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上午的警察打城管的事情之後,歐陽曉月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在靜下心來去認真的采訪。錄像的時候總是出錯,腦子裏總是浮現出那對姐弟,以及那個男人的身影。而印象尤為深刻的是那個男人用石頭砸車後說的那句話,“除了天堂以外,都是有危險的。”這是蕭伯納在《聖女貞德》裏留下的。


    是的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他是這樣說的。難道他也喜歡蕭伯納嗎?也喜歡這個世界著名的擅長幽默與諷刺的語言大師嗎?辦公室裏歐陽曉月側著頭枕在辦工作上,嘴上叼著一隻鉛筆,頭下枕著一張稿子。這是她思考時喜歡的樣子,一邊思考一邊神遊著畫著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神作。


    “曉月,曉月!”當歐陽曉月還在作畫的時候,被同事推醒。


    “嗯?下班了?”歐陽曉月睜開眼睛,抬頭拿下鉛筆問道。


    一個帶著眼鏡留著兩條辮子的女人,推了推歐陽曉月兩人擠坐在同一張椅子上,然後附著歐陽曉月的耳邊說道:“聽說你弄到爆炸性的大新聞了?”


    聞言歐陽曉月側過頭看著同事臉上的詭笑,皺起黛眉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麽東東?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切,不要裝了,人家趙主任都說了,那段偷拍的視頻是你冒著危險進入人群中去拍攝的,嘻嘻,剛剛我進剪接室偷看了,那個警察還蠻野性的,不過這段視頻播出去我估計他也就野到頭了,唉!可惜了一個帥哥哥了呢。”歐陽曉月的同事單手擺弄著自己的辮子一臉的惋惜道。


    聽到這話,歐陽曉月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甚至是心中感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於是突然的站了起來,抓住同時的雙肩緊張的問道:“什麽啊?我真的沒有偷拍什麽視頻,當時我是在場,不過那個時候隻顧著幫那對姐弟了,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偷拍什麽啊,對了,你說你看了?你看到什麽了,為什麽說可惜那個男人了?”


    聽到這話,帶著眼鏡的女人詫異的盯著歐陽曉月看了幾秒,隨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我知道了,鬧半天是趙主任為了討好你這小美女,才將署名權故意讓給你的,嘖嘖嘖,還真是郎情意重啊!”


    “哎呀,先說你看到什麽了,不要在這畫八卦!”歐陽曉月搖著同事的肩膀催促道。


    “哎媽呀,骨頭要散架了,別搖了,你自己去剪接室看看不就行了嗎!”歐陽曉月的同時一臉痛苦的喊道。


    同一時間,在市局的警衛室裏,謝誌寶看著如霜打茄子的般的李易翔,心中暗自的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好了,隻要這小子被處分了,那麽自己也就不用擔心跟著受牽連了。”隻是不知道這小子受到了什麽樣的處分,為什麽回來後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角落裏李易翔手上拿著手機,雙臂分別壓在兩條腿上,彎腰低頭的看著手上的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打給家裏。恍惚間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剛才在秦欣然辦公室裏看見的那些。


    原來在秦欣然與趙東升離開辦公室後,跪在桌上的李易翔無趣的跳了下去。但是卻沒有著急的離開,而是一屁股坐到了秦欣然局長的椅子上。然後將雙腳抬起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一邊搖晃一邊閉目養神。此時一旁的傳真機響了起來,將閉著眼睛的李易翔下了一跳,急忙的收回雙腳。定睛一看,原來是有人發來了一份傳真,氣的嘴上嘟囔著罵了一句。


    被這麽一嚇,他也沒了繼續留在這裏的興致,不過起身的時候還是出於好奇探頭向傳真件上看了一眼。可是不看還好,卻不想他這出於好奇的一眼,卻讓他感到了無比的震驚。隻見那傳真件上印著幾個手寫的字體,內容卻是,“經比對,此dna與一注銷戶籍死去的死者相一致,此死者名為劉誌強,因打架鬥毆致死,慣籍京北省胡洲人,成就讀於東大營銷專業,死於兩個月前。”


    看到這些,李易翔“撲通!”一聲癱坐到了椅子上。因為那張傳真上寫的那些明明就是他自己,雖然此時他再用表哥的身份。但是卻依然驚恐於有人在調查自己,如果真的被查出來他與表哥調換了身份,那麽受到牽連的家人該怎麽辦?他們也會被抓去坐牢嗎?一時間李易翔的腦中異常的混亂,成塊的大腦仿佛被人用棍子胡亂攪合了一番,使得腦子裏此時完全成了漿糊。


    他想不明白他們為何會調查自己,更想不明白自己是哪裏露出了破綻。可是眼前的這些又容不得他靜下心來的思考,也沒有時間留給他去思考。於是他慌亂的逃出了秦欣然的辦公室後,才會有現在這副焦躁不安的神情。搖了搖頭,李易翔希望自己能冷靜一些,可是手心上依然不斷湧出的冷汗卻讓他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但麵對即將被識破的身份,他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靜一些。於是他抬頭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謝誌寶,起身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手心上的冷汗,穿著這件已經被冷汗打濕整個後背的警服走到了警衛室外。穿過警衛室的陰影,走在刺眼炙熱的陽光下,他依然覺得自己有點冷,甚至胡思亂想著是不是該嘲笑自己的膽怯。


    “喂,小靜,沒,沒有,你老哥能有什麽事。”李易翔來到無人處還是撥通了家人的電話。不過他此時緊張恐懼的聲音還是引起了家人的懷疑,麵對質疑他努力的讓自己正常一些,然後詢問了一些最近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比如有人去家裏打聽些什麽之類的。當得知家中一切如常之後,他的心理總算是平靜了許多,隨後又撥通了姑媽的電話,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得知姑媽那裏也是平靜如常,這才令他停下來了不斷湧出的冷汗。


    但是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來,既然家中並無異樣,那麽他們到底為什麽要調查自己的身份呢?想到這李易翔又從新的思考起傳真上的那句話,“經比對,此dna與一注銷戶籍死去的死者相一致......”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所有的資料都與老表進行了調換,隻是因為害怕工作中會有體檢之類的檢查,所以在現在的這份李易翔的資料中,寫的其實自己真實的血型。


    那麽傳真上的“經比對”三個字說的不就是老表的dna嗎?想到這李易翔突然間的愣住了,整個人如同糟了雷擊一樣。雖然他不是學基因的,但是他知道即使是雙胞胎受精卵在分裂時,其細胞質基因的分配也是不均等的、隨機的。同時還存在著基因突變的可能。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不可有兩個基因完全相同的兩個人,那麽......


    想到這李易翔不敢在繼續的想下去了,也想不下去了,老表的遺體他是見過的,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老表進爐子裏煉丹,但是活人也不可能在那個巨大的冰櫃抽屜裏待那麽久吧。可是現如今從那張傳真的字麵意思上來看,明明就是有人在老表死後又在他處發現了與老表相同的dna。這又說明了什麽呢?難道說老表沒有死?還是這個世上真的存在著相同的基因呢?


    這一刻的李易翔陷入了無比的震驚之中,無論是哪種結論,他都感到無法相信。靠在無人的牆角,不知是不是冷汗出的太多的原因,忽然發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無力起來,連呼吸都顯得如此的疲憊。


    “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李易翔靠著牆,無力的向下滑坐在地上,眼睛直視著空曠的前方,嘴裏輕輕的呢喃著,“老表啊,拜托你活著見我一麵,死了托夢罵我一句行嗎?”


    許久之後,坐在地上的李易翔站了起來,將電話從新的放回口袋裏。扭過頭看向市局的辦公樓,神色逐漸的凝重起來。接著他向前邁了一步,遲疑了幾秒之後又邁出了第二步。從這一刻起,他堅定了心中的信念,那就是不管老表生死與否,他都要查個水落石出,因為此時的他開始懷疑老表死的並不是表麵的那麽簡單。不然誰又會費這麽大的周折將自己與老表對換身份呢,要知道這可是丟官坐牢的事情。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李易翔接連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希望以此讓自己看上去和以往沒有什麽不同。隨後又勉強的扯動嘴角,想用笑容掩飾住心中的不安。當這一切都做好的時候,他快步的向辦公樓走去,向讓他剛剛產生恐懼的房間走去。因為他知道,老表一定與那個天網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而要想查出老表的事情,就必須要改善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隻有這樣,她才會讓自己有機會去接近那個天網,也隻有接近了天網,才會查出老表真正的生死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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