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翔天和呂翔宇兄弟二人跪在村子門口,朝遠方磕了三個響頭。毛升天就這樣走了,帶著小鬧,披著他來時的白虎皮,消失在風雪中。


    在這之前,毛升天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讓呂氏兄弟兄弟二人感受到了天地間的靈力存在,又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傳了他們一段心法,並讓他們學會了啟靈期的靈力運轉,更重要的是讓兄弟二人懂得了在他們體內勾踐五行循環的意義所在。


    在後來的兩個午夜裏,毛升天真正教會了兩人太極伏魔劍法的基本套路。所以,他才最終確定離開的時間到了。留下兩枚玄黃築基丹和四枚聚靈丹,作為一年以後呂氏兄弟衝擊壁壘氣聚境界的保障。沒有向任何人道別,像他未向任何人告知他要回來一般,消失在玥明村。


    董建收好毛升天留下的傳訊靈符,想安慰抱著食盒的董玲霞,卻發現點心已經散了一地,小丫頭倔強地跑出了村子。


    “靈卓哥哥,我等你回來,下次再見,我定要你吃到好吃的點心,真的,我不騙你,我不騙你……”小霞被樹根絆倒,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董玲朝握著八卦鏡,將其貼在了胸口,站在窗前發起呆來。


    遠在玥明村三十裏外,毛升天駕馭著風,在漫天大雪中劃出一道道飄逸的雪痕,穿梭在樹尖上。小鬧頂著風雪立在毛升天肩頭歡呼著,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呼嘯。雖然它很恐高,但到處都是白雪的世界卻給小鬧一種錯覺,就算落到地上,也會軟軟地滑落到一旁吧。如此想著,小鬧更是開心的叫喊著,全然不顧風雪灌進自己口中。


    “哈哈哈哈……”毛升天受小鬧帶動,也大聲歡暢地呼嘯起來。


    “呶——”小鬧將小爪子放在嘴邊,大聲回應著。音波蕩出,震散了周圍的成朵雪花,使其變為雪沫悉悉索索地落入地麵。


    嚐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並沒有這份震碎雪花的天賦,毛升天便加快了禦風的速度,朝山下滑行而去。如此飛行,煞費靈力,好在距離並不是太遠,在耗盡靈力之前,毛升天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飛出了一百多裏,帶著小鬧拉出一道雪痕,一頭紮入萬獸山脈下那廣袤的萬獸荒原。


    地上厚厚的雪層蕩起了一根雪柱似的隆起之後,慢慢歸於平靜。飄揚的大雪,隨著餘風的吹拂,漸漸地鋪滿了那裸露在外的土地,於是,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毛升天所留下的痕跡,便被自然修複的完好如初了。


    五行靈獸各自找到一處地方,遁於五行靜心打坐,等待著毛升天和小鬧破土而出。誰也不知道這次感悟土之要義,需要多久。


    毛升天抱著小鬧在土層中縮成一團,小鬧自身就像一個球一樣,於是,像大多數種子一樣,一人一獸沉浸到了大地的懷抱中,等待著春暖花開的一刻。


    五行循環停止,土之靈力爆發出灰色的光芒,包裹著毛升天包裹著小鬧,做完這一切之後,土靈力便開始去嚐試著溝通大地的波動。


    在這期間,又下了幾場大雪,繼而天氣逐漸回暖,直到有一天,大地突然開始上升暖氣,萬物開始複蘇。也就在這一刻,被包裹的毛升天和小鬧,才真正找到與大地溝通的方法,明白大地的波動,並與之統一。


    原本暗淡無光的土之世界,突然出現了一絲曙光,隨即曙光化為天光大亮,萬丈光芒覆蓋了毛升天的感知世界。


    土層的每一處,都呈現在了毛升天眼前,雖然他此時此刻如沉睡一般閉著雙眼。


    “暗流,在流轉,在地裏在地上,卻無法脫離土壤。”


    “金石孕育在土裏,曆經磨礪才成為金,同樣無法離開大地的嗬護。”


    “木生於土中,離開了土壤,便失去了生機。”


    “火?火在哪裏?”毛升天的感知,在這一刻驟然沉入大地,大喇喇地刺入地心。


    “火,我看到了火,焚燒一切的火焰,在土心裏?”


    “土之外呢?”毛升天的感知從地心抽離,覆蓋在地麵上,久久地等待著,這一等,又忘記了時間。


    “雨雪落入地麵,大地承載,送入暗流。這是為何?”


    “天外飛石落於地麵,大地承載,沒入土層卻不使之消亡。這是為何?”


    “大地躍而為山,沉則為穀,一升一落境界不同,卻孕育出不同的生命。這又是為何?”


    毛升天的感知隨著大地的波動,周遊一周之後,重新回歸到萬獸荒原。所有疑問都聚集在此,等待最終的答案。


    “承載……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不對,土之心為火,而那心火絕對不是火中有木就可以解釋的!”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我理解錯了?還是五行循環有錯?”毛升天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他體內的土之靈力開始回縮,龜息在他身邊,靜靜地閃爍著光芒。


    “外向之土,能承載水火金木。內向之土,卻為何要在自己心中種下衍生土之火?”


    “火生土,那土心之火又意味著什麽?”


    “五行錯了嗎?”毛升天陷入了瘋狂,靈魂似乎都要癲狂了。


    隻差最後一步,便可以五行要義齊備,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讓自己發現了五行的紕漏!尋找答案還有意義嗎?五行要義齊備還有意義嗎?


    “不好,那小子的思想在崩潰!”灰發老者遁地而走,卻被一道水層攔住了。


    “讓他自己尋找答案!拔苗助長,反而會害了他。”青毛的聲音驟然響起。


    “他的狀態勢必會影響小主,後果不堪設想,你給我起來!”灰發老者大吼道。


    “冰封!”青毛大喝一聲,閃現在冰層上。“灰發,請對小主有信心,對那小子有信心,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五行之土特性,在土之要義的包裹下,那小子會出事嗎?小主會迷失嗎?你自己問問自己,會不會!”


    灰發如夢初醒,呢喃道:“關心則亂,我竟忘了。險些壞了大事,我們上去吧。”


    青毛點頭,收去冰水,和灰發老者躍出了地麵,此刻已經是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的季節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怎麽就是想不明白!!”毛升天在心底嘶吼。


    突然大地劇烈的波動了幾下,毛升天的感知迅速跟著這波動沉入地下,原來,是那地心之火在震動。


    不對,這波動是大地傳來的!也就是說,是大地讓地心之火動了,也就是說,大地對於地心之火有絕對的支配權,那麽,地心之火來源於地心,來源於土本身。


    “土生火?這根本不對!”毛升天再次否決了自己猜測。


    “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毛升天開始進入瘋狂的反推。


    突然,他停止了思緒,因為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了一個詞匯,包容。“土包容了水火,包容了金木,無論是相生循環還是相克循環,土都參與且包容所有。”


    “包容?包容?包容!”毛升天皺著眉頭,將土之靈力再次放出體外,與大地歸入同一波動,隨即感知力便覆蓋了整個荒原。


    “生命的終結和誕生,都在土中,五行的相生相克,都有土地承載,無論是,地下的金水,還是地上的火木。都是,都離不開土地包容。”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的,這就是你的要義,你的特性!厚德載物,厚德載物!正如我的皮肉,包容我的筋骨,包容我的氣血。我懂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毛升天體內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灰色靈光,地底世界也彌漫起濃鬱的氣息,兩股靈介一觸即發,交融在一起,劇烈波動起來。


    小鬧一聲歡呼,也完成了對土之要義的感悟,隨著大地的波動輕輕搖晃著小爪子。五行獸迅速退出幾十裏,隨即,靜謐的萬獸荒原突然爆發了一場劇烈的地震,兩顆感悟五行造化的種子,在這劇烈的震動中,飛出了地麵。


    天空中烏雲盤旋,早在地震之前形成一道巨眼,注視著飛出地麵的毛升天。天地無維之力覆蓋了毛升天和它身旁的小鬧,狠狠地探查了七遍之後,五彩靈光從巨眼中射出,刺破了昏暗的午夜。這場景就像是有人用雲朵組成磨盤,磨碎天之精華來滋養裂縫的大地一般,那道五彩流光璀璨的像漫天星辰。


    荒原之外逃荒的人們,先是被地震喚醒,驚慌失措地亂跑起來,而當他們抬頭時,卻又深深地被這天地奇觀吸引住了目光。


    “有神,降臨了嗎?”一個剛睡醒的人,揉著眼望向天邊的光彩。


    “天地震蕩之後,又見祥瑞,必有驚天動地的大人物要出世,我們趕緊磕頭祈福吧!”隨即,逃荒的人們呼啦啦地跪倒一片,朝著西北方向,不住地磕著頭。


    與此同時,毛升天體內的五行循環被天地祝福勾起,自動運轉開來,他閉目懸於天際,享受著這天地五行靈光的滋潤。


    打了一個寒顫,小鬧靈機一動,狠狠地咬住了毛升天的手臂,吸允起他的血液。


    木之靈力快速流轉起來,強勢地衝向毛升天手臂上的傷口,小鬧來著不懼,強悍的吸食著。半柱香之後,天地五彩靈光也包裹住了小鬧。直到這一刻,小鬧才鬆開嘴,沉浸到了天地祝福中。


    在這一瞬間,小鬧體內開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先五行缺木,此時此刻借助毛升天的血液、木靈力和天地祝福,終於算是補全五行要義的感悟,得到了天地五行的認同。


    覺醒的不僅是對五行的感悟,更多的還是小鬧體內隱藏下來的血脈之力和記憶。


    天地祝福持續了三炷香的時間,當這一切結束時,靜靜守在一旁的五行靈獸,接住了昏迷不醒的毛升天,帶著沉睡進化中的小鬧,迅速離開了原地。


    僅僅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人間靈修界的高手們便架著各色的霞光來到了這裏。


    正邪兩派在大陸北部指揮戰爭的大能也來了不少,但他們都錯過了這場好戲。於是,不甘心的眾靈修們,便開始在萬壽荒原上空鬥起法來。繼天將祥瑞之後,天地之間又開始綻放各色各樣的煙火,隻不過伴隨著煙火消亡的,是一聲聲被絕望與不甘充斥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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