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囈學姐進去那個房間之後,洛林眼神眯得更細。


    有意思,這個天囈的身份,越來越值得玩味了。


    …… ……


    與此同時,在這個緊閉鑲金房門的豪華房間內。


    這裏從地板,到天花板,再到窗簾,牆壁,書櫃,桌椅,沙發,桌具……無一不顯露出奢華貴氣的感覺。京都大酒店頂層的這塊場地,是專門麵向豪門間的社交活動而建設的,所以對於奢華這方麵,自然是嚴格要求。


    高級檀木質的辦公桌之後的老板椅上,坐著一個身穿銀灰色正裝的男人,看不出他身上這件西服是什麽牌子的,但看那細膩的麵料和得體的剪裁,便知道他這身衣服定然價格不菲,其價值甚至可能足夠在一個二三線城市裏買上一棟三居室了。


    此時這個男人正背對大門,麵向落地窗,從他的方向往樓下看去,整個京城都盡收眼底,那繁華的街景和燈火霓虹川流不息的城市,在黑夜中,顯得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值得玩味。


    這個男人一手舉著高腳杯,輕輕的搖曳著杯中猩紅的酒水,時不時的放在唇邊淺嚐一下。


    他知道有人進來,卻遲遲沒有回過身來,而是輕輕的笑了笑,聲音顯得隨意的道:“我說之前統計派出邀請函的嘉賓的時候,少了一個人的資料。我早該猜到是你啊……”


    說著,緩緩的轉過身來,是一個年輕俊朗且皮膚有些黝黑的男人,他臉上掛著一絲自信的笑容,玩味的看著麵色淡然的天囈:“師姐,你也真是的,想來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可以派人親自將邀請函給你送去。”


    天囈眉眼中沒有絲毫情緒,旁若無人的將手中的深褐色木匣子放在了長桌上,然後坐在沙發,一雙眼睛淡然的看向這個皮膚有些黝黑的俊朗男人:“沈哲羽,我不是你的師姐。爺爺收你為徒,是你們兩個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來這裏主要是想問你,爺爺那部關於‘殺戮’的手典,是不是在你這裏?”


    沈哲羽輕笑了一下,歎了口氣搖搖頭:“師姐,你還是如此的不懂情趣。……既然來了,坐一坐吧。一年一度的京城大學生主題舞會很難得,今年我為了舉辦這次的舞會,動用了很多人脈關係,以及家中的影響號召力。怎麽說師姐你也是大學生吧?來到這裏就不要白來一趟,一會兒,我帶你出去認識一些人,結交結交。”


    沈哲羽微笑著,可以看出,這番話,他是真心說出的,也能夠看出,他並不是那種宵小之輩,反而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正氣,當然,這正氣當中,還隱隱附帶著一絲剛毅決絕的煞氣。


    “也許你沒有聽清楚我剛才的話。我問你——爺爺那部關於‘殺戮’的手典,是不是在你這裏?”天囈麵無表情的盯著沈哲羽的雙眼,再次問道。


    輕歎了一口氣,沈哲羽道:“唉,說真的,你說的什麽‘殺戮’手典,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至於師父他老人家,我也有很久沒有見到了,上一次我去非洲南部的事情,雖然是師父給我牽的線,為了磨礪我。但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見到師父他老人家半個影子。……我發誓,我現在比你更想見到師父。最近我總感覺我體內的氣息出現了一些問題,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我很想請教他老人家。”


    天囈雙眼平視沈哲羽,沉吟了良久,沒有從對方眼中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無論如何,以後師父如果要交給你那本關於‘殺戮’的手典,一定要毀掉它,如果你下不去手,可以交給我。”


    沈哲羽稍微沉默了一下,便出口問道:“我不懂,你所說的那本關於‘殺戮’的手典,應該是師父的寶貝吧?而師父教給我的一些功術,應該就是這手典上麵的,據說,那手典是從很早以前就從祖上傳了下來。這本如此寶貴的祖傳手典,你為什麽想要千方百計的毀掉呢?”


    “那部手典,殺氣太重。”天囈一字一句冷冷的頓道,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眼神中隱隱閃過的一絲厭惡。


    “殺氣太重?師姐,容我反駁一句,這世上沒有殺氣太重的手典,隻有殺氣太重的人。就好比手槍一樣,落在歹徒的手中,會傷害到無辜,但放在警察手裏,就可以拯救市民。——我學的應該就是那手典上的功術,我怎麽感覺不到自己殺氣太重呢?”沈哲羽很顯然對天囈的這句話並不讚同。


    天囈淡淡道:“那是因為你學到的隻是皮毛而已,如果你學的太深,總有一天你會遭到那股煞氣的反噬的。這不是危言聳聽,在你之前,在我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已經收過一個女徒弟,他隻是教了那位女徒弟百分之十不到的皮毛而已,不是爺爺留手,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部‘殺戮’手典的危險姓。但盡管如此,你知道這位女徒弟現在是什麽身份麽?——殺手。”


    “殺手?你是說天眼組織的殺手麽?”沈哲羽笑了笑,“師姐,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憑借你我兩人的背景,並不難知道這天眼組織的姓質吧?據我所知,這天眼組織是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辦事,從來沒有傷及過無辜。”


    “不要和我說‘天眼組織’,我討厭這個名字。——無辜?何為無辜?好人,是因為本姓使然,而壞人,則是因為壞事而變壞。遇到壞人,隻是一味的講究殺戮,這就是和平麽?強盜邏輯。”說這些話題的時候,天囈這淡漠姓子,很難得見到如此明顯的情緒浮動。


    “爺爺當年將那殺戮手典當做天眼組織訓練內部成員的方法,並沒有想象到,如今這天眼組織,培養出來了一群冰冷的殺人機器。就算是壞人,也有活下去的權力,就算是罪不可赦,也有最起碼麵對死亡的權力,要知道,因果循環,天理可畏。而天眼組織的出現,打破了這個自然法則,自以為自己就是救世主,卻無非是一群殺人領賞的血腥屠夫。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來享受殺戮給他們帶來的快感而已。”


    “因果循環,天理可畏?”沈哲羽冷笑了一下,“師姐,雖然你我年齡相差無幾,但是在我看來,你太幼稚了。我這次去非洲,見到的最多的是什麽,你知道麽?那就是弱肉強食!老鷹吃小雞,小雞吃蟲子,蟲子鑽屍墳!食物鏈,才是自然界的嚴格法則,強者,才有決定生死的權力,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就是天理!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越是頂端的存在,就越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動物如此,人類亦是如此!善類無善終,這話也絕非危言聳聽!”


    聽到沈哲羽這番話,天囈嘴角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在說話,在她看來,與沈哲羽的理念差異完全相悖,不需要再去直麵辯駁什麽,隻能用另外一些方法說通他。


    此時氣氛稍微有些安靜,頓了頓,天囈忽然道:“沈哲羽,你有沒有聽爺爺說過,我們天家祖上,一共傳下來了兩部手典?”


    “兩部手典?”沈哲羽聞言一頓,搖了搖頭,“不知,師父未曾告訴與我。”


    “一部為‘殺戮’手典,師父教給你的一些鍛煉方法和格鬥技巧便是這部手典中的。——這部手典,是用來殺人的。”


    沈哲羽聞言露出一副認真傾聽的表情,很顯然,他對這些還是很感興趣的。


    “而另外一部,則是‘回春’手典,裏麵記載了很多古中醫的行氣、診治和藥物采集、熬製。——這部手典,則是用來救人的。”


    “殺人?救人?……”沈哲羽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是的,殺人和救人,一念是死,一念是生。”天囈點了點頭,“記得小時候,爺爺讓我選學哪一部,我說學‘回春’這部。所以,我從小到大,學的都是救人。——知不知道我爺爺,為什麽會忽然離開天眼組織,然後失蹤不見?”


    沈哲羽搖了搖頭。天囈說的這些,是他從未聽師父說過的。


    “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殺孽太重。盡管,他從來都沒有殺過任何一個人。——當初他與幾位故友經營天眼組織的時候,是被天眼組織‘替天行道’的宗旨給打動了。但是後來,隨著天眼的殺孽越來越重,成員越來越多,發展規模越來越壯大的時候,爺爺意識到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了。所以,他才會選擇離開天眼組織。——本來這一切都很好。但是,你的出現,讓我心中再次忐忑。”


    “為什麽?”


    “因為,爺爺忽然收了你這個徒弟,並且教給你的,是殺戮,而不是回春。”天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擔心,爺爺是不甘心自己那關於殺戮的真傳無人繼承,所以一時糊塗,想要找尋傳人。……我應該早就想到了啊,當初讓爺爺毀掉這‘殺戮’手典,爺爺說是祖傳下來的寶貝,不忍心毀掉。現在,果然生出了後患,而你,很顯然就是這個後患……”


    “嗬嗬,所以,師姐才會到我這裏來找回所謂的‘殺戮’手典?”沈哲羽終於搞清楚了,這位師姐,為什麽總是找自己。


    “是的。”天囈點頭。


    沈哲羽聽到這路,忽然哈哈大笑:“師姐既然擔心的是這個,那麽,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我真的不是這個什麽殺戮的傳人!我再強調一遍,我學到的,隻是皮毛而已。我也不清楚師父為什麽會願意收我為徒,但,我絕對不是師姐口中說的那個什麽傳人!……很遺憾啊,從我目前學到的本事來看,我沒有這個資格。師姐你太高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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