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東山散人早早地起床來到囚禁靈卓的內洞,為了討回他的靈藥損失,甚至在夢裏東山散人也在進行著報複,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靈卓。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東山散人心想靈卓也該醒了,便抄起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棍,氣勢洶洶地去了。但是,靈卓並沒有按照東山散人的設想準時醒來,依舊昏迷不醒,慶幸的是他不再奄奄一息,生機逐漸恢複著。


    相對於昨天,靈卓的肌肉恢複了些,泛著病態的慘黃。褐色的斑點布滿了他的皮膚,他看起來就像是長滿菌類的朽木。原本烏黑的頭發,此刻也像枯草一樣卷曲著,仿佛輕輕一扯就能脫落下來。頭頂百匯穴處的頭發已經變成了雪白,而且這白色也逐漸朝末端擴散著,用不了多上時間,靈卓的頭發便會在藥物的作用下,完全變白。


    “這麽不爭氣!真是一個大大的廢物!”東山散人氣憤地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因為用力過猛甩傷了自己的手腕,於是又是一陣不堪入耳的咒罵。


    靈卓不醒,東山散人折磨起來也不解氣,索性扔了木棍離開了石洞,在外層的石洞裏憤憤地鼓搗起茅山宗的乾坤袋,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一切都等秋後算賬。


    東山散人一走,泡在藥缸裏的靈卓暗自鬆了一口氣。其實他早就醒了,在東山散人進來時,他便假裝昏迷以此逃過一劫。隨著他意識的逐漸恢複,那周身的巨大疼痛再次侵襲他的大腦,讓原本就被藥力折磨的渙散的意識,幾度崩潰。


    東山散人胡亂勾兌的藥液,每間隔半個時辰就會致使靈卓的血脈倒流,那股逆衝之力每每撕裂他的血管時,他總會感覺自己的心髒被衝爆了。好幾次他都放棄了生的希望,期盼著就在這痛苦中死去,一了百了。


    但是,那些名貴的保命藥材卻能瞬間修複他的身體,保護住他的要害,讓他在死去活來中徘徊,每時每刻扮演著折磨他的幫凶角色。“東山散人,我一定會殺了你!”靈卓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暗自發狠。


    艱難地熬過了一次血脈倒流之後,靈卓的精神有些萎靡,幾乎要真的昏迷過去了。“不行,我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我不能就這麽放棄……”


    “可是,可是,我太累了。”靈卓沉沉地閉上了眼睛,精神力急速渙散著。


    早在西夏村的三個人混進玥明村那天,靈卓就知道了這是一個陰謀。因為那天靈卓就蹲坐一棵大樹後,忍著劇痛努力回想著過去。就在那個時候,西夏村的三個人便叨叨咕咕地找到了這裏。離他最近的時候,三個人僅隔著兩棵樹與靈卓擦身而過。聽覺本就靈敏的靈卓,隱隱約約地聽見了他們的交流,聯想到那日的場景便知道了他們一行是為了他而來。


    最後,靈卓還親眼見他們吞下了藥丸,爾後就一個個倒在村口不省人事。權衡再三,靈卓決定不去拆穿他們,並決定幫助他們促成這個陰謀。因為,直覺告訴靈卓,這是他恢複記憶最快的機會。沒想到的是,這麽做要付出的代價太過巨大,大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


    “也算是為玥明村擋了一場浩劫……能還,能還董家的恩情了。嗬嗬,還勸別人小心謹慎,自己卻落得這個田地……再見了,小霞,再見了,牛二……我太累了,我要睡了……”靈卓最後的意識,暗自嘲笑起自己。


    “孩子,不要放棄!”天外一道聲音傳入這個將死之人的耳中。


    “誰?”靈卓打一個激靈,忙問道。聽到這個親切的聲音,靈卓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孩子,振作起來。”這道男人的聲音,給了他莫名的勇氣。靈卓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


    “誰?你們是誰?”靈卓在心裏著急地哭喊道,仿佛不這般做,這兩道聲音就將再次離他而去。


    “孩子,我們的仇你還沒有給我們報,你不能死啊!”女人哭了,哭得靈卓一陣心碎。


    “別,別哭……”


    “孩子,茅山宗的未來就靠你了,你還不能死!”男人的聲音包含著疼惜責備道。


    “我是誰?你們是誰?”靈卓在心裏歇斯底裏地朝天怒吼。而就在這時,內心世界突然出現一道霹靂,死死地擊中了仰天大吼的靈卓。


    血脈倒流再次襲來,逆行而上的血液帶著炙熱衝進大腦,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疼。靈卓的身體在藥缸裏劇烈地抖動起來,藥缸逐漸發出聲響來。


    “啊——”終於,靈卓仰頭叫出了聲音。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激射到他頭頂的岩石上,殷紅了一片,隨即嘶嘶地冒起黑煙。


    東山散人歡喜地跑了進來,“你tm終於醒了——呃……。”


    看著眼前渾身通紅,白發滿頭的靈卓,東山散人嚇了一跳。這還是那個俊俏的茅山宗傳人嗎?雞蛋大小的疙瘩在他的身體上鼓起,順著經脈快速滾動著,乍一看就像一隻成了精的蛤蟆。原本枯草般的頭發現在根根垂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根根像是白色的鋼針,閃著陰森的毒芒。


    “我到底藥禁出一個什麽毒物?”東山散人的雙腿在發抖,他抖了抖嘴角,掏出七個瓷瓶,打開木塞依次拋進藥缸裏,此刻他連近前倒藥的勇氣都沒有了。


    隨後他隔空打出七道手印,再次給靈卓施加了一個藥禁術,才稍微安心地撿起木棍,走向靈卓。


    仔細看著緊閉雙眼的靈卓,東山散人出了一頭冷汗,他用木棍捅了捅靈卓,試圖喚醒靈卓讓他繼續承擔藥液嗜心的痛楚,但是看到濺起的藥液迅速將木棍腐蝕成焦炭的樣子,他嚇得趕緊扔掉木棍跳到五米開外。


    “馬勒戈壁的,差點毒死我。”東山散人擦著額頭的汗水,拍著胸脯安慰自己。“小子,你慢慢享受吧。”說罷,東山散人離開了內洞,他沒有勇氣再去麵對現在的靈卓。


    “孩子,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啊!”


    “你是我茅山宗的傳人,不能放棄,你要堅持住!”


    靈卓低聲問道:“那我是誰?我是誰?茅山宗又是——!”緊閉的大門砰然開啟,炙熱的血液衝散了大腦裏的血塊,此時此刻一個倔強不屈的靈魂被解放了出來。


    “啊————”靈卓突然睜開血紅的雙眼,仰頭真真切切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不,是毛升天,是茅山宗的傳人,宗主毛升天,他醒了。


    “爹娘,孩兒不孝,險些放棄希望讓自己死在這齷齪之人手中。爹娘,孩兒不孝,我不該再沒有給你們報仇之前讓自己放棄生命。爹娘,孩兒不孝,孩兒,想你們……”兩滴血淚落在藥缸中,讓濃稠的藥液飄起了兩束白煙,像極了宗室祠堂點燃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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