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襄楚心髒猛地一抖,似曾相識的場景驀地閃過腦海,宴席上那一幕仿佛又要在眼皮底下重演。他心中又驚又怒,這小子還真是牛筋脾氣,同樣的法子竟是要第二次使出來。若是再被他束縛住手腳,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本少主就不相信這小子是鐵打的,在大敕燭龍神意猛烈衝擊之下不受半點影響!哼,拚命是吧,好,大家就好好耗下去,看誰先撐不住。


    楊襄楚此時也是打紅了眼,林宗越之強遠遠超出想象,這樣的對方輕易放過去,將來很有可能就是心腹大患,倒不如乘著現在,哪怕費些手腳,也要將他一舉擊潰震斃!


    林宗越在玉衡飛甲之中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先前連番遭遇強敵,受創致傷。局勢危急之下,不得不服下紫羅丹強行提聚真息,雖說真息短時間暴漲近半,但卻無法持久。仗著玉衡飛甲的神威,和大敕燭龍鬥得不可開交,表麵上看去不輸半分,但實際上冷暖自知,紫羅丹的效力最多也隻能再維持兩盞茶時間。到那時,可真是大麻煩了。


    雖然經過仙人台一戰,對於大敕燭龍威力有所領教,但今番再戰,楊襄楚沒有再犯同樣錯誤,一開始便是全力猛攻,根本不給他喘息機會。胸口翻騰欲沸的氣血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體內的真息在對方神意掃蕩之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眼看就要失去控製,到那時……


    林宗越頭皮一陣陣發麻,這楊襄楚還真是發了狠,不死不休啊。心中驀地一動,看來對方也是想到了這點,雖然互不清楚,但擺明架勢就是要倚靠修為上的絕對優勢將自己壓垮擊潰!


    算盤打得如意,但你能順利達成麽?


    林宗越嘴角浮起一個譏諷的冷笑,就在刹那間,他已經做了決斷。與其拖延下去被對手徹底壓垮,倒不如搏上一把,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他再次取出一枚紫羅丹,所不同的是,這一枚紫羅丹是當初偶爾煉成的九品寶丹,可以繼續將真息提升一倍。但是,它帶來的危害也是極大,提前透支潛力,便是效力消散之後的修為大跌。如果所料不差的話,他的修為將會把打回到辟穀境界。而且再次修回洗鼎境界將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和努力。


    所以,紫羅丹雖然有短時間拔高修為的妙用,但因為隨之而來的危害也同樣突出,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沒有人會隨便動用它。但是現在,不用後果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死。用了它,隻要能成功渡過這道難關,也算值得。畢竟,命都沒有了,換但什麽修煉,怕什麽費時耗力?


    這麽多念頭在林宗越腦海中也隻是一閃而過,一息之間,他已經將紫羅丹吞了下去。


    就在同一時刻,楊襄楚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卻是來自眼前這副甲胄,似乎其中孕育著某種令人不安的力量。這感覺不妥當啊。


    驀地,甲胄之上符紋亮起,如龍遊大海,瞬間傳遍全身。一陣“劈劈啪啪”的密集響聲爆開,甲胄也隨之膨脹起來,威壓澎湃而起,四下擴散,便是強如楊襄楚也感覺到渾身如被巨浪沒頂,手腳沉重,毫無著力之處。


    緊接著,視野中的甲胄速度陡然加快,揮拳如風,狠狠砸在大敕燭龍身上。這一次,拳勁勢大力沉,撞擊帶來的衝擊力大了近倍,其間夾雜了砸擊、擠壓、推拉等諸般力道,從表麵鱗甲直透入體,洶洶卷掃牽扯撕拉,高頻率來回變化震蕩,饒是大敕燭龍天生神異,也開始吃不消了。


    拳影以密不透風的速度狠狠砸下,眼花繚亂。(.好看的小說)與此同時,纏繞在大敕燭龍周身的禁咒符紋同時收緊。雙重打擊之下,大敕燭龍已經失去了方才的威猛,首尾難以呼應,變成了被動挨打。


    “轟――”


    在重拳暴風驟雨的打擊之下,大敕燭龍終於承受不住,腹部被轟開一個血洞。它一聲痛嚎,身軀收縮,要遮住受傷部位。但遍布全身的禁咒符紋卻像噬血藤蔓一般遊走而來,猛地從破口處紮了進去,在大敕燭龍體內四下亂紮亂鑽,疼得它在半空中滾動翻轉。


    楊襄楚體內也是如同蛇咬一般難受,不由駭然。大敕燭龍若是被對方打殘,他也會丟掉半條命。這一刻,他開始驚慌起來,不管用什麽方法,絕對不能讓這小子毀了大敕燭龍。


    他一咬牙,抖手放出一枚明晃晃的法印,周遭元氣如同找到下泄口的洪流一般,飛速的向法印中匯集。隨著元氣的滾滾流入,法印越來越亮,幾如一個火球,在夜空中分外顯眼。


    林宗越的視線也被吸引過去,隻看了一眼,眼皮就急跳起來:“這法印竟是能攝取外界元氣,想來必是某種利害的法寶。不行,不能讓他從容吸取元氣!”


    一瞬間,林宗越也感覺到危機迫在眉睫。情況緊急,不容他多想。


    既然如此,那大家赤腳的不怕穿鞋的,索性好好打一架。


    楊襄楚手中握緊法印,看著元氣潮水般被吸入,嘴角泛起獰笑。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凝固了了。因為視野中,那副甲胄竟然舍了大敕燭龍,直奔他而來。百丈距離,不過轉瞬之間。


    不對,甲胄之外又多了個影子,難道是甲胄變成了兩個?


    而在影子之前,更有一道光芒電射而來,倏乎已到了楊襄楚眼前。劍光似要斬斷大氣,轟然鳴響,懾人心魄。


    這是――


    楊襄楚瞪大雙眼,猛地認出這個影子居然和林宗越長得一模一樣,隻是身材矮小了許多。


    這是劍胎啊!


    楊襄楚臉色大變,可惜這幾個字隻能咽回肚子裏去,因為劍光已經迫到了身前,森然寒意迫得他吐不出氣。他心中駭極,對方的高明手段層出不窮,除了禁種、甲胄之外,居然還有劍胎!這其中任何一件都是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可是居然全部出現在這小子身上。


    饒是楊襄楚自詡出身不凡,此時也禁不住嫉恨起來:“他奶奶的,這小子哪裏來的這麽多好運?”


    渾身涼透,心髒猛地停止跳動,這是被對方劍意鎖定的征兆。楊襄楚亡魂大冒,終於徹底明白眼前這個少年堪稱大敵。他顧不得形象,閃身就躲。


    劍意“咻”得一聲橫掃而過,堪堪貼著他的腦袋,肌膚一涼,一縷毛發從眼前飄落。不等他慶幸躲過去,身後卻是傳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他急忙轉身,映入眼眶卻是一幕讓他幾乎發狂的景象。


    原來那道劍意竟是橫向猛拐了個彎,直接斬上了法印。法印何其堅固,但在淩厲一擊之下,卻是連連搖晃,發出一個琉璃摔落的破裂聲,居然當場炸了個粉碎。


    與之相對的,劍胎也沒有討得了好,法印中充沛的元氣反噬之力將它震得飛甩出去,小臉瞬間土色,受傷不輕。


    “我的天元法印啊――”


    楊襄楚欲哭無淚,心疼的幾乎要暴走。


    劍意擊潰天元法印之後,竟是打了個旋,遙遙對準楊襄楚,嗚嗚銳響。它的目標終究還是楊襄楚。


    楊襄楚心中震駭驚恐,大敕燭龍被對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向視若珍寶的天元法印尚未發揮威力也被擊毀,他心中驚怒交加,一種前所未有的大恐怖漫過全身。


    這小子竟是要毀了自己的道基啊!逃命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這個念頭一閃現,便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楊襄楚顧不上那便兀自苦戰的大敕燭龍,一咬牙,轉身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保住這條命,再回來找這小子連本帶息索要回來。


    他拚命飛逃,身後嗚嗚銳響卻是如影隨形的追了上來。


    “嗡――”劍意從他胯間掠過,刺痛傳來,他下意識低頭一看,襠部鮮血噴濺,隨即喉嚨裏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嚎叫。


    “啊――”


    原來那道劍意竟是將楊襄楚的子孫帶直接絞了個粉碎。


    楊襄楚驚駭欲死,徹底崩潰了,再也沒有念頭戰鬥。腳下不停,飛一般逃遠,淒厲的嚎叫聲遠遠傳播開去。


    林宗越本是冒險一擊,不論結果如何絕不戀戰,立時收回劍胎。看到劍胎勉強躍回,一臉萎頓,心痛無比。劍胎一個趔趄,徑直鑽入泥丸穴,順經脈而下,回到氣海丹田昏睡過去。


    無邊的睡意湧上來,林宗越覺得身體困倦至極,眼皮不住打架,逐漸黏合。玉衡飛甲搖搖晃晃的摔下來,將地麵砸出一個坑來。衝擊襲入身體,骨骼一陣亂響,幾欲斷裂。他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意識流失,簡直不住,昏迷過去。


    就在失去知覺的瞬間,他聽到大敕燭龍悲嘶一聲,由近而遠,逐漸低沉。


    耳邊似乎傳來一個聲音在呼喊著他,這是萱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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