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左近氣機微微一動,似有一物靠近。


    林宗越猛地轉身,迅疾無比的拍出一道禁術,隨即揮起紫霄護住周身。


    一道暗的幾乎看不清楚的青光像鬼魂一樣悄無聲息的掠了過來,恰好一頭撞在了禁術之上。這是一道爆裂禁術,遇到任何撞擊都會引發一連串的暴漲。林宗越更是在其中加了一枚含有能激發出熒光的熒粉的丹丸,隻要對方沾上,丹丸爆開,便會顯示出其位置所在。


    果不其然,對手被丹丸爆聲分了神,熒粉隨著氣機沾了上去,微光閃閃。


    借著熒光,黑暗中顯露出一個麵目醜陋的老嫗,正持了一把長劍,詫異的看著周身的熒光。


    林宗越心中一驚,此人居然是流風宗的毋千照。這老婆子怎得無端找上了自己,居然出手就是殺招?


    毋千照沒想到自己暗中偷襲,卻被對方識破,而且渾身上下滿是幽幽熒光,粘在身上去不了,暴露的不能在暴露了,心中又恨又惱。原本她是想背後下手,一劍送林宗越歸西天,不料反而中了對方的圈套。偷雞不成反蝕米,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可就名聲掃地了。


    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被發現,所幸撕破臉,直接將這人一劍抹殺了事。


    她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在碧綠的熒光映射下,更顯得詭異莫名。


    林宗越沉聲說道:“小爺當是哪一位下三爛的無名鼠輩偷襲,不想卻是堂堂流風宗的三大上護法之一的大人物。嘿嘿,小爺何德何能,居然勞動毋大護法親自下手?“


    毋千照的老臉不由一陣燒燙,她上下打量著林宗越,心中卻是疑竇萬分:“方才自己感覺到這一方氣機有異,極似有人以本體神識勾動天地靈機。[.超多好看小說]可是,眼前這人看上去年紀並不如何大,怎麽可能有這等本事?糟糕,這下必是尋錯了對象,這一方還有另外一位人物才是自己要找的。這一劍卻是暴漏了自己的存在,想必暗中那人也被驚動,卻是不會再露出行蹤了。可惡!“


    雖說如此,但心意即為對方看破,便留他不得。


    毋千照身為流風宗三大上護法之一,手段狠辣陰毒,小雞肚腸,睚眥必報,在四海之中是出了名的難纏人物。她此刻下了決心斬殺林宗越,自是不會手軟。唯一讓她有些心神不寧的,就是那個勾連天地靈機的人物有很大可能就在附近。有這麽一位高手潛伏在四周暗中窺視,即便是毋千照這等人物,也覺的有些不安。畢竟,方才那異相實在讓人駭異。


    莫名其妙的一頭撞進無邊的黑域,目力難辨身前丈許之地,稍不注意,就會招惹元磁臨身,寸步難行。不消說,必是赤芒背後之人使出的把戲,雖說未必有多利害,但卻讓不少人大吃苦頭。以毋千照暗中估算,少說有數百人直接被甩了出去,落到海中做了落湯雞。但這些對於想毋千照這一類的人物倒構不成太多威脅,關鍵是,這無邊黑域實在出乎意料,以她的修為,方才一番猛衝,居然無法衝出去。更令她驚訝得是,這方黑域深邃無盡,居然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方位感應!


    黑域之中無法以星辰作為指引,便是平常的感應也受到了極大限製,至於尋常的火焰術、劍破虛空,也通通失去了作用,也不過照亮方寸之地,完全摸不到方向。換句話說,現在的她,可以說是瞎子上路,盲人摸象,純粹是碰運氣。可問題是,這種碰運氣很可能徹底走錯方向。


    可就在方才,黑域之中竟然亮起一點微光,極是高遠,似在九天蒼穹之上,穿透原本不該穿透的黑障,清清楚楚的送入視野。[.超多好看小說]那分明是有人使用某種玄法勾陳天地氣機,才有如此異相。


    經曆了最初的驚訝,隨著某種記憶浮上心頭,毋千照的驚訝很快變成了駭異和震驚。


    如果真的是那種傳說,那可不是一件小事。觀那點微光一閃而逝的景象,卻讓她越發疑惑,這和傳說可相差的太多,不過倒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此人雖然勾陳天地靈機,但是手法卻是不甚圓熟,應該隻是初為而已。


    毋千照念頭一起,心中莫名嫉妒,此人決不能留。這才暗中搜索周邊,覺察到林宗越的存在,暴起傷人,可惜卻被林宗越逃了開來。


    寧可錯殺,絕不漏網。


    毋千照心中既然生出這等念頭,自然不會容林宗越輕易脫身。當下獰笑一聲,迫了上去。


    冷冷劍氣橫空刺來,寒徹心扉。


    林宗越知道眼前這老婆子動了殺意,哪敢藏私,立時揮劍接下。禁種催動之下,體內外氣機牽引,仙劍之上竟是射出極細的劍絲。


    毋千照凝目一瞧,桀桀怪笑道:“居然煉到了劍氣成絲之境界,果然不可小覷。不過,就憑這點微末之計就想擋得住,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兩道劍光互相追逐,將周圍氣機攪得大亂。終於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朝這邊靠近。


    就在林宗越和毋千照搏殺之時,距離倆人兩千裏之外,有一個長達四丈寬有近兩丈的巨車,紅氣蒙蒙,赫然正是方才那道赤芒。車轅上卻是一隻巨碩的猛獸,似馬非馬、似虎非虎,四蹄生雲,威武不凡,此刻卻是靜悄悄的站立不動。


    巨車之中,卻布置得十分豪華,鋪設著厚厚的精美地毯,四壁盡是玉石。車頂懸掛著一枚手掌般大小的明珠,白光透出,將偌大個車體照射的纖毫畢現,如若白晝。幾座屏風將巨車分成前中後幾間,最裏間當中擺放著一席軟塌,上麵鋪著一層白色獸皮,毛茸茸的十分軟和。


    此際,軟塌上端坐著一個白裳少女,眉若遠山含黛,膚若凝脂,吹彈得破。眉心一點紅痣,赫然便是方才在黑域中和林宗越打了個照麵的少女。


    此時,軟塌前托架之上,托著一副長三尺寬尺半許的卷軸。卷軸中光華閃爍如若流水,看得出是兩道劍光正在纏鬥。原來這是一麵寶物,上麵設置了一種上乘禁符,勾連氣機變化,可將千百裏之外的畫麵顯示出來。


    而軟塌前坐著一個瑪瑙鳥鼎,裏麵燃著香料,氣味清幽淡雅,顯然是上等之物。瑪瑙鳥鼎邊,站著一個身著淡紅色衣裳的花信少婦模樣的女子,容貌絕色,神情慵懶,一雙丹鳳眼也是盯在那副卷軸之上。


    花信少婦看了片刻,目光一轉,在少女臉上打了個轉,帶著疑惑的口氣說道:“九師妹,這有什麽好看的?”


    白裳少女目光仍是盯在卷軸畫麵上,秀眉微蹙,聞言說道:“三師姊看否看出這道紫光有何特殊之處?”


    花信少婦說道:“九師妹是說紫光中含有的劍絲麽?那也不算什麽稀罕,不說咱們宗中有多少位早已煉出劍絲,便是玄界和四海大大小小百餘宗派之中,有此本事者也不在少數。這人實在算不上什麽利害。”


    白裳少女微微搖頭,說道:“三師姊許是沒有細看。你猜此人年紀有多大?”


    花信少婦瞟了一眼,懶洋洋說道:“瞧他模樣,總是修練了三四十年了吧。”


    修煉三四十年,加上幼時,也就是說她認為林宗越年紀至少應該在四十左右了。嚴格說起來,即便是在劍術上有資質者,苦修三十年以上,遇到好機緣才有可能在劍氣之中化出劍絲來。這已經是難得的人才了。


    “不然。”白裳少女否定道,“此人應該是以易容丹之類的東西改變容貌了。眉兒看他應該不到弱冠之年。”


    “弱冠之年?”花信少婦聞言微微一怔,又看了片刻說道:“那又如何?以弱冠之年將劍術煉到劍氣成絲境界,雖然稱得上奇才,那也不多如何讓人乍舌。六師妹就是其中一位。”她這話中微微帶了一絲傲氣。


    白裳少女星眸一轉,看著花信少婦說道:“若說煉劍一途,六師姊年方二九便已達至劍氣化絲境界,此人卻是比六師姊弱了一些。但不知三師姊可否注意到,此人分明修為遠遜於毋千照,卻能堅持這麽久不露敗象,反而越戰越勇,你不覺得奇怪麽?”


    花信少婦嗔怪道:“九師妹啊,你有話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的。毋千照雖然身為西海流風宗上護法之一,但不過是剛愎自用、鼠目寸光之輩,不值得我用心。至於這另外一個,恕我眼拙,似乎不認識有這麽一號人物,本事了了,更不會多瞧一眼。三師姊我可不願在這兩個俗人身上浪費時間。”


    白裳少女不以為忤,耐心的說道:“三師姊,你且注意瞧這人施出的禁術,似乎和周遭氣機遙相呼應,彼此一體呢。”


    聽了少女這句話,花信少婦卻是按奈下不耐細看,她知道坐在軟塌上的這位九師妹天縱奇才,小小年紀便將門中絕學悟通,眼光犀利獨到,見識更在自己之上。她雖然自傲,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始終比不上這位九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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