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林家辦喜事。莫宛如身份尷尬,沒有去宴席吃酒。自己在房裏做針線。


    然後來了一個眼生的小丫頭,說是三老爺喝醉了,三太太忙不過來,請她去照應一下。


    這種話,換成黃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有問題。莫宛如卻當了真,她真去了。不過不是照應三叔的,她想的是自己去不合適,童氏沒空,但三房還有個姨娘啊。於是她就表示要去三房叫人。


    小丫頭便說,她去請董姨娘,請莫姑娘先過去照看著。


    莫宛如想想不合適,又不知怎麽拒絕,就打算慢吞吞的走,等到董姨娘過來為止。


    董姨娘當然不會過來。三叔書房裏是喝醉酒的陳大人。


    陳大人的酒量很奇怪,雖然醉的快,然酒精消散的也快。眯了一會兒就醒了。醒了自然要出來。書房外麵本該有人看著的,但此時偏偏就沒人。


    莫宛如腳步挪的都和螞蟻差不多了。董姨娘還沒來。前頭倒是走來一個男人。她心一驚,側著身體避開。


    事情到這裏本該皆大歡喜。不料,陳頊身上酒味太濃,莫宛如又站了許久,腳下不穩,避開的時候一不小心落到了養睡蓮的小池子裏。


    林家這個池子既小又淺,人工造景,半人深的死水,絕對淹不死人。壞就壞在陳頊同學酒才半醒,腦子還不大靈光。平時多在地方修河工。見人落水了,手比腦子快,一個順手就給拉了上來。


    這下壞了。池水浸濕了莫宛如的裙子,兩條腿曲線畢露。那啥還被抱了小腰。羞憤欲死。


    這時,偏又不知哪裏傳來一聲“有人落水”的喊聲,來了幾個仆役。


    黃氏氣的七竅生煙。這明擺著是有人在設計。想清除莫宛如。人員除三房外不做他想。眼生的小丫頭再也找不到了。描述長相,林家就沒這號人!


    陳艾姑娘半天合不攏嘴。提腳要去看莫宛如,被黃氏拉住:“你現在去,她更尷尬。跟我來,好好瞧瞧是怎麽審的。後宅裏牛鬼蛇神多的很!”


    郭氏走了過來,微笑:“我問過了,那丫鬟穿的衣著是咱家下人常穿的。今春剛做的新衣。料子和往常的不同。賬本上誰有幾件都是計數的。讓他們都拿出來數。看誰少了。”


    童氏尖銳的插話:“是該好好查一查,別混賴了人。誰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胡說……”


    三叔猛的抬眼,冷厲的看她,眼中寒光凜冽。童氏從來沒被他這樣看過,一噎,隨後大哭:“林海嶼,你沒良心……”


    “住口!”時間近晚,客人們早已散去。林老太太拄著拐杖過來,幹淨利落的指揮下人:“還愣著幹什麽。帶三太太去房間。不許她出來!”


    渣爹走了過來,發言:“三弟,陳大人說他願意負責。”


    “負責?”三叔咬牙,“他打算怎麽負責。”


    渣爹還沒說話,就聽一聲驚呼,融雪院的一個小丫頭叫絲雨的哭著飛跑了過來,撕心裂肺的吼:“不好啦!莫姑娘投繯了!救命啊!二太太,趕緊去救命啊!”


    “啊!”陳艾跳腳就跑:“在哪裏!”


    黃氏疾步跟上,邊走邊厲聲問絲雨:“在哪裏?誰發現的?”


    絲雨哭的眼淚連著鼻涕:“我們姑娘發現的。平媽媽和夏媽媽去救了,可是門打不開,又沒勁。我趕著來報訊,也不知救沒救下來……嗚,莫姑姑會不會死……”


    話音未落,三叔已經不見影了。


    童氏尖叫一聲,從後麵衝了出來:“讓她去死,她怎麽就不幹脆的去!弄的人盡皆知,一哭二鬧三上吊,騙誰呢!”


    黃氏皺眉,喝止:“別喊了!”隨手點上三五個強壯婆子,“你們快些前去救人!”


    婆子們飛快的跑了去。


    融雪院中,眾人趕到的時候,莫宛如已經被救了下來。人暈了過去,脖子間烏青的一道勒痕。觸目驚心。夏衣和平媽媽腳底發軟,幾乎站都站不住。


    郭氏趕到,熟練的一檢查,驚訝:“吊上去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快請大夫去!”


    在座眾人全嚇了一跳,童氏的姿態她們不屑,話卻是讚同幾分的,想著莫宛如不過是鬧一鬧。誰知竟是真的?一炷香的時間,再晚些,命都要保不住了!


    三叔呆呆的立在一邊。渣爹用力將他往外拖。這是他要當皇子妃的女兒的房間。男人都出去啊!親叔叔也要避嫌啊!


    童氏剛好趕到,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大哭著就打了上去:“林海嶼,你沒良心,沒良心!”


    這種智商,屋裏的女眷齊齊皺眉。


    黃氏問林若拙:“怎麽回事?”


    林若拙結結巴巴的答:“莫姑姑說要一個人靜一會兒。我也不敢打擾。後來見不對,房門推不開,叫了粗使婆子來撞。撞開後就看見她吊在房梁上。”


    大夫來了,診斷後確定,喉部受傷嚴重。需用藥將養。歎氣:“虧得救下來及時,不然,這嗓子就完了。”


    渣爹緊跟著大夫開藥方,末了送他出去,再三叮囑:“是寄居在我家的一個親戚。外頭去別胡說。”


    大夫笑:“二老爺不必驚慌,看診的是個婦人。老夫如何斷不出來。”


    “是,是。大夫您神斷。”渣爹鬆了口氣。回到院中,就聽見黃氏嚴肅的聲音:“小叔,這件事,我們林家必得給莫姑娘一個交代。”


    陳艾鑽了出來:“我爹說,願以三書六禮,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莫姑姑。”


    童氏尖銳的聲音:“這還用考慮?陳大人現是五品,宜人呢。還能攔著人家前程?”


    良久之後,三叔出聲:“再嫁從己。聽莫姑娘自己的意思。”


    林若拙輕聲道:“莫姑姑還沒醒來。”


    渣爹立刻衝進去:“莫姑娘既然傷重,還是換個地方修養的好。”不要晦氣了他女兒的院子啊!


    郭氏提議:“不若去我們那兒吧。左右父親母親不再,屋子空得很。晚上也好陪陪我。”


    黃氏深以為然。再過一個多月林若拙就嫁了。莫宛如一個人住在融雪院,天知道會出什麽事。童氏當然沒意見,隻要不住進她三房就成。


    於是趁勢,莫宛如被用膀大腰圓的婆子抱著,轉移去了大房。


    陳頊感歎她是“烈女子”,對於要明媒正娶,覺得理所應當。


    第二天,郭氏微笑著給大家說,莫宛如昨晚醒來,已經同意了婚事。林老太爺點頭:“如此甚好。”全家皆大歡喜。


    黃氏尋了個時間問林若拙:“上吊是你出的主意?”


    林若拙垂頭喪氣:“母親如何這麽認為?”


    “廢話!”黃氏不客氣的戳穿,“莫宛如要有這腦子,還能見你三嬸跟見了貓似的?”她比較好奇的是,莫宛如不但性子軟,還膽小:“你是怎麽說動她出此險招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招險,但效果非常好。事情一出,她跟陳頊是跟定了。但什麽名分猶有磋商。這一來,三叔心懷愧疚,林老太爺為了名聲要擔負責任,怎麽樣都得說動陳頊娶她。當然,陳頊認為她是烈女,心甘情願的娶,這是再好沒有。總之這步棋走的大妙。富貴險中求。


    最難的就是真實上吊這一項。少有差池,莫宛如的嗓子就毀了。也正是因為這個,猶顯真實。他日就是有風言風語說莫宛如和林海嶼有什麽,陳頊這裏也不會相信。


    林若拙耷拉著腦袋:“母親,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和她說的是,假裝上吊,鬧一鬧。凳子一踢我們就衝進去。結果,忙中出亂,那門栓不知被什麽卡住了,踹了半天沒踹開。”說罷,心有餘悸的抬頭:“好半天才進去,我們當時都嚇死了。真的,絲雨連滾帶爬的跑去報訊,衝進去夏衣就哭了,平媽媽也嚇壞了……”


    她們是真嚇壞了,哭的鼻涕連著眼淚,嚇死了有沒有!


    所以說,計本來是拙計,因為烏龍,成就良方。群眾演員也不是演技好,而是本色表露。


    “……”黃氏簡直不知說什麽才好。末了囑咐:“你,以後還是不要亂出主意了。”


    因為有這麽件混亂,時間過的飛快。郭女神探出馬,聯手黃氏,案情再沒有查不出的。很快,水落石出。幕後指揮令人意想不到,居然是當天出門的林若容。


    那小丫頭,是她陪嫁丫鬟的妹妹。平時不在府中當差。


    林若容為什麽這麽做,很簡單,為了她的母親。


    雖然知道不是三嬸,但三叔還是搬到書房去睡了。


    陳頊很快遣了媒人上門提親,雙方交換信物,婚事定下。兩人都是再嫁,陳頊又是個雷厲風行的急性子,家宅空置已久,將婚期定在了十一月。陳艾發現自己出嫁前還能過一段時間的正常家庭生活。很是高興。對此項婚事沒有絲毫抵觸。


    黃氏很欣慰:“量大福才大。這丫頭,明兒是個有福的。”


    眨眼一個月過去,十月初,婚期臨近。林家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十月初九,抬嫁妝。街上好多人看。二皇子妃當年是一百一十抬。三皇子妃一白零八抬。四皇子妃也是一百一十抬。五皇子妃一百零六抬。人們好奇的數數,這位新任七皇子妃,不知有多少抬嫁妝。


    第一抬是皇後禦賜三樣。然後,金銀首飾、四季衣服、毛皮綢緞、古玩字畫、田莊地契……


    人們一樣樣的數著,最後皆是大驚。


    六十六抬。七皇子妃的嫁妝,居然隻有六十六抬!


    皇子府曬嫁妝,赫連熙見了那些熟悉又不熟悉的物件,微微一笑。東西比上輩子的好了不少。抬數卻沒有增加。林梓言果然是老狐狸。


    視線對上笑的嘲諷的老2和老四。心下冷笑,這倆蠢貨懂個屁!


    六十六抬嫁妝,林梓言在父皇眼裏的正派形象立時上一大階。


    三嫂嫁妝滿滿一百零八抬,那是因為她潘家絕戶了。絕戶女的嫁妝誰家能比?二嫂、四嫂、你們兩家不過是文官,又不是勳貴。家私該有多少,一個閨女就是一百多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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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補全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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