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劍忙完三份家教在深夜疲累地回到寢室,脫掉大衣正yu倒下床時,黑暗裏卻幽幽地傳來白雲生清冷的一聲喚叫,絕情劍側頭,這才注意到黑暗中還有幽紅的一點火光忽明忽滅,隱隱還能看到白雲生正披著大衣坐在他的書桌後。


    “大哥,你怎麽還沒睡?”絕情劍有些驚愕,這與早睡早起的習慣可是嚴重不符。


    “開燈。”白雲生的語氣裏透著些許的冷意,也透著些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我有話跟你說。”


    絕情劍感到白雲生語氣裏的冷漠,黑暗中攤了攤手,打開了燈,燈光一亮,將寢室裏的情景照亮無遺,絕情劍發現非但白雲生沒有睡,便是任習飛和俞郎也隻是趴在鋪位上,從床沿探出了腦袋。


    絕情劍僵了一下,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嗬嗬,你們都沒有睡啊?”


    白雲生將幾乎燃到屁股的煙蒂湊到嘴裏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隨手扔到地上,抬起頭來望著絕情劍,似有一股怒焰隨著攝入的煙霧在他心底升騰,冷冷地指了指他桌上的一張海報,冷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絕情劍望著白雲生,修長的劍眉擰成了一個疙瘩。


    從白雲生桌上扯過那張海報,絕情劍隻是遊目掃了一眼,便什麽都知道了!一絲寂寞的笑意在絕情劍的嘴角浮起:“原來是這件事,不錯,我是參與了其中的。”


    “你糊塗!”白雲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再沒錢也不能做這事,你知道這事的後果嗎?一旦校方核查屬實,嘿,老二,你知道參與賭博會招來什麽樣的處分嗎?勒令退學!甚至是開險學籍!”


    絕情劍淡淡一笑,笑意裏似乎凝聚了無盡的辛酸和淒楚,他很明白白雲生此時的心情,那是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態!換作是白雲生或者林洋做了這事,他也會這般痛心疾首!但他更明白自己的命運,既然已經無牽無掛,何不趁著無多的時ri,多替自己的兩個好兄弟做些事?


    勒令退學算什麽?開除學籍又怎樣?人生本是一夢,夢醒魂飛,煙消雲散,什麽也不會留下……


    “二哥。”老六俞郎從上鋪探出腦袋,略帶憂急地望著絕情劍,“現在最要緊的是,當校方來核查的時候,你絕對不能承認自己也參與其中,我想,如果你和五哥都咬定不鬆口,既便別人懷疑也沒有實據,最終肯定隻能不了了之。”


    “小六你傻!?”任習飛瞪了俞郎一眼,說道,“我看這次不僅僅是校方要追查,便是jing局也參與其中了,老五的地下賭球盤口早就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其惡劣的反響,已經嚴重地破壞了黃河大學甚至高校的形象,唉……二哥,不是我吹冷氣,這次怕是真的麻煩了。”


    絕情劍落寞地笑笑,雖然身處現代校園,身邊也陪著親密的三位室友,可靈魂卻似乎刹那間越過無盡的時空來到了千年亙古的遠古時代,麵對著渺無人煙的浩瀚荒漠,那種死寂與寒冷,直讓人能從骨子裏崩潰……


    絕情劍感到自己就像是一隻煮在油鍋裏的青蛙,清楚地感受著油溫的不斷升高,但他的力量已經在油水裏消失殆盡,再無力縱躍,隻能眼睜睜地等待著死亡那一刻的到來,再沒有一絲掙紮的勇氣……


    諸般的情緒cháo水一般湧來,無盡的寂寞和孤獨將他深深淹沒……


    “我去外麵找杯酒喝。”絕情劍籲了口氣,落寞地將雙手插進口袋裏,連扔在**的大衣都懶得披,就這樣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出了寢室,走進了寒冷的朔風裏。一絲擔憂的神sè在白雲生的臉上浮起,他站起又頹然坐回椅子上。


    這樣的時候,也許讓他一個人靜靜才是最佳的選擇。


    昏暗的路燈將絕情劍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像是來自地獄的孤獨幽靈,絕情劍越過校後長長的小巷,來到了幽蘭酒吧。


    酒吧永遠屬於暗夜一族,當人們忙碌了一整天舒適地進入夢鄉的時候,這裏卻是生意正隆,倏揚的樂曲仿佛能夠洗去人們無盡的煩惱,幽雅的環境輕易地淡化掉他們的焦慮和不安,你可以獨自一人享受難得的安靜,也可以隨意地端著酒杯胡亂地找人搭話。


    絕情劍孤寂地走進酒吧,隻穿著襯衣的瘦削身影在蕭索的寒風裏是如此的惹眼。正在酒吧門口對著寒風舉杯獨飲的妙齡女郎忍不住被他的身影所吸引,緊隨其後走進了幽蘭酒吧。


    沉重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絕情劍以跡近麻木的手指叩了叩木質的吧台:“小姐,一支二鍋頭,謝謝。”


    侍應俐索地將一支紅星二鍋頭放到了絕情劍的麵前,再遞上一隻高腳酒杯,往裏倒了些碎冰塊,然後替絕情劍酌滿了一杯。絕情劍舉杯,一仰脖子一口喝幹,冰冷的**滑入他的喉道,胃部的劇烈痙變瞬時讓絕情劍蹙緊了眉頭。


    緊隨而入的妙齡女郎施施然在絕情劍的身邊坐了下來,隻是打了個響指,侍應早已經將一杯紅酒擺到了她的麵前,淺淺地啜了一口,女郎塗滿丹塗的玉指輕輕地旋轉著酒杯,似在把玩杯中那腥紅的**。


    柔柔的燈光在女郎飄逸的秀發上騰起茫茫的光暈,光暈下,似真似幻的美麗容顏正帶著淺淺的笑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絕情劍,眸子裏流露出似嘲弄似揶揄的意味,絕情劍卻渾似不覺,笨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已經彎曲了的煙,湊到嘴裏,卻怎麽也找不著點煙的火機。


    女郎輕輕地搖了搖頭,打燃火機遞到了絕情劍的眼前,絕情劍看了女郎一眼,湊上煙吸了一口,說了聲謝謝。


    女郎偏著頭,似乎對絕情劍身上的襯衣起了莫大的興趣,一抹微笑在她嘴角浮起:“這麽冷的天,這麽少的衣服,我想你一定是雄xing荷爾蒙過剩。”


    兩縷淡淡的輕煙從鼻管裏徐徐噴出,絕情劍有一搭沒一搭地應道:“你不像是個沒人請的人,可我口袋裏隻有一支酒錢。”


    女郎轉回頭,撩了撩秀發,又是輕輕地啜了一口紅酒:“喝酒要看人,就像戀愛要靠緣分,今晚我請你喝。”


    “謝謝。”絕情劍幽幽地籲了口氣,一絲遊戲人生的消極悄然將他的靈魂俘虜,是啊,還是那句話,世上萬千事,由它自己去,一百年後再不會有人記得你曾做過什麽……何必太認真?何必太累人?


    “我們換個地方聊天。”女郎甩了甩秀發,一抹發梢有意無意地打在絕情劍臉上,淡淡的幽香飄入他的鼻際,是潘婷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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