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師傅,裏麵請”


    秦軒選擇了曲江邊上一家叫“於闐酒樓”的胡人餐館,於闐(今和田市西10公裏處的巴格其鄉艾拉曼村境內)屬於安西四鎮,歸屬於毗沙都督府,下轄6城等10羈縻州。


    “秦施主請,貧僧去過不少地方,倒是西域沒有去過”


    “清空師傅倒是不用急,目前通往安西的泥石路正在修建,等泥石路麵一通,到時去安西就節省不少時間,如果此時去安西,除非跟著商隊,如果獨自去安西,估計是很危險的”


    秦軒說著,跟著胡姬走進了酒樓後麵的一座小氈包,這個“於闐酒樓”房間裏沒有雅座,但是在酒樓後麵的一片空地上,專門搭起了八個帳篷當雅座,倒也是別具一格。


    這也是秦軒第一次來這家酒樓,氈包內擺著一個矮幾,地上鋪著黑底白色圖案的羊毛氈,客人進氈包,要脫了鞋,然後席地而坐,也可以坐在蒲團上。


    “客官需要吃點什麽?”


    “我們就兩人,上你們酒樓最好的,另外可有玉液酒,上兩瓶來”


    秦軒說道,這些問題不需要在詢問清空師傅,他一個和尚,自然不方便說,一般胡人開的酒樓,多是以肉食為主,比如清燉羊肉、烤羊腿、烤全羊為主,再加上一些當地的時令蔬菜,很實惠的飯食。


    主食對於西域胡人來說,還是以肉和麵食為主,包括烤饢、烤包子、胡餅等等,特別是烤饢,是目前胡人外出的必備食物,可以保持兩三個月不會變味。


    秦軒也知道這個清空師傅應該很久沒吃到肉食了,外出雲遊的和尚,一般都是到各地寺院裏吃飯,走到哪裏吃到哪裏,隻要有寺廟,就不會餓著肚子。


    但是現在的寺廟裏,不會公然的吃肉食,還是以素齋為主,但是僧人在外麵吃肉食,也不會有人管,太宗皇帝都下令少林寺的和尚可以吃肉,普通人就更不會管了。


    “秦施主可去過西域?”


    “去過,我來大唐就是從西域過來的,路途遙遠,沿途有水的地方很少,一個人很難到達,而且還會碰上狼等猛獸”


    “可是當年玄奘大師不是一人去的西域嗎?”


    “清空大師應該是聽到的誤傳吧,西域這條商道開辟以來,一直都是商隊絡繹不絕,我想當年玄奘大師一定是跟著商隊一起前行的,一個人前行,還是徒步,根本就不可能走的過去,一路的戈壁,兩千裏沒有人煙,猛獸和水的問題足以將一個人輕易毀掉,所以必須跟著商隊才可以找到沿途很少的水源,不受野獸的襲擊”


    “秦施主這麽一說,貧僧也覺得可能,不過如果可能,貧僧還是要去西域看看”


    “這個去西域不難,隻要跟著商隊就可以,不知清空師傅去西域是遊覽還是抄經文?”


    秦軒說道,目前西域等地的民族,基本上還是以佛教、拜火教等等為主,大食的伊斯蘭教派目前在唐朝還沒有形成規模,算是一個小教派。


    “主要還是遊覽為主,貧僧出家侍佛,更多的是不想被世俗之事纏擾”


    “嗬嗬,我看清空師傅是六根未淨,隻是以出家為名,逃避現實,其實這也不是個辦法,雖然目前的士子除了參加科考,沒有別的更好辦法,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出路”


    “秦施主也不用不留一點情麵的說出來啊!”


    “啊,清空師傅勿怪,其實我這麽說也是因為有好的辦法,比如現在的醫科大學,覺得參加科考沒有希望的士子可以來醫科大學學習醫科,也可以自己辦一個私塾,這些不都是出路嗎?”


    “秦施主說的也沒錯,但是對於很多士子來說,參加科考走入仕途是唯一的出路,這也是他們心中的目標,同時也是家庭父輩們的希望,他們負擔的太多,很多時候,都是由不得自己”


    “來,清空師傅,咱們邊吃邊談”


    秦軒招呼道,胡姬將燉羊肉盛進小碗裏,分別擺在秦軒和清空的麵前,一片橘黃的的東西引起了秦軒的注意,秦軒立刻拿起湯勺將這個片東西舀起,仔細看了看,然後吃進嘴裏。


    清空有點詫異的看著秦軒,這個秦施主不會餓到這種地步?清空暗想到,這女施主剛把清燉羊肉放在他麵前,連招呼都不打一下,立刻就吃了起來!秦施主不是這麽粗魯的人吧!


    “嗨,你別走,我問問,這個東西你們還有嗎?”


    秦軒喊住準備退出去的胡姬問道,秦軒的調羹裏赫然就是一片橘黃色的東西,清空也是不解的看著秦軒。


    “客官是說這個蘿卜?”


    “是的”


    “有,客官還要嗎?”


    “要,我要生的,這個是你們買來的還是自己種的?”


    “客官,這個是我們自己種的,就在這個後麵種著呢”


    “太好了,帶我去看看”


    秦軒興奮的說道,這個可是一個重大的發現,秦軒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東西竟然已經出現在了大唐的土地上。


    “秦施主,什麽東西叫你這麽開心?”


    “清空師傅,跟我們來”


    胡姬帶著秦軒二人來到氈房後部的一片小田地裏,映入秦軒眼簾裏的就是那綠油油的蘿卜纓子,沒錯,就是紅蘿卜,這個是可以叫大唐人在天黑後不在變成睜眼瞎子的紅蘿卜。


    夜盲症,這個困擾古代人民的疾病,在這一刻,秦軒是看到了希望,在秦軒的眼裏,這不是一片紅蘿卜,這是一片靈丹妙藥,它目前比黃金的價值還要昂貴。


    秦軒蹲下,輕輕的撥開地麵上的秧苗,微幹的土地上,有開裂的痕跡,秦軒撥開微幹的黃土,底下露出了和自己手指差不多粗細橘紅色的果實。


    “秦施主,這個是什麽?”


    “哈哈,這是好東西,一個目前比人參還要重要的食物,它叫胡蘿卜”


    “哦,就是剛才燉羊肉裏那個黃色的東西?”


    “是的,胡蘿卜也可以叫黃蘿卜或紅蘿卜,這都是根據它的顏色來叫的”


    “秦施主說他比人參還重要,可是它隻是一種蔬菜而已,怎麽可以和人參比?”


    “清空師傅見過天黑後,什麽都看不到的的人吧?”


    “見過,貧僧也是如此,天黑後如果不點燈燭,就和瞎子差不多”


    “哈哈,這個胡蘿卜就是這種夜晚看不見的雀蒙眼的克星”


    秦軒興奮的說道,這個發現,比起搞到棉種更開心,沒有棉,人們還可以穿麻織品或者皮毛保暖,但是目前確沒有什麽可以替代胡蘿卜的優勢,胡蘿卜所含的豐富胡蘿卜素也就是維生素A是別的食物不能比擬的。


    “秦施主說這個叫胡蘿卜的東西可以醫好雀蒙眼?”


    “是啊,這個胡蘿卜是治療雀蒙眼(夜盲症)最便宜食材,當然雀蒙眼還可以有其他的醫治方法,比如多吃雞卵、肝髒、鯽魚、柰等,都可以起到作用,但是這些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不是人人吃的起的,但是這胡蘿卜可是每個百姓家都可以種的”


    秦軒說道,目前的普通百姓,就算養幾隻雞,下的蛋也舍不得自己吃,都是拿到街上去賣錢,或者換一些燈油、食鹽等等,可以說是打漁的舍不得吃魚,養雞的舍不得吃蛋,這就是現狀,也主要是目前人們不知道這些食材可以治療夜盲症。


    “那簡直太好了,我可要多吃一些”


    秦軒叫胡姬叫來了酒樓的東家,詢問後才得知,原來這個東家是從來自大食方向的商人那裏發現這個東西的。


    說起來這個還是有點意外,當時有胡商到於闐做生意,發現他們用這種紅黃色的東西喂駱駝和騾子,有時胡商也自己吃,這個酒樓的東家就要了一個胡蘿卜嚐了嚐。


    這是曬幹的胡蘿卜,吃起來酥脆而且有點甜味,口感很好,就這樣,這個酒樓的東家就央求胡商明年給帶來一些種子,自己種植一些。


    新鮮的胡蘿卜在大食的一些野地裏很多,是野生的東西,當地的馬和羊十分愛吃這個東西,牧民們就收采一些,連著蘿卜纓子一起曬幹,冬天當做草料為自己家的馬匹,這些胡商也把這些當做長途跋涉時馬匹的精飼料。


    在大食當地,人很少吃這個東西,畢竟是牲口吃的草,所以也沒人去注意這些,更不知道這個胡蘿卜還能治療夜盲症。這個時候的胡蘿卜也很小,和成人的食指差不多大小,雖然有點甜味,但是不及後世栽培的胡蘿卜那麽大,那麽好吃。


    用胡蘿卜燉羊肉也是這個酒樓老板的一次意外之舉,當時種植出來這個胡蘿卜也是家裏人當水果生吃的,脆脆的,帶著一絲是的甜味,吃著挺可口的。


    當時這個酒樓東家的家裏正在燉羊肉,洗好的胡蘿卜準備給孩子們吃,不慎掉進了羊肉鍋裏一個,酒樓東家也沒在意,沒想到這次燉出來的羊肉湯異常的鮮美,而且那個胡蘿卜也燉的綿軟香甜,十分的好吃。


    就這樣,這個酒樓的東家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家的燉羊肉比別人家的鮮美許多,在於闐開了餐館,生意很好,後來賺了錢,就來到長安開了這家“於闐酒樓”。


    “東家,如果你有種子,就將種子賣給我一些,如果沒有種子了,那麽這一片蘿卜賣給我,你們暫時不要吃了,等它開花結籽,需要多少錢,你說個數”


    秦軒說道,對於發現這個胡蘿卜,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的,那怕是搶,也要得到這些胡蘿卜,這個有著小人參的稱號的食材,怎麽可能錯過它。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我不賣的,我也就這麽多,根本不夠我們自己用的”


    “那就賣我點種子”


    “種子也沒有了,都種在這裏了”


    “那你每年如何留種的?”


    “就是剩下幾顆不挖,等著它開花結種”


    雖然這個酒樓東家這麽說,但是秦軒根本不相信,這個家夥隻是不想有人也種植這個胡蘿卜和他的酒樓競爭而已,這個是他生意紅火的秘密武器。


    “這樣,目前這些都不要挖了,全部等著它們結籽,至於損失的錢我補給你,這是一千貫的便換,你可以去錢莊兌換,另外這兩枚金幣是我們的飯錢,我隻需要一半種子,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客官,其實我還有一些種子,可以送給客官一些的”


    “你這個人不老實,不過看在你引進這個胡蘿卜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麻煩了,那些錢仍就是你的,隻是你的種子要多給我一些,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開酒樓的,我要這些是有別的用處”


    秦軒笑著說道,商人都是奸猾的角色,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是不賣,是看你出的價格合適不合適,不是有個小姐的笑話中說的好,隻要你給足夠的錢,管你是不是人都可以上,很多商人也是如此,不是不賣,就看你能出多少錢,不愧叫奸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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