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縣。


    依舊還在驛館後的那棟宅子裏,李善舒舒服服的躺在藤椅上曬太陽,一旁的案子上擺著茶水,還有一小籃子的水果。


    也不知道是什麽果子,紅撲撲的,丟進嘴裏嚼嚼,雖然算不上甜,但生脆多汁,李善一邊嚼著一邊笑道:“自得其樂,自得其樂。”


    坐在一旁的溫彥博有點看不慣,一方麵是因為那杯茶……這是李善曆經多次試驗才弄出來的炒青,沒辦法,實在喝不慣五味茶。


    但李善就是這樣的處事原則,我守規矩,我不過線,我安分,但你也別管我怎麽自得其樂。


    溫彥博看不慣另一方麵是覺得李善太過懶散,回代州已經七八天,自己辛苦奔波,別說太原了,都跑到晉州去了,各處登門拜訪,召集世家的子弟、門客赴朔州,雖然都是各家的旁支子弟,但也都名頭不小。


    溫彥博倒是沒去找五姓七家的太原王氏,但次一等的世家門閥大都被說動了……原因很簡單,將戰線推到朔州,對河東世家來說是有直接的好處的,而他們自己並不需要提供太多的資源。


    除了太原溫氏之外,河東薛氏、解縣柳氏、太原郭氏紛紛遣派子弟門客襄助,到最後連太原王氏也派了人過來,再次一級的世家自然也不會落下。


    噢噢,對了,溫彥博南行之前,李善特別交代過……絳州太遠了,就沒必要去,即使突厥破關,也很難侵襲絳州。


    絳州位於河東南部,西望黃河龍門,境內世家不多,以聞喜裴氏為首。


    溫彥博一聽就懂了,什麽太遠……李善點出的解縣柳氏位於蒲州,比絳州更靠南呢,無非是為了朝中奪嫡事罷了。


    張士貴是秦王心腹大將,而聞喜裴氏一門雙相,如今都依附東宮太子。


    而其他幾個世家門閥,太原王氏如今在朝中勢力衰微,王仁表的父親王裕已然病入膏肓,太子心腹王裕與本家關係比較遠,而且祁縣王氏也有族人歸屬秦王一脈。


    類似的情況基本上每個世家門閥都差不多,比如太原郭氏如今在朝中少有出仕者,但東宮太子左衛率裴龍虔的妻子出身太原郭氏,秦王心腹幕僚杜如晦的祖母也出身太原郭氏。


    唯獨聞喜裴氏不同,裴寂、裴世矩均依附東宮,這使得溫彥博也讚同不從聞喜裴氏請調人手……這也是很多朝臣疑惑的地方,裴寂就不說了,裴世矩以智計聞名天下,為何如此不智。


    反正現在張士貴那邊人手是肯定夠了,接下來就要看這位白臉奸臣的手段了,李善估算過,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在五月初能完工,畢竟是個軍塞,並沒有普通百姓。


    “明日啟程回京。”溫彥博皺著眉頭抿了口李善親自泡的炒青,“朔州、代州一應事務,均向陛下一一稟明。”


    頓了頓,溫彥博補充道:“懷仁之籌謀、懶散一並稟明。”


    “懶散”像沒了骨頭癱在藤椅上的李善直起上半身,不可置信的反手指著自己,“彥博公,在下懶散”


    溫彥博好笑道:“自回代州,懷仁還做了什麽”


    “聽聞隻花了兩日巡視各地,隨後便足不出戶……沒說錯吧”


    突利可汗那邊已經很順利的將溫邦的妻兒送了過來,溫彥博對李善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彥博公,謀事者,費於心。”李善重新躺下,悠然道:“雖代州總管轄代州、朔州、蔚州、忻州四地,但除卻代州,各有都督刺史。”


    “如今代州,所重者無非在四,其一霞市,其二軍屯,其三顧集鎮,其四為軍。”


    “李德謀、張弘慎、張武安、蘇定方各承其職,平日公務又有錄事參軍事薛萬徹統管,在下隻需核查、調和陰陽即可,難道還要埋頭公案,或日日巡視嗎”


    “回代州後,在下最先巡視霞市,顧集鎮建寨,依仗霞市所儲紅磚、泥漿、糧草,其次巡視代州總管府,薛萬徹雖為東宮屬官,卻未有作梗,調集民夫,恪盡職守。”


    “在下還有什麽必要插手其中呢”


    “調和陰陽”溫彥博不理睬李善的辯解,隻抓住這個詞,輕聲道:“如今京中……”


    李善微微睜開眼看見溫彥博臉上的神色,笑道:“陛下春秋正盛,不急,不急。”


    “的確如此。”溫彥博歎道:“隻是長久以往,隻怕朝中風波不斷。”


    在很多人看來,如今尚能騎馬射獵的李淵至少還能在皇位上坐上十多年,二十年都說不定……看起來如今奪嫡日烈,但還不到最後時候。


    李善不再吭聲,這個理由自己之前拿出來忽悠過溫彥博和張士貴……不過也不能說忽悠,原始空中李世民登基之後,李淵還做了十多年的太上皇呢,不過唯一的任務是耕耘了。


    實際上這個理由是不存在的,李淵能做多久的皇帝,和太子、秦王奪嫡之爭是沒有直接聯係的,反而和突厥有著很大的關係。


    雖然突厥也陷入內亂,但論整體武力,還是超過征戰多年的唐朝的,原始空中渭水之盟就是證明。


    如果不能盡早解決奪嫡之爭,很難說唐朝能不能在突厥的威逼下守住國土,甚至很可能出現長安失守的慘狀。


    這是客觀存在的,李善也給了李世民充足的理由成為對方的主觀動力。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李善仰起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幾朵白雲依稀可見,裴世矩最終投入東宮門下,考慮到裴世矩的年齡,決定了這老貨不會將後人乃至宗族的命運交於後人,他一定會在某個時刻爆發出來。


    正想著這些,溫彥博突然問道:“懷仁,為突利可汗出謀劃策之事……”


    “放心,已然去信平陽公主。”


    “那就好。”溫彥博點頭道:“看似未有挑動突厥內亂,實則暗藏深意,他日陛下或再有封賞。”


    那日簽訂盟約,溫彥博很快就察覺到了李善的企圖,看似為突利可汗剖析局勢,出謀劃策,但實際上李善在試圖不停削弱頡利可汗的威望、勢力,但同時並不會導致突利可汗勢力的大幅度上漲。


    說到底,是對突厥整體勢力,或者說是針對阿史那一族整體勢力的削弱……李善是在挑動其他部落和阿史那一族的關係。


    對此,溫彥博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李善很確定一定有效果,東突厥覆滅的主因是因為自身的衰弱、突利可汗的投唐以及唐軍的迅猛攻擊,但此外其他部落的反叛也是個關鍵。


    比如已經傳入李善耳中的鐵勒諸族中的薛延陀部落。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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