秦子月扭頭向正向這裏飄來的落霞真人看去。在雲頭,落霞真人邊按著祥雲邊撓著癢。這幾天不見,他的嘴差點沒裂到耳朵根裏,可千萬別誤會了,他裂嘴絕對不是因為笑,而是因為刺癢的難受,老是裂著嘴吸涼氣。另外,他被姿蓮婆婆拔了的胡子也出了新茬,但這胡子與他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比起來,那就讓人難以接受的多了。


    鳳仙子見師傅過來,恭敬的站起身來,臊眉耷拉眼的侍立在一旁,完全不敢去看他師傅的這副可笑的尊容。


    秦子月依舊坐在城牆邊上,兩腿伸到城牆外沿,耷拉著,如戲水一樣自在的說道:“師傅,你想我拉?這幾天,我也想你,想你想的都睡不著覺。”


    落霞真人落在了秦子月麵前,麵色很冷,伸手又撓了一把癢,道:“小子,趕緊的把你下在我身上的禁製去掉,要不老子拔了你的皮。”


    秦子月指了指身邊道:“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了,動這麽大肝火,傷了身子,誰養活你啊。再說了,我這人是個驢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死和當你的徒弟這兩者之間選擇,我選擇了前者,一邊是死亡,一邊是榮耀和體麵,我都選擇了前者,你說你現在恐嚇我有用嗎?坐吧,咱好好的談談,什麽事情都是談出來的,不是恐嚇出來的,你說是不是?”


    落霞真人今天過來,實在是癢的難受,但凡他能把這事情解決了,也不會再到這兒來丟人現眼。但他想想,秦子月說的還真是這理兒,這小子是個驢脾氣,打著不走,趕著倒退。無奈的坐在了秦子月的旁邊,道:“秦子月,你身上好象也不太好受吧……咱們做個交換……”


    秦子月微笑著端起酒壺,分別在杯子裏倒了酒,端起了近自己的一杯,慢慢的品著說道:“你的毅力可沒我強啊。這麽長時間,我一直都忍著,還得笑,有的時候,笑著笑著都想哭!哎,你說咱們都算是修煉之人,為的就是有超脫的那一天,在這世俗的人群中,咱們爭這強,好這勝,有什麽用啊?”


    落霞真人盯著秦子月道:“你這是說你自己了吧?好了,別那麽多廢話了,我提出的交換條件你答應嗎?痛快點。”


    秦子月眼睛盯著遠方,淡淡的道:“既然你沒爭強好勝的心思,那我可以跟你交換。但交換的條件不能依你,要依我。以後你做我的師傅,跟在我的身邊,我幫你解除你身上的禁製。”


    “我不幹。”這老爺子還真有點孩子的天性,接著說道:“這樣我就虧了,又幫你解除禁製,又做你的師傅,我有什麽好處啊?”


    秦子月笑了,淡淡的笑,比之落霞真人還有點脫俗的感覺道:“我不用你幫我解除禁製,隻讓你安靜的做我的師傅。我學這麽多東西,都是自己一個人摸索著走的,其實,在你提出要做我的師傅的時候,我就特別的動心,畢竟有一人指路,比獨自在黑暗中摸索要簡潔的多,你說是不是啊?”


    落霞真人疑惑的看著秦子月,心裏暗道:“莫非這小子使詐騙我?他身上的禁製去幹淨了,在我身上還留這麽點尾巴?”


    秦子月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落霞真人,笑著說道:“我剛受了土係門人的攻擊,差點死去,但因禍得福,你留在我身上的那點尾巴被他們的攻擊給消除了。你要不願意做我的師傅,也可以找土係的人打一架,沒準你不用再做我的師傅,就可以把心病去了。”


    落霞真人的心真有點動,但看秦子月笑的邪乎,而且這小子花樣百出,弄不好這也是在騙自己呢。兩相權衡,覺得還是自己答應他比較好。隻要自己的身子自由了,那他還敢跟自己玩什麽花樣。更何況這小子的潛質不錯,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為自己的門派支撐門戶了。想到這裏,他端起自己杯中酒,一口喝了下去,道:“好,我答應你,做你師傅。”


    秦子月笑了。落霞真人想法他怎麽會不明白呢,但他現在需要能與土係那三個老不死的抗衡高手,書生一去不回,現在隻能把這個老鬼拉進來了。


    蒼鷹精靈抓著清月上人,翱翔在晴朗的天空中。它現在沒有了希望,沒有了依靠,所以它要回家。在決定跟秦子月的時候,它把自己的忠心交給了他,可現在,秦子月死了。在這個廣闊的世界了,沒有一點處世經驗的蒼鷹精靈隻有選擇回家。因為它並不喜歡這裏,這裏有太多的殘酷,有太多的斯殺。


    古墓的門閉了,勞累的蒼鷹精靈抓著清月上人落在一個凸忽忽的山包上。山包沒有樹,烈日烘烤著它那黑色的羽毛,讓它感覺很不舒服,但它無處可去,這個山包離它的家最近了。土係的兩位上人追的也是氣喘籲籲,當他們看到蒼鷹精靈無精打采的站在山包上的時候,身心如吸食了鴉片一樣,又振奮了起來。在這人煙荒蕪的地方,他們再不用有所顧忌,可以盡情的攻擊,可以把自己那點原始的暴虐展現的淋漓盡致。


    兩位德高望重的上人在空中慢慢的飄來,手裏掐了個訣,齊聲唱念著:“以我之虔誠,召喚土神之靈,賜我力量……”


    蒼鷹精靈那雙渾濁的雙眼默默的盯著如跳梁小醜般的兩位真人。隨著兩位真人唱咒完畢,本來還晴朗的天空漸漸的泛起黃色,如十二級大風帶起的揚塵。蒼鷹精靈的爪子緊緊的抓住腳下的清月真人,它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你們的人在我手裏,如果你敢對我下手,那我就要了他的命。


    但這兩位真人似乎忘記了這些,站立在蒼鷹精靈前麵十丈的空中,整個人如犯了羊角風似的,亂舞。


    天空中的昏黃越來越重,已經把太陽遮住了,站在山包上的蒼鷹精靈隻能看到眼前不到五丈的距離。這時候,它的身子越來越沉,眼皮也開始打架了,身子說不出的乏,但它的腦海裏還殘存著一絲神誌,強力的支持自己不要爬下。而它腳下已經昏厥的清月上人漸漸的能動了,這讓它那根鬆弛下來的神經突然的一緊,整個身子又恢複了緊張的狀態,它用自己鐵鉤似的嘴衝著清月上人的頭上又狠狠的來了一下,然後身型漸漸的變小。


    站在空中的兩個土係高人合力施展的術被自己人那不合時宜的醒來給搗毀了。同時兩人猛然發現,在這一瞬間,失去了蒼鷹精靈的蹤跡。


    昏黃的天空漸漸的清晰了,世界又變的豁亮起來。蒼鷹精靈如一隻蚊子大小,在空中慢慢的飛舞著,它已經脫離了兩個高人的神視範圍,不,應該說是它把自己的力量全收了起來,這兩個高人探測不到。


    土係的兩位真人沒有貿然的上前去搭救自己的門人,而是嚴陣以待,謹防蒼鷹精靈的突襲。因為在他們的心中,蒼鷹精靈把他們帶到了這裏,一定有它的陰謀。但太陽西落,空氣中充滿了溫馨的吉祥,那可惡的蒼鷹精靈依舊沒有出現。還是一個看上去年輕一點的土係上人沉不住氣,他嘟囔了一句,也不與身邊的師兄招呼,猛的向清月真人撲了過去,想突襲般的把清月上人搶回來。


    站在它身邊的師兄見師弟突然向清月上人撲去,想喊住他,但他去的速度太快了,來不及製止。就在他全身心的為自己師弟的安危擔心的時候,他突然感應到了蒼鷹精靈的力量存在,就在他身邊。再想防備,已經來不及了,蒼鷹精靈瞬間變大的身體向他壓了下來,這蒼鷹精靈的身子重到了他難以想象的地步。一下子把他壓的趴了下去。當他再想反擊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的力量完全消失了。竟然如一具皮囊,沒有了思想的皮囊。


    當他的師弟抓住清月上人,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簡單的時候,回頭再望,見那一直迷瞪著的蒼鷹精靈宛如天神,八麵威風的站在雲端,爪子上還抓著青雲上人。


    看到這些,他的腦子一下子不夠用了,逃?戰?交織在他的心頭。逃,自己怎麽可以丟下師兄不管呢,戰,自己肯定不是這扁毛畜生的對手。


    蒼鷹精靈根本就沒有再次進攻的意思。它站在雲頭,很驕傲的抬著自己的脖子,“呱呱”的叫了兩聲。似乎在向那抱著清月上人的土門術士示威。


    清虛上人抱著清月上人默默的站在那個小山包上,心裏在懊惱著。如果剛才蒼鷹精靈要是攻擊自己,那它一定不會如此輕易的得手,但自己的離開,使得師兄把心全放在了自己身上,這才招致了致命的攻擊。他望著空中的蒼鷹精靈,突然跺了跺腳,一閃人,憑空的消失了。


    漫漫的黑夜,帶給人無限的哀愁。蒼鷹精靈站在樹林的上空,等待下一個月圓之夜,等待古墓之門再次開啟。但等待是漫長的,而且它的心頗不寧靜。當它抬頭仰望天空,璀璨星辰似乎在嘲笑著它的迷茫,它再次想起了躺在樹上的秦子月。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是晦日,離月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這麽等,那得需要多大的耐性啊。它是個需要精神依托的動物,在它生成之日起,就與秦子月在一起,即便是離開,也是秉承了秦子月的意圖,現在失去了這個依托,又要等待,難免要倉皇起來。


    夜深了,除了偶爾的貓頭鷹的叫聲,四周一片寂靜。蒼鷹精靈再也耐不住了,它雙腿輕輕的一用力,跳了起來,張開雙翅,向來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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