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回到月家,已是暗夜深沉。[.超多好看小說]全家都睡了,偌大的月家大宅,仿佛一座古墓,寂寂無聲。


    蘭溪穿過黑暗,去看小花兒。


    隻有全心全意地盡力想著小花兒,才能不會回神去想方才的事。譬如月明樓怎麽會那麽巧地就出現在爹的樓下;又譬如,他之前已經在那裏多久了、看見了她之前所有的掙紮和疼痛麽?


    他這是要幹什麽?他隻去顧著尹若就好了,又何必還要管她。


    小花兒睡了,小東西睡著了還不肯鬆開嘴裏叼著的奶嘴辶。


    歐洲的孩子們叼著安撫奶嘴睡覺的比比皆是,可是中國人的老觀念卻是不喜歡的。小花兒頭晚上回來,鄭明娥瞧見了就說過,這樣叼著奶嘴睡覺,將來會長成齙牙、翻唇。蘭溪便從此都小心地要將小花兒叼著的奶嘴給拿下來。


    可是那小家夥真是頑固,堪稱鐵嘴鋼牙,蘭溪怎麽都扯不下來,又怕太用力了給扯痛了。正為難,房門輕輕一響,月慕白從洗手間出來,轉著輪椅走到床邊。


    蘭溪一愕,“月老師,您還沒睡?澌”


    月慕白的目光都落在熟睡的小花兒身上,並沒急著回答蘭溪的問話,而是含笑握住了蘭溪的手腕。


    蘭溪一愣,驚訝望著月慕白。


    月慕白含笑回望蘭溪的眼睛,然後輕輕將蘭溪的手放回她身側,“別硬扯,我來。”


    蘭溪這才輕輕舒了口氣,看著月慕白用修長的手指輕輕遮住小花兒一邊的鼻孔。


    小花兒呼吸受阻,小家夥本/能地張口呼吸。那個蘭溪怎麽都扯不下來的奶嘴,這一刻自己乖乖地掉了下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月慕白總能想到這樣巧妙的法子,每一次都讓蘭溪心中的欽佩更添了一層。蘭溪笑著抱住手肘回望幽幽燈影裏的白衣男子。


    這一年多來,她和小花兒身邊多虧有他,每當她情緒瀕臨失控的時候,都是他適時出現,無聲帶她回歸平靜。否則若是她一個人來照顧小花兒的話,那小家夥旺盛的精力、以及層出不窮的折騰人的法子,一定會讓她早早地發瘋了。


    月慕白又將小花兒的被子掖了掖,再將他睡得東倒西歪的小胳膊腿給擺正,這才豎起手指向蘭溪噓了聲,緩緩推著輪椅去將燈光調至最暗,然後回身給蘭溪遞了個眼色,兩人一同笑著走出了小花兒的房間。


    沒當過父母的人,也許隻看見小孩子的可愛;隻有真正當過父母的人才知道,那些長著天使外貌的小東西其實都是降臨人間的小小妖怪,跟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個平常的日子,其實都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隻有這個時候,親眼看見他們終於睡著了,這一天的戰爭才會結束――不過卻也不一定呢,因為小妖怪們就連夜裏都可能隨時會醒來,要尿尿、喝奶喝水,甚至要半夜爬起來玩兒,甚至要出去散步也不一定……


    不過至少,這一刻終於能放鬆一刻、喘息一下。


    蘭溪站在走廊上輕輕說,“月老師,辛苦你了。”


    她之前電話裏囑咐了月慕白,說要月慕白不必等她了,結果他還是等了――宛如在一起相處的這麽長時間裏的每一回。就仿佛必須要親眼看見她安好回來,他才能安心地去睡,否則寧願枯坐到天明。


    月慕白坐在幽幽燈影裏,靜靜看蘭溪,讀懂她麵上每一縷細微神色。


    他便溫柔地笑了,微微垂了垂頭,然後緩緩說,“蘭溪,什麽時候可以不必再與我這樣客氣?我在想,也許隻有我們正式完婚了,你才會放下對我的客套,是不是?”


    “哦?”蘭溪驚得怔住。


    月慕白笑得宛如夜色中靜靜綻放的白色曇花,風雅生色、清美絕倫,“今天你不在的時候,社區的大姐來家訪,轉彎抹角地詢問小花兒的事情。”


    月慕白抬眼望蘭溪,“小花兒出生在歐洲,可是你不希望小花兒落籍在歐洲,你堅持他是中國人,要回來落戶口。我也支持你這樣做,可是我們都忘了國內的政策不同,小花兒的歸來讓社區的工作人員繃緊了神經。”


    蘭溪明白了,咬唇點頭。


    管計生的工作人員肯定擔心你這個是計劃外懷孕,或者是非婚生子,一旦是這樣的話會給人家的政績帶來瑕疵。


    月慕白看著蘭溪的表情,伸手握住蘭溪的手腕,“月家始終是重臉麵的人家,這樣被社區幾次三番委婉地追問,父親和母親的麵上也很有些過不去……”


    “今天下午母親也與我宛轉談起了我們的婚事――蘭溪我們結婚吧?”


    “月老師???”蘭溪愕在燈影裏,盯著月慕白,失去語言的能力。


    其實遇見今天的情形,她並不是全無思想準備。自從她為了給月慕白及時手術,而不得不自報是月慕白未婚妻的身份起,她就隱約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月慕白從麻醉中醒來,他身邊的護士們就一口一個未婚妻地對月慕白稱呼她,於是月慕白便也會這樣認定了。


    更何況,此時還有了小花兒……


    隻是就算再有思想準備,可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眼前,蘭溪還是亂了方寸。


    無論是直接的點頭,或者是搖頭,都不是最好的辦法――若是點頭便等於要親手掐死自己,可是如果直接拒絕,那小花兒又該怎麽辦?


    小哲便是活生生的例子,盡管有丁雨這樣強勢的母親,盡管有丁雨拚盡了全力的保護,可是那個孩子還是要小小年紀就要獨自麵對社會的偏見、人心的冷暖――沒有合法的父親,不是孩子自己的錯,可是旁人卻要將這種痛苦都強加到小孩子的肩上來。


    她不能讓小花兒也遭受這樣的命運。


    “蘭溪,你不願意麽?”


    月慕白坐在幽暗裏垂下頭去,他的手指在燈影裏顯得越發蒼白而瘦削,骨節畢現,“或者,蘭溪你是怪我這樣倉促地就向你求婚?怪我沒能給你一個更浪漫的求婚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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