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青一個激靈從慕容複懷裏掙脫出去,嗔道,“混蛋,大白天的又想占我便宜。”


    好事被攪慕容複罵娘的心都有了,聽了這話又忍不住調笑道,“這麽說晚上就可以了?”


    “想得美!”溫青青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隨即正色道,“我還沒問你呢,外麵到底出什麽事了?剛才那人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慕容複聳聳肩,“如我所料不錯,客棧裏的人除了你之外,都死光了。”


    “什麽!你不早說!”溫青青俏臉一變,急忙朝大堂跑去,慕容複閑庭信步的跟在後麵。


    二人來到大堂,堂中站著幾人,正驚疑不定的望著四周,赫然是風際中、方大洪等人趕到了此地。


    慕容複掃了一眼,隻見原本留在堂中的金龍幫弟子、食客、圍觀群眾等,或站或坐,已然成了一具具屍體,每具屍體的脖子上均有一道血線,他們臉上甚至還保持著死前那一刻的神情,場麵一度極其滲人,就連慕容複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袁夫人你來的正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風際中見溫青青二人到來,連忙開口詢問,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一臉茫然的看向溫青青。


    溫青青自己都是一頭霧水,哪裏回答得上來,目光一掃,不由驚咦一聲,“不對,這些屍體中沒有胡掌櫃,他可能沒死。”


    慕容複聞言神色微動,凝神感應了下,轉身朝廚房走去,其他人連忙跟上。


    眾人湧進廚房,四下一掃,卻不見人影,慕容複眉頭微挑,朝那隻五尺來高的水缸望去,“還不出來,等死麽?”


    眾人會意,紛紛走到水缸旁,低頭一看,水下蜷縮著一個身影,不是胡掌櫃又是誰。


    這人也真有幾分機靈勁,知道潛在水裏可以最大程度避過內家高手的靈覺探查,剛才若非他自己憋不住氣,露了些許聲息,慕容複還真未必能夠發現他。


    胡掌櫃似也看到了外麵的人,嘩啦一聲從水裏站起來,披頭散發,臉色慘白,一副驚恐至極的模樣,嘴中語無倫次的說道,“夫人救我,救救我!這裏有鬼,有鬼!”


    說話間居然還伸手去抓溫青青的手,慕容複當然不願意了,身形一晃擋在溫青青麵前,胡掌櫃的手剛伸過來,立刻激起他的護體真氣,啊的一聲慘叫被彈飛出去。


    “你幹什麽?”溫青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計較些許小節。


    “怕什麽,死不了。”慕容複淡淡一句,臉上半點歉意也無。


    “你……”溫青青還待發作,卻是風際中看不下去了,連忙圓場道,“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當務之急是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隨後他上前扶起胡掌櫃,並將他攙到了大堂。


    胡掌櫃一見堂中那些麵色仍栩栩如生、氣息卻已斷絕的弟兄,驚懼之餘不禁悲從中來,滿臉愧疚之色,也不知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愧疚,還是因為什麽別的。


    眾人一時之間沒有去計較這個問題,他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究竟發生了什麽。


    “胡掌櫃,這裏到底出什麽事了?莫非有強敵來犯?”


    “就是,你快說啊,急死個人了。”


    眾人忍不住催促道。


    胡掌櫃目光躲閃,遲疑半晌道,“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剛才我就離開了那麽一會兒,回來時這裏已經變成這樣了,慚愧,當時我被嚇破膽,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眾人一聽,不由大失所望。


    而溫青青目光閃動,臉上漸漸多了幾分慍色,顯然,聯想到先前客棧裏發生的那一幕,她已猜到什麽。


    這時,慕容複淡漠開口道,“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都死到臨頭了,還以為能夠蒙混過關!”


    胡掌櫃一怒,“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哼,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心裏沒點數麽?那人的手段你見識過了,他要殺你,你覺得能跑掉?”


    胡掌櫃頓時臉色一白,含糊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是嗎?”慕容複冷笑一聲,“沒關係,做個糊塗鬼也挺好的。”


    “胡掌櫃!”卻是溫青青開口了,“這件事我暫時不想追究誰對誰錯,但至少前因後果得弄明白,你該知道金龍幫的刑堂是什麽地方吧?”


    胡掌櫃聽得“刑堂”二字,不由渾身一顫,又見她麵帶威嚴,聲色俱厲,嚅囁半晌終是說道,“我……我知道的也不多,料想應該與今天死在我們手上那幾個東瀛人有關。”


    “東瀛人?”風際中等人麵麵相覷,這一帶時有倭寇尋釁滋事,雙方沒少起衝突,算是互有死傷,殺幾個前來搗亂的東瀛人能算什麽大事?


    而溫青青卻是大怒,“胡掌櫃,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胡掌櫃嚇了一跳,惶急道,“夫人,小的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前這事我們也幹過,但都沒有出過什麽亂子,哪裏知道今天會惹上這麽個煞星。”


    溫青青不由為之氣結,但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像你這麽問,怎麽可能問出結果。”慕容複腹誹一句,開口道,“那幾個東瀛人的屍體,你們運到哪去了?”


    “還在柴房,沒來得及運走。”胡掌櫃答道。


    “帶我去看看。”


    胡掌櫃不敢推辭,連忙帶著眾人到柴房,但打開房門之後卻沒有見到東瀛人的屍體,隻有幾具金龍幫弟子的屍體。


    “這……這……”胡掌櫃駭得說不出話來。


    慕容複倒沒有多少意外,沉吟半晌又問道,“你們處理屍體前,應該有搜過他們的身吧?”


    胡掌櫃聞言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紅暈,“這個……這個……”


    “不要吞吞吐吐的,我耐心有限。”慕容複不耐道。


    胡掌櫃一凜,“有……有搜過。”


    “去拿來。”


    “也在柴房裏。”胡掌櫃說著,連忙走到角落,撥開草堆,拖出來一個大麻袋,打開一看,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暗器,以及武士.刀一類的兵刃。


    慕容複有些失望的搖搖頭,“除了這些,還有麽?”


    胡掌櫃訕訕道,“全在這了,東瀛人的兵刃暗器我們用不慣,所以沒人動過。”


    那用得慣的肯定是用掉了,比如說銀兩財物……


    慕容複似笑非笑的瞥了溫青青一眼,那眼神明顯就是在說,原來金蛇營幹的就是這個行當!


    溫青青麵色不大自然,故作不知的嬌聲斥道,“看我幹什麽,有話直說!”


    慕容複搖頭一笑,轉頭看向胡掌櫃,“聽好了,以往的我不管,今天你們殺掉的那幾個東瀛人,身上是不是有塊令牌?”


    “令牌?”胡掌櫃一愣,回憶了下,“好像有那麽個東西,我記得是麻五搜到的,他還說材料不錯,要拿去打個匕首。”


    “麻五是誰,帶我去!”慕容複麵色微喜,馬上說道。


    胡掌櫃又帶著眾人回了客棧,找到麻五的屍體,可惜並沒有找到什麽令牌。


    “此人真是滴水不漏啊。”慕容複苦笑一聲,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那黑衣人明明比他早到了將近一盞茶的工夫,以他的手段殺光客棧裏這些人根本用不上幾個呼吸,卻沒來得及去殺溫青青,極有可能就是搜索令牌耽擱了。


    “你見過那令牌什麽模樣麽?”溫青青問道。


    胡掌櫃點點頭,“見過,令牌上有個圖案,好像是一朵花,紋路很複雜,小的也記不清具體模樣了。”


    “你……”溫青青一時語塞。


    慕容複卻是有點期待的說道,“你去找紙筆來,將圖案畫下,記得多少畫多少。”


    “是,是。”


    一陣忙活之後,慕容複手上多了張紙,紙上畫著一個歪歪斜斜、連花都稱不上的圖案,根本辨不出來什麽,這條線索算是徹底斷了。


    空氣有些沉悶,胡掌櫃惴惴不安的看著溫青青,歸根結底,今天這事的禍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坑殺東瀛人在先,惹來強敵複仇,客棧這數十人也不會白白遭了厄運。


    溫青青自不難明白胡掌櫃的意思,略一沉吟開口道,“胡掌櫃,今天這事我不好評判,你們金龍幫的事我也不好多管,隻有將此事據實說與你們焦幫主聽,她怎麽做就不是我能置喙的了。”


    “夫人……”胡掌櫃聽了麵色陡然煞白無血,終是慘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袁夫人,”風際中開口道,“不瞞你說我們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還望賜教一二,無論金蛇營遇到什麽樣的強敵,我等同心協力,也不怕他。”


    溫青青歎了口氣,將今日客棧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當然,略去了後院的某些細節,那種事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眾人聽後頓時氣得破口大罵起來,“畜生!”


    “那黑衣人也太惡毒了,就為了幾條性命,將整個客棧都變成死地,簡直畜生不如!”


    “誰說不是,就算……就算要找金龍幫的弟兄們報仇,也犯不著牽連無辜,血洗客棧啊!”


    “袁夫人,賊寇滅絕人性,我等絕不能姑息,一定要找出他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對,挫骨揚灰,千刀萬剮!”


    說到後麵,已是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刻抓到黑衣人,食其肉,寢其皮。


    溫青青親眼見過那人與慕容複交手,倒還算冷靜,知道憑這些人的本事,就算找到人家也隻有送菜的份,連忙安撫道,“諸位稍安勿躁,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還計議什麽呀,這種畜生,不死不足以告慰眾家兄弟的在天之靈!”


    “說得對,豬狗不如的東西,絕不姑息!”


    溫青青好說歹說,效果寥寥,最後還是風際中開口,總算勉強將眾人安撫下來。


    “風大俠,陸大俠,方堂主,金龍客棧出了那麽大的事,已不宜久留,妾身決定立刻動身趕往總營,諸位以為如何?”溫青青一陣權衡後,朝幾個頭頭說道。


    幾人均有些愕然,死了這麽多人,就這樣讓凶手跑了?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可以出力對付倭寇,卻不好橫加幹涉人家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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