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話是屠格涅夫在春潮書中寫到的,一句很經典很玄妙的話語。同樣的一句話,可以用在悲處,令人感歎唏噓。也可以用在喜處,令人興奮異常。恰如此刻的李易翔一樣,這句話如同進了醫院,被告知今天掛號免費一樣令人為之神情一震。


    當然這掛號費並不是誰都可以免的,因為屠格涅夫還有一句話也很經典,他說:“世上有三種利己主義者,一種利己主義者是自己要活著,也要讓別人活下去。另一種利己主義者是自己要活著,卻不讓別人活。最後一種利己主義者是自己不想活,也不讓別人活。”


    所以李易翔顯然是遇上了第一種人,至少這次是這樣的。因為就在今天的早上,安營市委召開了一個臨時的會議。會上,身為市委書記的萬偉很嚴厲的批評了某些同誌的無組織無紀律目中無黨的嚴重行為。但也隻是批評而已,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現在就找人家的麻煩,傳到上麵去會有損他的領導形象。


    所以有些時候政客就像是第一種利己的人一樣,為了某些目的的達成,他不得不讓別人也活著,因為他害怕遇到第二種,以至於第三種利己的人。所以再這次臨時的會議上,身為書記的他在批評過後,又嚴厲的強調了各局之間的和諧性,最後為了可以更好的活著,他宣布了樹新風立榜樣的決定,要求嚴懲霸王執法,怠慢執法的行為,塑造行政為民的政府新形象。


    於是乎李易翔脫衣為民打城管的行為,便成了這次樹新風的標榜。市裏不但委托電台低調采訪宣傳,還找人趕製出了一麵寫著“衛安營泰安,撼警界強威!”的錦旗,這才有了令李易翔感受悲喜兩重天的感覺。


    “哎呀,你弄痛我了!”歐陽曉月站在走廊裏,臉色有些緋紅,然後打了一下李易翔一直抓著她手腕的胳膊。


    “哦,嗬嗬,對不起,對不起,我太興奮了。”李易翔鬆開手,臉上帶著考了六十一分的幸福感。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拿著錦旗的右手,她記得曾經在網上看過這樣的一句話,說女孩子喜歡自己喜歡的男人用左手牽她的右手,因為人的心在左邊,所以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愛的人能讓她多靠近他的心。所以歐陽曉月時常的幻想,能牽起自己右手的男人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然而“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眼前的事實,無情的摧毀了她少女時便存在的美夢了,原來第一個牽她右手的男人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進去吧,我下午還有事情呢。”歐陽曉月低著頭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說完率先的走進了郭炳瑞的辦公室。


    事情很快的就結束了,來的時候上麵放話了要低調采訪,所以照了幾張相片之後,歐陽曉月等人就離開了,而所謂的采訪早就有人擬好了采訪詞。此行的目的用上麵領導幕僚們的話來說,不過是演一出戲安撫一下皇親國戚罷了,至於這次的采訪會不會公布還兩說呢。不然人家太子哥私訪到了安營,不但沒有得到優厚的待遇,還被城管給踹了好幾腳,這事要是傳到太子哥的家裏,還不連坐了他們這幫七品縣衙啊。


    下樓送歐陽曉月他們的時候,李易翔並沒有跟去,而是美滋滋的看著自己從一杠一直接換成了一杠三司王的一級警司肩章。下樓的時候,抬手摸著那一排豆豆,心中還有些後悔當初沒把那個張浩波的腿打斷,不然現在說不定還能多一道杠呢。正得意的時候,又聽見了從後勤室裏傳來的哈哈大笑聲。這時心中沒了擔憂,從新煥發出底氣的李易翔,顯擺的直接走進了後勤室,並且有意無意的晃著自己的肩膀。


    “咦,是你?”進來後,李易翔看著回過身的周國良有些吃驚的問道。


    “呦嗬,這還真是碰到死耗子了,巧了!你也在這裏?”回過身的周國良故作不知的看向李易翔問道。


    聽到這話,李易翔看了看屋裏其他的三人,壞笑道:“嘿嘿,這沒眼睛就是不行,遇到點什麽都是巧了。”


    “咯咯...”


    李易翔的話音剛落,一旁坐著的沈微突然笑了出來,笑麵桃花,柔荑遮口的神情令屋內的三個男人瞬間的陷入迷惘之中。不過因為心情大好的原因,李易翔提前的從沈微的媚態中回過神來,見兩女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的新肩章,於是抬手撣了撣肩膀說道:“你這屋都是灰,我可不在這了,走了啊,拜拜。”


    不過單純的李易翔卻沒有想到,他這原本隻想顯擺一下新肩章的話,在落入了周國良的耳中之後卻變成了一種諷刺。尤其是他來到這已經半天了,講了趣聞,說了笑話,最後都吹了牛b了,可是依然不見沈微展露笑顏。所以當他看見李易翔進來的時候,才玩了一把文字幽默,希望能讓沈微另眼相看有些。


    誰成想李易翔這家夥根本就不是個吃虧的主,你罵我是耗子,我就要還回去說你是瞎貓。可是原本沒有什麽,隻是兩人相互開心的一句話,卻因為沈微適時的笑聲,在無形中狠狠的貶低了周國良的臉麵。這本就已經夠讓他惱火的了,而李易翔又來了這麽一句,險些將周國良氣吐血。


    “喂!你小子什麽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麽叫做這屋都是灰,你他媽的埋汰老子呢是吧!”周國良惱羞成怒的一把抓住了李易翔的衣服領子質問起來。


    “周哥,周哥,這裏是派出所!”見狀張鑫急忙上前想分開兩人。


    “派出所怎麽了!我操,我他媽的還沒被人這麽埋汰過呢!”周國良單手推開張鑫,掄起拳頭就要去打李易翔。


    這時突然從門口傳來歐陽曉月的聲音:“周國良!你要幹什麽!”去而複返的她,下樓後才突然想起來要和李易翔解釋一下那件偷拍的事情,本來想采訪結束後解釋的,但是突然他牽起來右手,心中一亂就忘了這件事了,此時返回來去找他剛好聽見周國良的叫罵聲,於是走到門口的她才及時的喊住了周國良。


    “你要幹什麽!這裏也是你胡鬧的地方嗎!還不放手!”歐陽曉月走到兩人的身邊,用力的拉開周國良扯著李易翔衣服領子的手臂。隨後扭頭看向李易翔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李易翔鬆開緊握著拳頭,微微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依然瞪著自己的周國良,心中想了想老表的事情,忍住這口氣,隨後笑道:“嗬嗬,沒事,不過我沒事還的謝謝你。”說完,他向後退了一小步,站到了歐陽曉月的身後。


    “我們走!不用理他!”歐陽曉月扭頭瞪了周國良一眼,隨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草泥馬的!你給我記住!咱們的恩怨不算完,這次我是給曉月的麵子!”周國良看著轉身跟著歐陽曉月的李易翔罵道。


    這時一直穩坐在一旁的沈微,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在她的印象裏,李易翔除了在第一次與自己交談的時候,曾經後退了一步,那時是因為自己拆穿了他冒牌官二代的身份。可是在隨後的日子裏,她發現這個李易翔完全出乎了她當時的猜想,非但不是一個膽小謹慎的人,反而還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家夥。


    這點更是從他敢與城管對打的事情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而且眼前的這個周國良他也是抬腿踹過的人,可為什麽今天當他再次的麵對周國良的時候卻選擇了退縮呢?先不說他被抓住衣領後的被動表現,單是那事後小退的一步,就已經證明了他軟弱的姿態。而這些與他往日的所作所為完全相反,簡直是判若兩人。


    想到這,沈微又回想起昨晚李易翔歸來後的低沉表現,想他即使是被朱倩責罵也隻是退避閃躲,還有他今天早上突然的萎靡不振。這些種種的反常表現,在沈微的心中構成了一個大大謎團,那就是昨天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讓他變得如此。


    見此時的沈微皺眉不語,周國良知道自己的失態惹煩了沈微,於是說了一些解釋的話之後,選擇了離開這裏。直到這時,一直笑眯眯看熱鬧的朱倩才走到沈微的身邊推了她一把說道:“哎,妞子,我看這個周國良今天來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嘿嘿,不過,可惜了他沒狠狠的揍那個賤男一頓,他妹的,居然敢偷吃姐的巧克力還不承認!還有,”說到這,朱倩走到沈微的身前,彎腰將臉貼到沈微的臉前神神秘秘的說道:“妞子,你可夠壞的,千萬別和姐說那兩個混蛋的對話很好笑,不然你就是在挑釁姐的智商,嘿嘿,但是呢,我喜歡,下次有機會繼續,一定要讓那個賤男被人打一頓才行,妹的,居然混了個一杠三,還敢來姐的麵前臭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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