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瀝瀝下了起來。


    一大塊岩石背後。


    美杜莎抱膝坐在地上,神色陰晴不定。


    貝阿朵點煙,但因為空氣太過於潮濕,所以她半天都沒能點找。


    “你為什麽要那麽做?”美杜莎開口。


    “那你呢?明知道他是個小氣的男人,為什麽還要以身試險?”貝阿朵反問。


    “我那是意外!”美杜莎抬頭“我的潛意識裏麵有取代緋的想法。因為我是黑蛇魔女”“哼~那妾身何嚐不是有那種想法呢?妾身也是魔女啊”“不,你不會有的!貝阿朵,我不清楚你為什麽要弄出這場鬧劇,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緋身邊去!在仆從製約消失的情況下,緋很危險!你應該留在他身邊保護他!”“·····就算沒了主神的好感加成,你也還是對那家夥有感覺嗎?”貝阿朵嗤笑,美杜莎頓時惱羞成怒“別岔開話題好嗎!緋現在真的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貝阿朵終於點著了煙杆“我這樣做有三個原因。首先,我暫時不想看到緋,也不想讓緋看到我。其次,如果我們不離開,她是不會露出獠牙的——危險越早出現,越容易被解決。再者嘛·····兩個人也好又多照應。別忘了,擊殺我們也是有獎勵的!”


    美杜莎大吃一驚“你知道她的事!”“嗬~我為什麽不能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又探查不出狂氣的波長·····”“美杜莎,你通過探知她身上的狂氣波長知道那件事。而我則通過·····”貝阿朵指指自己的肚子“血脈的共鳴知道這件事”


    美杜莎的目光聚集到貝阿朵平坦的腹部“還有這種事兒?”


    貝阿朵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小家夥最近很不安份,恐怕已經不會在裏麵呆多久了”


    美杜莎直接搶過貝阿朵的煙杆,猛吸一口“還真是佩服你,真沉得住氣!”“那是因為緋太蠢”“他本來就不聰明,你還指望他能自己察覺到,你已經有了身孕這種事情嗎??”


    外麵的雨變大了,並且不再是雨滴,而是冰雹!


    如拳頭大小的冰雹撞擊地麵,砸起一陣冰花。


    貝阿朵撐起防護罩“哎,智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兩個女人,無依無靠的······恩哈哈哈哈”她把自己逗樂了。


    “其中還有一個是孕婦!真是夠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緋死了,那我們就組隊繼續和主神玩,如果緋沒死,回到主神空間後,希望他能看在我保太子有功的份上,放我一馬”“黑蛇,你多慮了”貝阿朵露出自信的笑容“緋不會怪你的,從一開始就不會。”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惡臭,路邊隨處可見用木板或鐵皮搭起來的‘房屋’。


    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塊或生鏽的鐵塊,還有蹲在地上,衣衫襤褸的人。


    “這兒,是怎麽回事?”美杜莎帶著兜帽,將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中。


    “貧民窟吧,任何地方都會有窮人的存在”貝阿朵也披著一大塊黑色的鬥篷,隻露出一雙眼睛。


    一個人擋住在了兩人麵前。


    “喂喂喂,兩位,初來此地嗎?”粉色短發少女雙手背在身後,臉上有著和此極不相符的,高興的表情,她年紀不大,但身上穿的衣服卻有些遮擋不住她的逐漸發育的身軀。


    “啊”美杜莎的回答非常幹脆“這兒是·····”“垃圾堆”少女笑了“我們叫它荒街,是專門處理‘不萊茵’的垃圾的地方”“不萊茵?”“哦,偉大頭腦的所在地”少女指著頭頂“在上麵,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垃圾從上麵掉落,我們這些人則依靠這些垃圾生活”“·····”美杜莎微微抬頭,空中是一片灰暗,什麽都看不見。


    “你是誰?”貝阿朵問。


    “哦,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弗妮,是·····恩~荒街的公主,雖然是自稱的”弗妮雙手抱胸“你們的名字呢?”


    “美杜莎”“貝阿朵莉切”


    “恩~那麽,你們要加入這裏嗎?看你們的打扮,是驅逐者嗎?”“驅逐者?”“就是被趕出‘拉斯特’的人,你們不是嗎?”“拉斯特又是什麽?”“就是在布萊茵掌管下的空中城市啊!你們不知道嗎?”


    “我們看起來很像那個什麽驅逐者嗎?”“當然,黑厚的袍子,又把臉遮住······喂,你這布料看起來挺不錯的!真好呢,哪怕是被驅逐的家夥,也比我們這些撿垃圾的要好得多呢”


    “喂,怎麽突然變陰暗起來了——他在的話,肯定會這樣說吧”美杜莎的表情有些無奈“你到底想說什麽?”


    “嘻~”弗妮伸手“不管怎麽說,歡迎進入荒街,不管你們是暫住還是常駐,在這裏必須遵從三條規則,第一,不許偷盜,第二,不許殺人,第三,不許隨地大小便”


    “·····“兩人黑線。


    “這裏到處可以住人,喝的話,附近有鑽井,想洗澡就等下雨。吃的用的,每天早晨上麵都會掉垃圾下來,自己去找。如果要拉·····那邊有公共廁所,不過不分男女,也沒有門。不了解地方可以來問我,如果想買東西·····也可以來找我,平時我會在大街上晃蕩,另外我就住在那個地方”她手指在遠處的一間屋子,那間屋子有一個院子,很顯眼。


    接著弗妮搓搓手指“對於熱心幫助你們的人,不覺得應該給她分享點什麽嗎?”


    美杜莎和貝阿朵對視一眼,美杜莎遞了一包咖啡過去。


    “嗚~咖啡!這肯定比咖啡渣的味道要好!”弗妮將咖啡塞入自己的荷包裏“那邊有幾間空屋,你們可以去住。不過住的時候最好在門前豎個牌子,表示有人入住~”


    “你要在這兒住下?”貝阿朵問美杜莎,美杜莎歪頭“我們已經走了兩天兩夜了,沿途別說是城鎮,就是村莊都沒看到一個。這個世界的設定似乎是末世體係。能遇到有人的地方就是燒高香了”


    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美杜莎用標記魔法卷起周圍散落的石板和鐵塊,再取出一大塊黑布搭在外麵,一個簡易的小屋就做好了。


    “好爛!”貝阿朵晃動手指“稍微修正一下吧”“別搞得太華麗了,至少外麵看起來破舊一點比較好!”美杜莎阻止貝阿朵“也不要全是金色的,很紮眼”


    貝阿朵被美杜莎這麽一說,滿腔的熱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用魔法變出一張舒適的軟床,美杜莎在地上鋪上一層黑色的標記,然後將房內用魔藥粉刷一道。


    雖然依舊簡陋,但看起來幹淨了不少。


    美杜莎在塗刷在牆壁上的魔藥原料是一種魔法蘚類,可以提供照明與進化空氣。


    貝阿朵伸了個懶腰“我累了,睡的”


    美杜莎坐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貝阿朵躺在床上,伸腳把美杜莎勾過來,美杜莎不爽的說“你幹嘛?”


    “和你交流一下感情啊~”貝阿朵把美杜莎抱在懷裏“接下來我們兩個可是要相依為命呢~”


    “嘁!惡趣味的家夥!”美杜莎掙脫開貝阿朵,跳到黑色標記拚湊的床上躺下“你在惡心人方麵的功力真是日益增強!”“謝謝誇獎”貝阿朵合上眼皮。


    太陽並不會因為核彈而失去光芒,當黎明的陽光照耀大地,天空開始下起了垃圾雨。


    沒錯,大塊的垃圾袋從天而降,它們狠狠地砸落在房屋上,地上,黑色的膠袋因為撞擊而炸開,裏麵的垃圾飛散出來。


    蹲坐在地上的人們都像新生了一把,他們飛奔在垃圾之間,一邊躲避掉落的垃圾袋,一邊尋找著自己要的東西。美杜莎注意到不少人手腕上都帶著一個手環,有新有舊,這個裝置讓美杜莎聯想到了‘碳素魔法’。


    “這些家夥,好像複活了?”美杜莎用透過窗戶觀察“完全是精神煥發·····”“恩·····”貝阿朵也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們的動作都很靈敏”“不是所有人都靈敏,隻限於帶手鐲的家夥·····至少是一階基因鎖”美杜莎吐著蛇信子“跳躍,躲避,還有翻找的速度·····你注意到沒有,他們的手鐲時不時有發光,他們身上也有光閃過,可能是用了什麽輔助類的魔法,比如說體力強化什麽的”說著她舉起右手,右手上浮現出一條黑線“我的標記魔法也能這樣·····等等,哦,原來可以這樣·····”“·····”也許美杜莎想到了什麽,但貝阿朵懶得去問。


    大量的生活垃圾,塑膠製品,甚至還有些殘缺的電器。大家各取所需,因為是撿,所以有著不成文的規定,垃圾袋屬於第一個撿到的人。但如果那人沒有立馬撿走,那剩下的則可以被其他人撿。所以大多數人都隻找一兩個袋子就躲到一邊去了,有能力的人,比如說,弗妮,她肩扛著三個大型垃圾袋,還在垃圾袋之間跳躍。


    僅僅隻花了半天的時間,大量的垃圾都被分解了。


    從有些腐爛的食物到殘破的衣物,就連塑料袋都被人撿回去。


    緊接著是垃圾分類還有處理,一切都有條不緊的進行著,這樣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那成噸的垃圾完完全全消失了,就像從未有過一樣。人們又開始坐到地上發呆,就像活力都被抽走了一般,又回複到那個當夜幕降臨,一切又重歸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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