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寒小歌對麵的魏靜,緊鎖著眉頭,當親耳聽到寒小歌告訴自己殺了人之後,她沒有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了一種同情、憐憫的感覺,也有著氣惱,盡管寒小歌講明了始末。


    思索了很久,魏靜開口說:“小歌,你現在的病情已經基本康複了,除非特別強烈的刺激能讓病症複發,所以現在你是可以控製自己的情緒的,但是你還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感情和習慣,也沒有人能完全做到,所以你這次做的事情,和你的病症無關。而是源於你內心深處的想法。”


    魏靜說道這裏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過去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但是我可以猜得出來,為了避免產生因為某些行為而帶來的罪惡感和自責,你顛覆了自己原有的生命觀,說的直白就是為了適應你原本的生活,你漠視生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所以你和鄧春才會有這樣的矛盾。”


    寒小歌認真的聽著,他不希望和鄧春之間有任何隔閡,如果他心裏有底線,就是不要再失去任何一個兄弟,任何一個朋友,剩下的都無所謂。


    魏靜繼續說:“小歌,你真的了解鄧春麽?你應該更多的站在他的角度多想一想,他和他父親都是一個樣子。”


    鄧春是什麽樣的人,寒小歌沒有去總結過,更多的印象是十年前的,不羈,講義氣,好不平。


    寒小歌沒有說話,他想聽魏靜繼續講。


    魏靜笑了笑,“你知道最後在我麵前槍殺我丈夫李效國的人是誰麽?”


    “鄧光榮!”寒小歌脫口而出,說出了鄧春父親的名字。


    魏靜苦笑了一下,“這樣你很容易猜到,但是還有你不知道的,鄧光榮和李效國是最好的戰友,朋友。都是從越戰的戰場走回來的。槍殺李效國之後,他坐在李效國的墓碑前喝了三天三夜的酒,沒有人敢去叫他,最後他切下了自己扣動扳機的手指,這輩子再也不能開槍了。”


    魏靜的辦公司理變得寧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寒小歌在體會著鄧光榮的心境。魏靜則在回憶著往事。


    魏靜打破了寧靜,“鄧春是我看著長大的,表麵上與他的父親完全不想像,違反軍紀,挪用槍械,毆打督查,這些都是他父親做不出來也絕對不會做的,但是他的內心比他的父親還要執著。鄧光榮是最合格的軍人,他永遠遵守軍紀,堅持執行命令,而鄧春則是堅持自己內心的原則,必要時他會違抗命令,他執著於自己心底的理想,堅守自己的底線。”


    魏靜的一番話,讓鄧春的形象在寒小歌的心中清晰起來,回想鄧春做過的事情,還真是這樣。想到這不由的笑了,原來世界上還真有這種傻子。


    “現在也許你能理解鄧春的心情了,當然他也擔心你,怕你病症複發,還特地來問過我。”魏靜笑著說。


    寒小歌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個兄弟,自己以後該怎麽辦呢。


    “好好和他談一談吧,當然你自己也需要改變,這不再是你過去所麵對的世界了。”


    魏靜笑的還是那麽慈愛,讓寒小歌心頭一暖,有一種告訴魏靜自己所有經曆的衝動,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出來。


    魏靜在麵對寒小歌的時候,總是不由得想起李效國,她心裏覺得寒小歌算是幸運的,有這樣的兄弟,有回歸的時間,而當年自己的丈夫李效國,隻有一條絕路。


    寒小歌心情好了一些,起身告別,準備離開。


    “對了,有位老人聽說了你的事情,想見見你。”魏靜說道。


    “見我?”寒小歌有些疑問,在新城和他有交情的老人可是一個都沒有了。


    “是的,她是李效國的師傅,廉老,算起來是你爺爺輩的了。他會去找你的。”


    “哦。”寒小歌應了一聲,離開了辦公司,他現在可沒什麽時間陪老人家閑聊。


    寒小歌的手在孫淼的悉心照料下,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又回到了鴻運大酒店。和鄧春的聯係很少,兩個人都在試圖理解對方,但是誰也不願意去捅破那層紙。


    寒小歌也越來越忙,以海歸金主身份出現的他不斷打點各種關係,這對於習慣槍林彈雨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還好方雨凝的出現彌補了這些不足。


    方雨凝在酒莊經理的位置上表現極其搶眼,大小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恰好在寒小歌應付應酬焦頭爛額的時候,注意到了這些,就拉來方雨凝做擋箭牌,誰知方雨凝的表現大出他的意料。


    在麵對各種應酬的時候,方雨凝處理的大方得體,做事幹脆利落,好不拖泥帶水,天生一副女強人的形象,讓寒小歌倍感詫異,這還是伯爵夜總會的陪酒女郎麽?憑借著自己的才華和女人特有的手腕,方雨凝很快成了新城最紅的交際花之一,風頭一時無二。


    每當寒小歌驚歎於方雨凝的交際才能時,她總是回眸露出勾人心魄的一笑,“姐的優點你才了解幾分。”然後風風火火的離去。


    寒小歌自知自己在這方麵不擅長,索性慢慢把女皇娛樂集團的大事小事都交給了方雨凝,自己安心組建血腥保安公司。


    寒小歌正在跆拳道館的貴賓健身室裏鍛煉,他鍛煉的時候不準任何人進入。方雨凝就坐在貴賓室外的沙發上,不停的接打電話。


    也許是身體受傷過多的原因,寒小歌不到二十八周歲的年齡,感覺自己攻擊力正在下降,雖然不明顯,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無論是和槍三還是槍四的對戰,自己似乎都沒有做到最好。


    寒小歌一邊踢打沙袋,一邊思索著。


    十年前寒小歌加入了隊長的隊伍,一無是處的他甚至被ak的後坐力掀翻。為了活下去,隊長教授他泰拳,在那個環境裏,能活下來是首要目標,所以大多選擇高攻擊輸出的搏擊武術。


    由於寒小歌沒有任何武術實戰的底子,加上已經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間,所以想留在隊裏很難,不知道隊長看上了寒小歌什麽,排除眾議,把他留了下來,時限三個月。


    寒小歌夜以繼日的練習,手掌,手肘,小腿,膝蓋,以及身上的很多關節,幾乎每天都是在重複著傷口的破裂與愈合。他在黑夜裏咬著牙痛哭,有身體上那難以忍受的疼痛,還有內心的委屈,如果不是鴿子給他注射麻醉藥,他根本無法入睡。所有的隊友都覺得這樣一個懦弱的人,不可能在這吃人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三個月後,寒小歌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硬生生用膝蓋頂碎對方後腦的時候,腦漿噴了一身,他趴在地上一邊嘔吐,一邊又哭了出來,然而這時候沒有人再敢小看他。


    後來隊長告訴寒小歌,這樣練習泰拳的方式對身體的損傷極大,泰拳在武術中講的是橫練,通過不斷的反複撞擊硬物,使身體的進擊部位得到高抗擊打強度,但也是講究循序漸進的。寒小歌這樣的練法,帶來的弊端是無法抹除的,骨骼總有一條會無法承受這樣高強度的打擊,所以有機會一定要換套路。


    可惜十年下來,寒小歌一直沒有這樣的機會,在實戰中越來越多的體悟泰拳,泰拳之所以有高殺傷力,來源於其發力技巧和技術熟練度、準確度,利用重心移動來加大攻擊威力。


    會想到這些,寒小歌停了下來,被隊長說中了,總有一天自己的身體無法打出這些最高殺傷力的招式,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現在已經出現了苗頭。


    甩了甩沾滿汗水的頭發,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無論如何,一定要為父母報仇,即使下半輩子做輪椅也願意,這也是為自己的十年報仇!


    寒小歌想過去找盧占東,查出事情的究竟,可是當時十年盧占東二十左右,完全不在新城,與這件事有關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況且謝明洪死前的話又怎麽能說一定是真的。


    這些還要一步一步的來,爬得越高,看的才越清楚。


    寒小歌咬咬牙,忍了下來,拿起毛巾,走出了貴賓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殺破黎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奪命書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奪命書童並收藏殺破黎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