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停在s市大劇院的時候,鄭軍逃也似地帶著杜雨馨下了車。兩人找到電影票所對應的位置,然後安靜地等待電影開場。


    《天與地》這部電影,鄭軍前世其實已經看過了,這是一部頗具悲劇意味的電影,來自黃埔軍校並且留洋法國歸來的緝毒專員張一鵬用自己的熱血捍衛國家的法製,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妻子家庭,最後包括自己的生命。影片最後張一鵬的死,宣告了在無情的現實麵前,浪漫的理想終究難逃幻滅的厄運,更加強了對腐敗民國政府的批判性。


    對於杜雨馨這種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來說,《天與地》這種悲劇顯然比喜劇更容易打動她們的內心,電影放映沒多久,鄭軍就發現杜雨馨很明顯地帶入了劇情,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在為天王劉德華飾演的張一鵬緊張。


    由於之前已經看過這部電影了,加之鄭軍不喜歡煽情的情節,他並沒有用心在看電影,反而用心觀察著杜雨馨的表情。


    當電影放到張一鵬失魂落魄的抱著替他擋槍而死的妻子在雨夜狂奔,抱著陳少霞的劉德華到最後也是無力停下的時候,纏綿悱惻的插曲《纏綿》響起,全場一片唏噓,借著電影屏幕反射出幽暗光芒,鄭軍看到杜雨馨眼睛內,有晶瑩的淚光閃耀。


    鄭軍適時地伸出手來,握住了杜雨馨的小手。杜雨馨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掙開,反而緊緊握緊了鄭軍的大手。


    鄭軍臉上,閃過一絲陰謀得逞的微笑。


    兩人的手,一直緊緊握在一起,隨著劇情跌宕起伏,兩顆心兒在飄飄蕩蕩。直至槍聲響起,劉德華倒地,片尾曲《忘情水》響起,電影結束,杜雨馨和其他許多小姑娘,都哭得一塌糊塗。


    鄭軍溫柔地伸出手來,輕輕拍打著杜雨馨的肩膀,杜雨馨淚眼朦朧,咬了咬嘴唇,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似地說道:“鄭軍,抱下我,好嗎?”


    鄭軍一愣,他沒有想到杜雨馨會主動向自己提這個要求,他連忙將杜雨馨的嬌軀抱入懷中。


    “雨馨,我喜歡你!”


    這個時候不表白,更待何時,善於審時度勢的鄭軍,溫柔款款地說道。


    杜雨馨沒有說話,她幸福地閉上了眼睛,伸出手來,緊緊抱住鄭軍的腰肢……


    良久,兩人才分開,杜雨馨羞紅著臉,不敢看鄭軍,低聲說道:“鄭軍,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人,主動叫你抱我?”


    “沒有,我怎麽會這麽想呢。”


    “剛剛看電影的時候,我才發現,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我突然很怕失去你。鄭軍,答應我,好好愛惜自己,好嗎?”


    杜雨馨臉上淚痕未幹,吹氣若蘭,鄭軍知道她是指自己好勇鬥狠的事情,心內不禁掠過一絲憐惜,他抱緊了杜雨馨,深情說道:“雨馨,相信我,這一世,我絕不放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


    此時,電影院外,一男一女正隱藏在公路旁的大樹陰影下,盯住電影院出口走出來的每一個人,神情緊張。


    “我說,錢文偉,你到底看清楚沒有,電影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兩個人是不是已經走了,老娘可沒空在這裏陪你幹等。”


    那個女的不耐煩地說道。


    那個叫做錢文偉的三十來歲的男的說道:“翠花,你還不相信我的眼睛啊,他們兩個絕對還沒有走出來,雄少說得很清楚,那個男的穿花格子襯衫,黑色西褲,女的穿連衣裙,男的帥女的漂亮,很好認的!”


    兩人說話間,鄭軍和杜雨馨手牽著手,親密依偎著從電影院走了出來,錢文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叫翠花的眼睛一亮,已經衝了出去。


    “該死的小流氓,你昨天晚上到老娘那裏玩了沒數錢,老娘可算是逮到你了?”


    鄭軍剛剛走出電影院,就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的衝到自己的麵前,氣勢洶洶地質問著自己。


    “大姐,你沒搞錯吧?我們認識嗎?”


    鄭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


    翠花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道:“老娘怎麽會認錯人,你就是燒成灰老娘也認識你,嫖不起老娘,你就別去玩啊,包夜一百,快點數錢來!”


    杜雨馨一怔,神情狐疑地看向鄭軍,說道:“鄭軍,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你這個狐狸精,你男人昨天嫖娼沒數錢,他今天要是不付錢,我就把你抓去抵債。”


    翠花氣焰愈加囂張了,鄭軍滿頭黑線,走前一步,冷冷說道:“你這瘋婆娘,你要再敢胡言亂語半個字,我撕爛你那張臭嘴!”


    鄭軍本是生殺予奪的梟雄人物,這一冷聲說話,自有凜然威勢,翠花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和她一道來的錢文偉根本就沒有走出來,慌忙回頭叫道:“錢文偉,你他?媽?的死哪裏去了,人家要打我呢,你還不出來?”


    隻見樹蔭之下,拖拖拉拉地,走出來一個男人,鄭軍一怔,說道:“是你?”


    “軍哥,是我!”


    錢文偉滿臉哭喪的表情,心裏暗叫晦氣,怎麽又碰見這個煞星了。


    原來這叫錢文偉的,就是先前趙鵬飛派來跟蹤鄭軍的眼線,前幾天被鄭軍毒打了一頓,因此看見鄭軍就心有餘悸。


    翠花見勢不妙,也停止了吵鬧。


    “這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鄭軍的臉色更加冰冷了。


    “認錯人了,軍哥,誤會,純屬誤會,”錢文偉滿臉尷尬的笑容,賠罪道:“軍哥,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見怪,我們這就走。”


    說著,錢文偉向翠花打了個眼色,兩人就想腳底抹油。


    “你他?媽?的給我站住,”鄭軍說道:“當我是傻瓜是吧?說,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想幹什麽?你要敢不說清楚,我活剝了你!”


    錢文偉尷尬地停住了腳步,哭喪著臉說道:“軍哥,我說,我說,是雄少叫我來的,他叫我找個女的誣陷你嫖娼沒數錢,還叫我順帶教訓你一頓。”


    錢文偉慌忙解釋,他知道,眼前這主,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狗屁雄少?是王雄吧,難怪他這麽好心給兩張電影票給我,原來是挖著陷阱等我跳呢!”鄭軍心內雪亮,這王雄,算定了自己會拿電影票做順水人情請杜雨馨來看電影,找了個女的來挑撥他和杜雨馨的關係。隻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正是他送的這張電影票,讓鄭軍和杜雨馨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要是他知道這件事情,怕是氣也得氣死了。


    “是王雄,軍哥,我並不知道王雄要對付的人是您啊,要是知道是您,打死我也不敢來了。”


    錢文偉說道。


    杜雨馨小臉氣得煞白,說道:“我真不敢相信,班長居然是這麽卑鄙的一個人!”


    鄭軍暗暗好笑,要說卑鄙無恥,他鄭軍勝過王雄十倍,隻是,他卑鄙的水平,比王雄高多了。


    “你是怎麽認識王雄的?你對他情況了解多少?”鄭軍心念一轉,問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鄭軍從不輕敵。


    “在外麵瞎混的時候認識的,我對他的情況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大家都叫他‘雄少’,好像家裏挺有錢的。這回是他主動找的我,給我一筆錢,叫我幫他對付個人。”


    鄭軍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說道:“嘿嘿,他給了你多少錢?”


    錢文偉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這不是傻嗎,跟這個煞星說錢的事,鄭軍問起,他隻得答道:“五百,不,一千,不不,一千五,軍哥,真的隻有這麽多了,騙你不是人。”


    眼見鄭軍不慌不忙地活動著脖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秘,錢文偉慌忙改口,鄭軍的這個表情對他的刺激太大了,上回打他的時候,鄭軍也是這個表情。


    “錢呢,拿來!”


    錢文偉沒辦法,隻得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錢,交給了鄭軍,鄭軍數了數,正是十五張,他抽出五張,遞給錢文偉說道:“鑒於你這次表現不錯,這五百塊錢就獎勵給你了。你看到王雄,就說已經成功地教訓了我一頓,明白嗎?”


    “明白,完全明白!”拿到這五百塊錢,錢文偉連連點頭,雖然被鄭軍拿去了一千,但總比顆粒無收要好。


    鄭軍暗暗冷笑,王雄,你小子居然敢給老子玩陰招,老子可是玩陰招的老祖宗了,遲早玩死你!


    等錢文偉二人走後,杜雨馨猶豫著說道:“鄭軍,你拿他們的錢,是不是有點不好啊?”


    “有什麽不好的,這錢本來就是王雄花在我們兩個身上的,我們拿點過來,不應該嗎?按照道理來說,我應該分你五百,畢竟這錢你也有功勞。”


    “不用了,我們兩個……幹嘛分得那麽清楚啊!”杜雨馨扭扭捏捏地說道。


    鄭軍微笑著刮了刮杜雨馨筆挺的小鼻子,寵溺地說道:“逗你的呢,傻瓜老婆,反正老公的錢都是你的。”


    杜雨馨羞澀不已,伸出粉拳來捶打著鄭軍,說道:“你這個大壞蛋,就知道欺負我,誰是你老婆了。”


    鄭軍哈哈大笑,兩人挨得極近,杜雨馨鼓鼓的小胸脯透過單薄的外衣壓在鄭軍身上。這簡直是誘惑啊,鄭軍真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而把她給吃了。


    “不早了,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家吧!”


    考慮到太晚回家,杜雨馨不好向父母親交代,鄭軍雖然不舍,還是主動向杜雨馨說道。


    當然,城西招待所還有一個絕世尤物沈婭楠在等著自己,這也是鄭軍所考慮的一個方麵。


    “我家在建設局,我打車回去就是了。”杜雨馨說道。


    鄭軍笑笑,說道:“還是我送送你吧。”


    “別送了,我怕我爸爸看見我兩在一起,”杜雨馨說道:“你送我上車就行了!”


    鄭軍見杜雨馨說的有道理,當下也不再堅持,他攔住一輛的士,將依依不舍的杜雨馨送上了車,目視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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