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看到程皓薰漆黑的眸子裏的些微倔強。。蒼白的麵孔,毫無血色的唇。比第一次見到他,要更清瘦了幾分。建寧在心裏歎息,但願他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驀然想起歐墨非說的,如果有一天他要向自己求婚,那自己難道也要接受他嗎?


    苦笑一聲。她卻感覺,這個少年,明知道自己生命時日無多,他不會那樣任性的。看到他俯下頭來,建寧瞪大了眼。


    冰涼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他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你要快點好。”


    湘湘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似乎看到了什麽最不該看到的事情似的。


    建寧也非常驚骸,隻好當作不知道,閉上眼睛裝睡。藥效很快開始發揮作用,疼痛沒有剛開始那麽明顯,卻有些昏昏欲睡了。恍忽間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那麽溫暖熟悉,似乎是……似乎是墨非?


    強忍著困意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影像重疊了好一會兒方才看清,果然是歐墨非!不禁要起身,卻被他按住,“別動,你好些了嗎?”


    建寧點了點頭,似乎胃部的疼痛已經不那麽厲害了。“你怎麽會來?”四處觀望了一下才發現,程皓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還好湘湘發短信給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歐墨非深蹙著眉,大掌將她臉上的碎發撥開,露出光潔的額和麵容。“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象不怎麽痛了。”


    “你啊,”墨非點了下她的額頭,“胃炎還敢吃冰淇淋,以後別想吃了。“是因為吃冰淇淋嗎?”


    “醫生是這樣說的。”墨非剛剛看過她之後。就跑去醫生那裏問長問短,直到確定了她地病因方才放心。他憐惜地望著她,“以後飲食可要注意一點。別冷熱瞎吃。”


    “哦。”建寧想要起來,卻發現有些軟弱無力。四處張望了下。湘湘也不在身邊了。歐墨非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說道:“我讓湘湘先回去了。她說過會兒再來看你。”


    “那程皓薰呢?”


    “他。”歐墨非想了一下,“不知道。好象我剛剛來的時候他在這兒。後來我去醫生那裏問病情回來,他就走了。”


    “哦。”想必是覺得歐墨非在這裏,他會尷尬難受吧。建寧地眉皺了一下。“你這個時間跑來,公司的事情怎麽辦?”


    “沒有什麽大事情需要處理,不要緊地。”墨非坐到她的床邊,將她的手放在手心。“才不過分開兩三個小時你就這樣了,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一番話說得建寧的臉紅了起來。再偷偷看他一眼,覺得雖然生病了,但是心裏眼底,卻滿滿的盛著幸福。這樣……應該是喜歡吧。


    她望著他。兩個人地視線碰撞在一起,久久都未曾分開。倒是墨非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以膠有這樣的對視,她總是飛快地別過頭去的。今兒怎麽了?難道是因為昨天的那一個吻……


    “怎麽了?”他輕聲問。


    “隻是看看你。”


    墨非在身上摸索了一下,蹙眉說:“忘了帶紙巾了。你有沒有?”


    建寧指了指包包。墨非看那包包頗有民族特色,在麗江時有見過的。便問道:“這是哪兒來的?不記得你在麗江時有買過啊。”


    “謝峻送給我的。”建寧看他的眸子裏一閃而過一絲失望。忙解釋說,“人家買的。一片心意,我不好意思不收。”


    “嗯。”墨非將包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來她慣用地絲絹子,幫她擦了擦汗,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以後可別輕易接受別的男人的禮物。”


    建寧睨著他,心想著,估計看她接受謝峻送她地禮物,心裏又該不舒服了吧。但是看他這樣子,又莫名的有些高興。歐墨非見她麵帶笑意,瞪她一眼:“你還笑。”


    建寧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胃又痛了起來。墨非按住她,“別笑了。又該痛了吧。”說著輕輕一聲歎息,把那心疼,都化到這一聲歎息裏去了。


    建寧地手握住他地大掌,這溫暖柔軟而幹燥的手掌,修長地手指,厚實的掌心。輕輕地攏了一下,“你放心好了……我好象,不是喜歡謝峻的。”


    墨非笑了。這傻丫頭!喜不喜歡都分不清楚。他的眸光溫暖如春,執起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建寧感到一絲困頓,複又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


    程皓薰胸口有些悶痛。他大步離開輸液廳,仍然抵不住那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走到電梯那裏,他停住了腳步,額頭抵著電梯的門,等待著這陣劇痛過去。


    有一雙手自身後攙住了他的手臂,回過頭來,卻是習雁希。他抽回手來,冷淡地道:“你又來做什麽。”


    “隻是來看看你而已。”就算他每次都是對她這樣冷言冷語,習雁希還是適應不了。多想像從前一樣狠狠地瞪他頂嘴,可是……她不敢。


    她不希望像他像她姐姐那樣,永遠地長睡不醒。她隱忍著,“我送你去病房吧。”雖然醫生說可以出院生活,但是程父一直不肯他出院,於是那個病房一直留著。反正一些病房的費用,程父根本不看在眼裏。更何況程皓薰是他的獨苗。


    “不必。”程皓薰冷淡地說。


    習雁希眸子裏的火苗高揚起來,但轉瞬又滅了下去。她仍舊扶住他的手,“走吧。”


    程皓薰輕輕掙開,二人一起進了電梯。習雁希看到他拿出手機來,她偷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竟是林疏桐的相片。刹那間有股怒火升起,將她這幾天的隱忍都爆發了出來,伸手搶過他的手機,狠狠地扔在地上,還用力地踩了幾腳,轉瞬間他的手機屏幕已經出現了裂痕。程皓薰瞳孔微微縮緊,彎下腰去要撿手機,習雁希卻死死踩住。他眸溫驟降,“你在發什麽瘋。”


    “為什麽就一定是她!”習雁希尖叫,“她有什麽好的,你非要喜歡她不可!我又有什麽不好,哪裏比不上她。”


    程皓薰一字一句地:“在我眼裏,你哪裏也比不上她。”


    “你?!”鼻子猛得發酸起來,迅速凝結成眼淚。她將那水氣狠狠地眨去。為什麽他永遠都是這樣漠視她的存在!她不介意他身體不好,隻要他能讓她陪在身邊就可以。可是為什麽……


    他的心裏眼裏,隻有一個林疏桐!憤怒取代了一切,把最初知道他生病時決定以後再不和他拌嘴生氣的堅定都拋到了九天雲外。“我看她又不愛你,你何必在那裏自作多情!”


    程皓薰顫了一下。仍舊彎下腰去撿起手機,冷漠地看著她,“如果你不希望我看見你就討厭,以後就不要說這樣的話。”


    習雁希狠狠地別過頭去。倔強地咬著嘴唇,眼裏是泯滅不了傷痛。她忽的又回過頭來,眼裏竟是汪汪眼淚,仿佛再也控製也不想控製了似的,“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天,為什麽要那樣?”


    程皓薰被她說得莫名,“哪天,哪樣?”


    “兩年前,”習雁希抹了一把眼淚,瞪視著他,“為什麽會給我送傘!為什麽不放任我自己去淋雨。”


    程皓薰偏著頭,努力想著她說的這些情節。有過嗎?


    他不記得。


    眸光冷咧地看著她,“如果我真的給你送過傘,那也是因為我看你比較可憐,或者我自己覺得拿傘比較麻煩。”


    隻是這樣麽?習雁希好笑咬著嘴唇。原來隻是這樣啊!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的毫不用心的一件事,卻是堅定自己深愛他,再也不想轉移信念的理由。那把傘上,有他微暖的體溫,她的手覆在傘柄上,那一瞬間,有暖流漫遍全身。卻原來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象的。早該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溫暖,他給她傘,不過是憐憫,是她自己願意當傻子而已。


    電梯叮得一聲,開了。程皓薰走了出去,手上捏著快要變成碎片的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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