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書房裝修淡雅,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專人負責更替焚香,長久受到檀香彌漫的書房之中,哪怕連續一個月時間都不去焚香,也照樣能夠聞到那股淡淡的,能讓人提振精神的奇特香味。


    這是孫海壽第二次來到許家,上一次過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連孫海壽自己都記不大清楚,自己上一次是為什麽來的許家大宅。


    可這一次孫海壽非常清楚,他就是來賠禮道歉了,許家身後有個神秘的人物在撐腰,他既然能找到李天元,就絕對已經發現了孫家的存在。


    孫海壽絲毫不懷疑,那個強大的神術師已經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了許家的許文剛,對方已經知道孫家幹了什麽事情了。


    在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下,孫海壽一進許家大宅的客廳,聽到管家陳伯說許文剛在書房等他,讓他上樓再說的時候,他心裏頭就不由自主地‘咯噔’一聲,心道,許文剛果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幹的那些事情!


    有錯在先,還是差點要了別人老命的錯誤……罷了罷了,去書房見就去書房見吧,大不了把姿態放低一點,眼下至少還沒鬧出人命關天的大事,孫海壽覺得,許文剛也不至於會對孫家趕盡殺絕。


    一想到李天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慘死的景象,孫海壽心裏頭就有些發寒……那個神秘而強大的神術師,實在是太恐怖了!


    許孫兩家雖然沒什麽太多的交集。可畢竟都是南湖行省商界的四根標杆之一,任何一方倒塌,都不可能不會對餘下三方產生影響。


    一個家族發展到這樣的高度,已經不是光靠殺人就能輕易鏟除的時候了。隻要許文剛沒有糊塗,就應該不會跟孫家死磕到底……


    從客廳到書房的路,連樓梯算上也隻有三十多步路,可孫海壽的腦海之中,卻閃過了無數雜亂的念頭,讓他有些患得患失。


    陳伯把孫海壽帶到了二樓的書房門口,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微微俯著身子朝書房內的許文剛說道:“許先生。孫老已經來了。”


    “請他進來。”許文剛在書房裏頭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是。”陳伯欠了欠身子,再重新直起腰,對一旁的孫海壽笑道:“孫老先生,我家許先生請您進去。您慢著點……”


    孫海壽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複雜,但點點頭之後,伸手開門的時候,他卻已經換上了一副幾乎無懈可擊的笑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哈哈哈……小許啊。這麽多年沒來過你家了,都差點找不到門口在哪了!”孫海壽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推門而入的瞬間,他就大笑著說道:“這些年許家在你手裏發展迅猛。可真是叫人羨慕啊!”


    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的許文剛,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起身說道:“孫老先生過獎了……快請坐吧,難得來一次。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啊!”


    “哪裏哪裏,你可是日理萬機的人,倒是我冒昧登門打攪你,心裏頭有些過意不去呢。”孫海壽笑眯眯地走了進來,一團和氣的樣子。


    兩個人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笑眯眯地打過招呼之後,陳伯進來放下了一盞清茶,這才把書房大門關上,並且從外麵反鎖了起來。


    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許文剛抖了抖煙灰,坐回到沙發上說道:“記得孫老先生上次過來,還是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沒想到一眨眼就是八年了,今天孫老先生怎麽會想起來,到我這兒坐坐呢?”


    “這人老了吧,精力也大不如從前了,昨天晚上喝茶的時候,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連茶杯打翻了都不知道。”孫海壽搖著頭笑道:“身體狀況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再不趁著現在多走動走動,將來恐怕就隻能在**想想了……你說是麽?”


    孫海壽這番話說得非常隱晦,許文剛卻聽出了他藏在話語當中的某些特殊含義,當即便眯起了眼,說道:“是啊,我父親過世之前經常說,人到了一定年齡,思想也就固化了,經常莫名其妙地,就會犯一些以前不會犯的錯誤,說來也是人老了的緣故,您說對嗎?”


    許文剛針鋒相對,孫海壽卻笑容不變的點了點頭,頗為感慨地說道:“你說的沒錯,都是一隻腳要跨入棺材的人了,何必那麽執著呢……對了,我聽說許家的一個項目在省裏麵遇到了麻煩?”


    許家還真沒遇到過太多的麻煩,但每一次遇到麻煩,卻都是比較讓人頭疼的事情……徐文剛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孫海壽所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從孫海壽進來開始,徐文剛就一直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孫海壽的態度!他驚訝的發現,孫海壽今天的姿態,放地非常低!


    徐文剛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了孫海壽的這種情況,但這並不影響他采取進一步的試探工作。


    微微沉吟之後,徐文剛便笑著說道:“是啊,那個項目卡在了省裏,批文拿不到,地皮也有問題,可是愁死人了……怎麽,孫老先生有辦法?”


    “我孫家在省裏麵經營的時間比較久,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孫海壽笑著點頭道:“正好,負責這塊事情的副省長,跟我私交不錯……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就約他出來吃頓飯,幫你打聽打聽?”


    嗬!今天這是吹得什麽風?!!


    孫海壽的表態,大大出乎了許文剛的預料,他不給許家落井下石就謝天謝地了,居然還出手幫助許家解決麻煩?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來啊!!


    臉上無法抑製地流露出了些許愕然之色,但許文剛掩飾的非常好,並沒有被孫海壽捕捉到這一絲神情的變化。


    他穩坐如山地淡笑了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我就多謝孫老先生的幫助了。”


    “應該的。”孫海壽滿含深意地說道:“南湖行省四大豪族,你我許孫兩家卻都紮根康壩市,這就是緣分呐!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相互搭著幫襯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說對嗎?”


    “……”許文剛總覺得今天孫海壽非常不對勁,而孫海壽越是這樣放低姿態,就越是讓他不受控製地往那個方麵去想!


    眼看著孫海壽對自己猛獻殷勤,許文剛不由把心一橫,直截了當的問道:“哦……對了,孫老先生,有件事情我想跟您求證一下。”


    “什麽事情?你盡管問!”


    “是這樣的。”許文剛的嘴角微微上挑,一本正經地問道:“今天早上我家保姆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從我房間裏頭找出了五根稀奇古怪的木頭……聽說是個害人的東西,您知道這件事嗎?”


    原本臉上還露著笑容的孫海壽,到這個時候再也控製不住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坐在沙發上一臉牽強地笑道:“這些東西哪能害人呢,無非就是五根木頭而已……小孩子把戲,當不得真的!”


    “哦……這樣啊。”許文剛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正主了!


    雖然不知道孫海壽究竟為什麽會突然做賊心虛,跑過來跟自己拐彎抹角地緩和關係,但許文剛卻能肯定,這一定是跟楊世軒有關係!


    都是在商界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一想通了這一層,再把孫海壽之前的那些表現和這件事情聯係起來……許文剛就忍不住笑了。


    孫海壽在那裏聽著許文剛莫名其妙發笑,心裏頭自然滿是不安,他牽強一笑後問道:“不知道是什麽事情這麽好笑啊?”


    “沒什麽,就是想到那五根木頭確實是小孩子把戲,在大人麵前根本無處藏身啊!”許文剛笑容滿麵地說道:“孫老先生果然眼光如炬,連這小孩子的把戲都能知道,不愧是孫家的掌舵人!我是佩服地很啊!”


    孫海壽聽得很不是滋味,他咋能不知道許文剛這是在嘲笑自己?可勢必人強,忍不住也得強忍下來啊!


    沒辦法,孫海壽隻能陪笑著不說話,“嗬嗬……”


    許文剛徹底抓住了孫海壽的命脈,當然也就不會讓孫海壽太好過了。


    倆人在書房當中談了一個下午,方才賓主盡歡地散場離去。


    據說,孫海壽回家的時候,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李天元的兩個徒弟趕出孫家大門,然後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書房當中大發雷霆,咒罵著什麽……許文剛,你不得好死?許文剛你混蛋王八蛋之類的粗話?


    而就在孫海壽吐血發飆的時候,許家的大宅裏頭,許文剛卻滿麵春風,有如大勝而歸的將軍。


    “道長果然高人也,此番恩情大如天!我許文剛沒啥能報答道長的,但從今往後,道長若是有事,我許家上下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痛快!!!”


    許文剛一個人在書房裏大笑、大跳、大鬧,盡情地發泄著心中的快活情緒,幾乎都要把楊世軒視若神明了!!


    而這個時候的楊世軒,又在幹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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