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怪之境的王城外,毛升天皺著眉頭,他身邊是羅通玄和毛毅。[]


    進入了怪之境十天之久,他們遇到的怪之境原住民不到千人,皆是些奄奄一息的老人。看到那些獸人一般的怪之境人,毛升天深深地皺著眉頭。舉全境軍民討伐人間界?這怪之境的主宰真的那麽肆無忌憚嗎?


    “大哥,我覺得很奇怪。”毛毅看著煙雨渺渺的王城,低聲說道。


    “這個世界的人,太少,好像,他們根本不稀罕自己的故土,舉全界之力而攻擊人間界嗎?好像也不對,人口少了好多……”羅通玄感受著蕭條的細碎空氣,皺著眉。


    毛升天看著王城城頭上,緊張備戰的怪境獸人,一語不發。


    為什麽怪之境的人口這麽少?高手一層對戰四大古獸族,兵將和民兵團分開兩向侵略人間界,如此一來怪之境就沒有人了嗎?怎麽可能?縱使四界聯手,怪之境也不可能如此不遺餘力。瘋了嗎?還是……受人趨勢!


    魔神?魔神!


    姬妖曾提過一個名字,魔神!他到底是什麽人?是他主導了這一場戰爭嗎?


    “下去看看!”毛升天領著兄弟倆人,僅一交手便滅了怪之境的防守兵將。一名大乘,十五名化神,又怎會是三人一合之將。


    這一次毛升天三人並沒有放手屠城,而是拎著那名大乘期的獅頭人飛進了怪王的宮殿。在一處庭院中,毛升天雙眼一黑一白盯著這個暴躁的獅頭人,沉聲問道:“為何怪之境的人這麽少?”


    “都死光了。活著的也快死光了!”獅頭人神情恍惚,有些低迷。


    “你叫什麽名字?”羅通玄開口問道。


    “迪伽羅穆隆海提斯邁爾。”獅頭人徹底陷入了恍惚中,雙眼逐漸失去了焦點。


    “這麽長”


    在毛升天的注視下,他終於失去了抵抗機會,敞開了神識。


    “你族人最多的時候,有多少?怎麽死的?”毛升天低聲問道,揮手在四周布了個結界,防止被人打擾。


    “三億子民,兩千萬兵將,百萬獸靈戰士。”在怪之境,能修煉的獸人被稱為靈戰士,所以獅頭人如此說。


    “這麽多?”毛毅驚訝道,隨即開口道:“為什麽現在這麽少?”


    “都死光了。”獅頭人的麵皮抖了抖似是回憶道什麽痛苦的事情,有些猙獰,有些畏懼。不,是極度畏懼導致臉色都變了。


    “怎麽死的?”毛升天追問道。


    “被人殺了。被一個人殺光了……”獅頭人蹲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


    “現在你們的子民還有多少?”羅通玄皺了皺眉毛,鄙夷地問道。


    “不足一億。”獅頭人顫抖地更厲害了。


    羅通玄神色一變。“他娘的,誰這麽狠!一個人殺了兩億多的人!我擦!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獅頭人劇烈地顫抖著,像是要掙脫出毛升天的神魂控製,是怎樣的恐懼能讓一個大乘期的怪物,有了對抗毛升天神識的力量?


    “是……是……魔神,魔神大人……”說完,獅頭人吐了一口黃水,昏死過去。


    毛升天的神魂控製讓一個獸人敞開了心扉,麵對內心深處的恐懼,這獅頭人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不能說著獅頭人脆弱,隻能說,那人給了他足夠畏懼一生的陰影。


    魔神,又是魔神!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毛升天睜開雙眼抬頭望天,下意識地衝天空豎起了中指。


    喚醒那獅頭人,不再控製他的神魂,毛升天便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東西。


    原來二十年前,這獅頭人還是一個半大兒郎的時候,怪之境迎來了最血腥殘酷的一天。那一天太陽還未升起,便又一輪血色的光團從東方飛臨整個怪之境大地。怪之境的所有靈戰士全部集結,在怪王的帶領下迎戰那團猩紅光芒。僅見那光芒中的人影揮一揮手,十萬靈戰士的精銳便折損殆盡,除了幾個王族的人活了下來,全部化成了灰燼。


    接下來,噩夢並沒有結束,這團猩紅光團,在腥風血雨中籠罩整個怪之境,三億子民無一人幸免,全部被籠罩在那猩紅之光中,生受魔光煉體煉魂之苦。在巨大的痛苦和泯滅心智的暴戾之氣的影響下,獸人們瘋了,互相攻擊起來,用他們最本能的獸性撕咬。直到三億人剩餘七千萬時,那滔天魔光才撤去。人們看著自己手中失去溫度的屍體,看著自身後倒了一地的親人,嗅著自己身上親人血液的味道,哀嚎不已痛不欲生。那一日被稱為怪境之殤,整個怪之境處處可聞到撕心裂肺的哭聲,處處可聞到血液的味道。


    從那以後,怪之境的王瘋了,繼任者成了傀儡,一切號令皆出自那光影中的人。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怪之境內全民皆兵,成了一個隻為殺戮而存活的世界。


    戰端一起,怪之境的所有靈戰士全部奔赴了人間界,待站穩了腳,那些險些餓死的子民便也踏著戰士的腳步殺進了人間界。不是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而是魔神二十年不讓怪之境生產糧食,原先三億人可吃五年的糧食,七千萬人吃了二十年已經吃盡,整個大陸上能吃的東西,也早已被饑餓的子民吃的幹幹淨淨。留在怪之境內,也隻有餓死一途,唯有拚死一戰還有活命的機會……這是一片讓人傷心、讓人膽寒的故土……


    回味著獅頭人的話,毛升天來回踱著步子思索起來,心底的擔憂漸漸浮現而出。


    怪之境所遇之事,估計在其他三界也曾上演過。從自己妖界所聞所見中,也能理出一些頭緒,看來妖界背後的主使者也是那個魔神。四界的窮兵默武策略一般無二,同時出兵侵占人間界,而且同進同退。若不是有這樣一個大人物在,互無往來的四界怎可能結盟!一切皆出自那個叫魔神的家夥……


    他有那麽強悍的實力,頃刻間摧毀一界,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直接去人間界一巴掌拍碎兩塊大陸不就行了,至於這麽浪費時間嗎?他的目的是什麽?毛升天絲毫想不出來。


    “大哥,大哥……”羅通玄輕聲喚道。


    毛升天回過神來,開口說了一句:“放他走吧。”


    毛毅詫異地看著毛升天,連那獅頭人也詫異地看著毛升天,對於他會放了自己,絲毫沒有心理準備。


    “如果殺了他就能結束戰爭,我現在就殺了他。可是,他不叫魔神!”毛升天瞥了一眼那獅頭人,冷冷說道。若是真能殺了那個叫魔神的家夥,這一切都能結束嗎?


    “還不快滾!”羅通玄提起一腳,踢在獅頭人屁股上。


    “謝大人不殺之恩。”獅頭人整了整甲衣,抱拳道:“小可要提醒三位大人一句,二十年前那魔神所降,僅是他六大分身之一……”說完,獅頭人背身緩緩退去,三兄弟愣在了原地。分身而已,分身便有一擊滅了一界的力量,這是什麽實力……


    “回人間界!馬上!”毛升天眼中升起了濃烈的戰火,聲音中略顯焦急。兄弟三人不由分說,便利劍一般向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空間通道飛去。


    在毛升天離開人間界殺入怪之境的第二天,衛道聯盟便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縱使隱修宗門內的靈修全部入世殺敵,也不能挽回劣勢。那些原先僅僅比同級靈修威猛一些的四界異族,在那一天悄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先三名靈修能殺兩個同級妖兵,而在這一天之後,五個靈修才能拚死絞殺一個妖兵。數十萬帶著濃烈殺氣的兵將,失去理智一般全部奔出了城池奔出了據點,四處襲殺人界靈修,衛道盟死守四分之一的領地,僅用三天便被四界瓜分,剩餘三成靈修被逼到一處聖地,靠所有靈修維持著千年古陣法,才有一息喘息機會。


    四界兵將的變化在那些身無靈力的餓狼民兵中,也有體現,近千城池全部淪為了四界口糧的圈養地,凡人對戰餓狼異族,再無反擊能力。


    …………


    在毛升天帶著毛毅、羅通玄潛入妖界的一個月時間裏。除了妖界之外的三界餓狼民兵團出現在人間界內,餓狼撲食怎有不血腥不殘暴的道理,針對於凡人的這場災難,才是人間界真正的浩劫。


    在毛升天所屬的大陸上,四界兵將是最先發生變化的,他們血脈中那隱藏了二十年的戾氣爆發,彌補了少一界餓狼民兵的劣勢,讓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邪派四宗在餓狼民兵團出現的第三天,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助紂為虐,叛出了四界所屬,在正道聯盟和四界異族的誅殺下,盡數斃命在曠野。正應了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而隨著邪派四宗的消失,大陸上一千座城池,被餓狼民兵屠了百餘座後,全部淪為了四界的口糧圈養地。最後一個城池被四界控製時,正是毛升天從妖界回到人間界的那天,可惜的是,他被留在了另一片大陸上。


    蜀山劍宗和靈媒閣兩大勢力,在四界兵將的圍攻下,連連失利已經失去了往昔的風采,再次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連那慧明長老和墨劍祖師,也被突然出現的四界王族高手擊敗了,人間入世宗門裏最強勢的兩個旗幟似的人物倒了,無盡恐慌席卷人間界這方大陸。隨即毛升天三人隕落的消息在大陸上傳播開來,人類最後一絲希望,也在這流言中泯滅了。


    玲瓏城以堅壁清野的防守戰略,在這一個月時間中,成為了大陸上靈修和凡人的最後一處集中地。而玲瓏閣付出的代價是,五行獸充當了太極五行守護的陣眼,要時刻不停地為結界輸送靈力,困死在結界中。玄德星君、馬玉蘭、羅穆、葛宜洪等老一輩靈修,在四界兵將絞殺玲瓏閣的十次戰鬥中戰死。為玲瓏城爭取了時間,為人間保衛戰畫下了最慘烈的一抹朱紅。


    玲瓏十三英折損六人,呂翔天被魔界統領斬殺,呂翔宇殘了一臂,毛升天六名弟子的頭顱,被高掛在玲瓏城外百丈高的木樁上。絕望,籠罩整個玲瓏城。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毛升天離開人間界的時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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