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湖湖邊河汊遍布,蘆葦成片,一人多高,沿著湖岸迤邐生長,可以藏下千軍萬馬。此時,秋爽氣高,正值蘆葦開花時節,一眼望去,雪白一片,緊促促的挨在一起,好像一麵麵白旗。微風吹過,蘆花紛紛揚揚,好似落雪一般。


    各派弟子紛紛到來,看到缺月湖美景,無不心曠神怡。許多年輕女弟子更是結伴奔到蘆葦蕩中嬉戲玩耍,好不熱鬧。


    林宗越和同門弟子在一處三麵臨水的沙灘上落腳。煙霞道這次率隊前來參加秋闈比試的是項榮易和黃應魯兩位長老。除了一些留守者之外,門下菁英大半前來,裘洛櫻、桑遠鶴儼然是諸弟子的為首人物。


    項榮易和薑梵盛被喚去商議明日秋闈比試具體事宜,留下裘洛櫻和桑遠鶴倆人安排弟子們安營紮寨,準備午膳。


    弟子們難得有這麽一次放鬆的良機,一個個興高采烈,呼朋喚友,來來往往的熱鬧非凡。


    午膳後,項榮易和薑梵盛回到駐地,交待了幾句,起身又往湖中心去打探湖底情形去了,直到夕陽西下時才回轉。項榮易和薑梵盛都是一臉嚴肅,也不說話,倆人徑直到項榮易帳中。倆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麽,帳篷中一直燈火通明。


    用過晚膳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林宗越正想尋處地方做晚課,何八難卻神秘兮兮的踱了過來,拉著林宗越來到一個僻靜地方,看看四下無人,何八難一臉的古怪笑容,盯著林宗越嘿嘿笑個不停。


    林宗越沒來由的一陣惡寒,說道:“何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何八難立時眉毛齊動,一把攬住林宗越肩膀,笑道:“林師弟果然是個聰明人兒,一眼就看出師兄我的心思了。”


    兩個大男人在暗夜無人之處摟摟抱抱,私語調笑,被人看見十成會被看成有斷袖之癖。(.)


    林宗越說道:“何師兄,有話請說。”


    何八難突然又變成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林師弟,這件事你無論如何的幫助師兄啊。也隻有你能幫的了師兄我啊。”


    林宗越被他肥碩的手臂抱住,看那樣子不答應休想逃脫。隻好說道:“何師兄,隻要宗越能幫得上就一定幫你就是。”


    何八難這才稍稍鬆手,四下張望一番,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個,嗯,那個。林師弟,師兄我,那個九陽穀的師妹哈。你是明白的……”


    林宗越被他說得暈頭轉向,什麽九陽穀的師妹,說道:“何師兄,你能不能說明白些,我怎麽聽不明白啊?”


    何八難看著他,好像看著什麽怪物似的,奇道:“我都說得這麽明白了,你怎麽不明白?”


    林宗越汗顏,小心的說道:“何師兄,宗越愚魯,你再說明白些。”


    何八難臉色微微泛起一層紅色,好在天色已晚也難以辨別。過了好一響,他才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林師弟,這件事你絕對不可以對外人說起。”


    林宗越越發奇怪,往日裏大大咧咧的何八難怎麽作如此小兒女狀?見他鄭重其事,當下說道:“此事出於何師兄之口,止於林宗越之耳,如何?”


    何八難一陣忸怩,終於說道:“那個,林師弟啊。前一些日子,師兄我遇到了一位九陽穀的小師妹。小師妹如花解語,師兄我呢是一見如故、一見傾心。有心去向她挑明,卻有些不踏實。所以,師兄想托林師弟去約她出來一晤。就是這件事,林師弟務必幫師兄我這個忙。”


    林宗越這才明白,感情何八難繞了半天彎子原來是想讓自己做個牽線之人,約心上人出來私會。嗬嗬,有趣。這個心寬體胖的何八難居然動了春心,九陽穀那個什麽小師妹的魅力看來真的是不簡單啊。


    他一拍胸膛,說道:“就這件事啊?何師兄,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就是。”


    何八難笑得倆眼都眯成一條縫了,說道:“林師弟爽快。你聽好,九陽穀的駐地就在西麵不遠處,小師妹姓郭名慈婉,一身綠裳,丹鳳眼。對了,左手小指上還有個米粒般小紅痣。”


    林宗越暗道:“何師兄這個平時看上去的悶葫蘆居然有這麽細膩的心思,觀察入微,居然連郭慈婉左手小指有個小紅痣的大小都一清二楚!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轉念一想,自己並不認識什麽郭慈婉,難道要毛遂自薦闖上九陽穀駐地說明來意?不行,那樣九陽穀的弟子還不把自己當作登徒子生吞活剝了!驀地想到柳牧雲,有了。不如先去找柳師兄幫忙介紹,總好過自報家門上去被人轟出來。


    主意一定,林宗越辭了何八難,便搖搖晃晃的往九陽穀駐地而來。


    何八難遠遠在身後說道:“林師弟,就說我在北邊那處蘆葦蕩中等她。“


    往西不遠,穿過一大片樹林就是九陽穀的駐地。林宗越上前打聽,很快便找到柳牧雲。


    柳牧雲正和幾名弟子躲在一片紅柳林中飲酒,喝的不亦樂乎。他見到林宗越來到,喜出望外,忙將他介紹給同門弟子:“幾位,這位是煙霞道的後起之秀,林宗越林師弟,丹術出眾,禁術更是了不得。大家以後彼此多照應些。”


    那幾人雖說覺得林宗越年紀尚小,但知道他是煙霞道門下,心裏都有些結交之意,嘴裏林師弟長林師弟短的稱呼,連連上前敬酒。


    林宗越來落日崖多時,除了能在彭老丈處討些酒喝,平日裏卻是極難見到。此時見到美酒,喜笑顏開,也不客氣,端了酒就喝,將何八難所托之事忘到九霄雲外。那幾人原本還擔心林宗越仗著宗門地位高端架子,此刻見他來者不拒,更是一見如故,你來我往,不多時就喝光了七八壇酒,一個個不勝酒力,撲倒在地去見周公去了。


    柳牧雲也喝的醉醺醺的,又拍散一壇泥封,拉著林宗越繼續喝。


    晚風吹來,林宗越打了個激靈,頭腦猛地清醒,想起自己有事在身,看看左右除了那幾人呼嚕聲外,別無他人。便說道:“大柳兄,宗越此番前來,卻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柳牧雲醉眼惺忪,斜看著林宗越說道:“林師弟有話就說,隻要我辦得到絕不推辭。”


    林宗越便將來意說明,柳牧雲一拍胸脯,說道:“林師弟你瞧上了郭師妹?真是好眼力,郭師妹天仙化人,修為出眾,門中不少師兄弟都對她暗存愛慕之意。師兄我若不是年紀大了些,也要和大家爭一爭的。不過,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林師弟若是九陽穀弟子那便好辦,師兄豁出性命也要為你牽線搭橋。可是,你卻不是,這便有些難度。可是話又說過來,你卻是煙霞道門下,倒是和郭師妹,哦,不,你該稱呼為郭師姊,十分般配。嘿嘿。”


    林宗越看他絮絮叨叨說話不著邊際,有些哭笑不得,連忙糾正道:“大柳兄,看上貴派郭師姊的不是小弟,而是敝派何八難何師兄。何師兄還在北邊蘆葦蕩中等著呢。”


    柳牧雲舌頭有些大,瞪著眼珠子看著林宗越,笑道:“我知道,林師弟你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好,就是那勞什子八難九難的,哦,在北邊蘆葦蕩中是吧?嗯,咱們這就去告訴郭師妹去。”


    林宗越和他說不清,見他喝多了怕誤事,就硬著頭皮攙扶著他來到九陽穀弟子駐地。


    柳牧雲來到一處帳篷前,踉踉蹌蹌的直接揭了門簾進去。不多時便有女子驚呼聲傳出,緊接著柳牧雲抱著頭奔出來。林宗越愕然,正想問發生了什麽事,就見門簾一挑,又有三名女弟子奔出。


    “柳師弟,你這是做什麽?”其中一名青衣女郎沉著臉說道。


    柳牧雲腳步踉蹌,滿臉通紅的說道:“章師妹,我隻是找郭師妹說件事。不、不是有意看你、你們換、換衣裳……”


    另外一個藍衣女郎衣裳有些淩亂,跺著腳,羞憤的說道:“你、你還說!”


    柳牧雲打了個酒嗝,說道:“不說,不說。我什麽也沒看見,沒有看見。”


    藍衣女郎臉色燒燙,眼睛裏氣惱、羞怒諸般神色交織在一起,氣呼呼的瞪著柳牧雲,如果眼光能殺人,隻怕早將柳牧雲翻過來倒過去不知道殺死多少遍了。


    青衣女郎臉沉如水,說道:“柳師弟,明日就要開始秋狩比試,你居然臨陣飲酒?”


    柳牧雲連忙矢口否認,說道:“我沒有。”


    藍衣女郎怒道:“你渾身酒氣,還不承認?哼,你借酒瘋撒潑,我去告訴牛長老去!”


    “牛長老?牛長老在那、那裏……“


    柳牧雲此時酒勁發作,直衝頭頂,腳下虛浮,站立不穩搖搖欲墜,林宗越急忙伸手扶住他。不過片刻,柳牧雲酒性大發,靠在林宗越身上已是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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