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那些拖著鼻涕的天真爛漫的孩子,倒沒有成年人的那份顧忌,他們屬於那種見到陌生人來就興奮的類型,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人跟他們說了句什麽,這群孩子蹦蹦跳跳地圍繞著鄭家破爛的泥磚房跑來跑去,口裏高聲叫嚷著:


    “軍伢子的媳婦來嘍,軍伢子的媳婦來嘍……”


    剛剛走進屋裏的鄭母,聽到孩子們的叫喊,嚇得腳下打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啊,講話這麽不講究,什麽話都敢喊?


    鄭軍和杜雨馨談戀愛,鄭母都覺得對方門庭太高了,不敢高攀,看眼前這姑娘出行的架勢,身份之顯赫,顯然不是一個局長的女兒所能夠比擬的。


    偷偷地擦了一把額頭冷汗,鄭母看了柳依依一眼,幹笑道:“小姐,您……你可千萬別介意。”


    也就是這一眼間,鄭母意外發現,柳依依的俏臉似乎也在微微發紅,若不是她膚色實在是過於白皙,輕易還看不出來。


    鄭母微微一怔,卻並沒往深處想,她哪裏知道,眼前這個美女,做夢都想嫁到鄭家,小孩子童言無忌的叫喊,恰好道破了她的心聲呢。


    鄭母從裏屋搬了隻農村裏用來坐著吃飯的長凳子出來,用手揩了揩上麵的灰塵,說道:“小姐,你請坐。”


    話剛說完,看了看柳依依一塵不染的衣服,又趕緊用衣服袖子在凳子上擦了擦。


    柳依依在凳子上坐了下來,笑著對鄭母說道:“阿姨,我和鄭軍是好朋友,您就別叫我小姐小姐的了,聽著挺生分的,您要是不嫌棄的話,還是直接叫我依依吧。”


    鄭母小聲說道:“這……這怎麽可以……”


    “阿姨,您就聽我的吧,您不這麽叫,我就當做您看不起我了。”柳依依打斷了鄭母的話。


    鄭母不叫柳依依名字,是覺得對方身份高貴,直接稱呼名字對她不敬。此時聽見柳依依這麽說,鄭母慌忙答應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外警惕地注意著周邊動靜的四個保鏢,小聲問道:“小姐……不,依依,你帶來的四個人,是不是請他們進來坐下?”


    “就讓他們站在外邊吧,他們在執行工作呢。”柳依依說道。


    其實這幾個保鏢讓鄭母心裏挺發怵的,這都是一群什麽人啊,站在那裏東看西看,眼睛賊亮賊亮地。柳依依不要他們進來,正中鄭母下懷,她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句,也就沒再堅持了。


    柳依依一邊和鄭母說著話,一邊上下打量著鄭軍的生存環境,柳依依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鄭家的用來做飯的房間。鄭家由於貧窮,煤球都燒不起,平時做飯煮豬食燒的都是柴火,整個房間都是煙熏火燎的,土磚牆壁上厚厚的一層黑灰,就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種煙熏火燎的氣息。


    正對著柳依依的那堵牆壁上,貼滿了鄭軍從學校得來的獎狀,一層疊一層的,柳依依注意到,最下麵的那張,是本學期s市一中組織數學競賽,鄭軍獲得高一組一等獎的獎狀,看獎狀上麵填寫的時間,不過是兩個月以前的,獎狀紙麵就已經被煙火熏得發黃了。(.無彈窗廣告)那些貼得久一些的獎狀,上麵更是布滿了黑色的黑灰,字跡都已經模糊不可辨了。好幾張獎狀的一角翹了起來,微風吹過,在空氣中輕微地震動著,上麵的黑灰籟籟地往下掉。


    靠著貼獎狀那麵牆壁的,是一隻石頭雕刻的長方體的大水缸,是鄭家存儲生活用水的器具,一塊長長的木板蓋在了水缸的一半,露出的半邊,方便從裏麵取水。柳依依能夠清晰地看到,被風吹下的黑灰,掉入了沒有木板遮擋的半邊水缸當中。


    而此時,鄭母正用一隻大瓷碗從水缸裏麵舀了一碗水出來,遞給柳依依道:“依依,喝水!”


    鄭家村喝的是井水,從井裏挑回來後就直接飲用,至於茶葉什麽的,於物質生活極其貧乏的村民來說屬於奢侈品,一般人家裏是不配備的,因此家裏來客人什麽的,都是直接遞上一碗涼水,天氣若是冷的話,則是一碗開水。


    柳依依強笑著接過了鄭母遞過來的那碗水,感覺手裏沉甸甸的,怎麽也不敢遞到嘴邊。鄭母卻不知道柳依依在想些什麽,她憨厚地笑了笑,殷勤地說道:“依依,我們村裏的井水挺甜的,你喝下試試。”


    柳依依此番前來,就是想給鄭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用曲線救國的方式,俘獲鄭軍的心,看著鄭母期待的眼神,她硬著頭皮將碗送到了嘴邊,閉上眼一橫心,將一碗水嘀咕嘀咕地盡數倒入了嘴巴當中。


    柳依依放下碗,強忍住要作嘔的感覺,很給麵子地對鄭母說道:“阿姨,您說得一點都沒錯哦,這水甜絲絲地,還真好喝!”


    鄭母憨厚地笑了,人貴族千金難得地喜歡上窮人家的什麽東西,她拿過碗來又從水缸裏舀了一碗水遞給柳依依道:“那再喝一碗?”


    我!#¥%%u2026…&


    看著這一碗滿滿的清水,柳依依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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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柳依依在鄭軍家裏費盡心思討好鄭母的時候,鄭軍卻遭遇到了困境,他帶著貼身保鏢龍一去學校找孫建輝的時候,被美女班主任劉曼菲給堵在了校門口。


    劉曼菲雙手叉腰,滿臉冰霜地瞪著鄭軍,說道:“鄭軍,你這兩天幹什麽去了?幹嘛逃課?”


    鄭軍這幾天忙著注冊公司和對付賈胖子,天天不是殫精竭慮就是聲色犬馬,哪裏有時間去上課啊,加之與劉曼菲正處於冷戰狀態,也沒有找她請假。


    不過,對於現在的鄭軍來說,坐不坐在教室上課都無所謂了,畢竟他前世的成績,那可是考華夏大學的水平,不過是因為柳依依的離去而心灰意冷,考場發揮失常罷了。這世經過這段時間的複習,高中的知識,他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隻要在高考之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複習加練題,他可以毫無懸念的考上華夏大學,這三年的學習時間,完全可以省略了。(.)


    當然,這話鄭軍可不能說給劉曼菲聽,重生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他苦笑著撓了撓額頭,說道:“菲姐……不,劉老師,我這幾天有點急事,實在是沒空來學校,以後有空我會盡量多來的。”


    聽到鄭軍改口叫自己劉老師,劉曼菲心裏酸酸的,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隨即,她又覺得這份心酸來得可笑,讓他改口,不正是自己的強烈要求麽?而且,先不說兩人師生關係的障礙,他已經有了杜雨馨,自己夾在中間算什麽。


    劉曼菲失神的時候,鄭軍也在打量著她,這才幾天不見,劉曼菲就瘦了一圈,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更是蒼白得像是沒有血色一般。


    鄭軍心頭掠過一絲憐惜,情不自禁地歎息道:“菲姐,你清減了!”


    鄭軍的這句“菲姐”,叫得劉曼菲五感交集,小銀牙咬得“咯噔”作響,這一切還不是你這個小混蛋害的,上回和你翻臉之後,我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


    想到這裏,劉曼菲突然醒悟了過來,鄭軍前麵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沒空來學校,以後有空我會盡量多來?


    “你把學校看做什麽了?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學校的紀律你還不明白嗎?”


    劉曼菲瞪大了俏眼,怒聲說道,隻是這份憤怒,到底是完全衝著鄭軍這話去的,還是為了掩飾鄭軍再度叫她“菲姐”時她心內的那份心虛,卻是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鄭軍知道劉曼菲的性格,總喜歡在他麵前裝出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越是辯駁,劉曼菲就會越是生氣,索性就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見鄭軍沒有說話,劉曼菲的聲音果然也低了下來,說道:“快去上課吧,你再晃悠,一個上午又過去了。”


    鄭軍這次過來,就是想把孫建輝叫過來安排一下安裝公交車拉手的事情,趙德全被他派到縣城簽訂合同去了,陳揚又忙著在醫院照顧昏迷不醒的姐姐,範思哲則是忙著管理場子,手下四大愛將,唯一清閑一點的就是孫建輝了。


    公司剛剛成立,鄭軍忙得焦頭爛額,就連公司招新都還沒有來得及提上議程,哪裏有時間去教室啊,可是劉曼菲在一旁盯著,他若是不去上課,還不被她給囉嗦死啊。


    “怎麽還不走呢?還要等人請嗎?”看見鄭軍站在原地不動,劉曼菲的語調又提高了。


    看見劉曼菲在自家老大麵前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龍一可是看不過眼了,叫道:“你這婆娘聒噪什麽?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就衝你敢對我老大這麽凶,老子早拿大耳光抽你了!”


    劉曼菲注意力都放在鄭軍身上,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龍一呢,頓時就被他那破鑼般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再一抬頭看他,就更吃驚了,眼前這人,滿臉橫肉,長得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隨即想到這是學校,劉曼菲的膽氣頓時又壯了起來,問龍一道:“你是誰?你來學校幹什麽?學校不準閑雜人等進來,你不知道嗎?”


    龍一氣勢洶洶地朝劉曼菲走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來,滿臉不耐煩地叫道:“你擋住我老大的路了,再囉囉嗦嗦,信不信我抽你!”


    劉曼菲再怎麽膽大,也不過是一個剛剛走出校門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被龍一這個彪形大漢一吼,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了一聲,退後了兩步。


    “龍一你幹什麽?還不給我住手!”


    鄭軍慌忙伸手拉住龍一,他還真怕這單細胞動物做出點什麽傻事來。


    “軍哥,我這不是在幫你嗎?”龍一迷惑不解地看了看鄭軍,這女的被自己一下就怕了,也不過如此嘛,怎麽老大就這麽怕她呢,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有你這麽幫忙的麽,你這不是越幫越忙嘛?


    鄭軍連連苦笑,揮手道:“得,得,我謝謝你了,你閉上嘴巴站遠點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哦。”


    雖然不懂老大的意思,但老大的吩咐,自然有老大的道理,龍一乖乖地應了一聲,果真遠遠地站開了。


    單細胞動物就是這點好,雖然經常遇到不懂的事情,但是卻從來不會為了它們煩惱。


    看見龍一站遠了,劉曼菲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她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鄭軍現在不但逃課,更是自甘墮落地和社會上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這怎麽得了?!


    劉曼菲以為鄭軍是因為星期一的時候被自己絕情的話給傷害了,這才如此自暴自棄的,一股內疚頓時浮現在她心頭,責怪的話湧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她柔聲對鄭軍說道:“鄭軍,以後別再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了,好好地用心讀書,算我求你了,好嗎?”


    平日裏劉曼菲在鄭軍麵前總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央求鄭軍,她嬌靨如花,吹氣若蘭,眉目眼梢之間,蘊含著無盡的柔情,似乎連冰雪都可以融化。鄭軍被她這罕見的溫柔給迷得神魂顛倒,下意識就應道:“好啊。”


    說完,隨即覺得不對,補充道:“但我今天是真的有事,菲姐你放心,忙完這段時間後,我一定好好讀書。”


    劉曼菲見鄭軍答應了自己的懇求,心內驀然一喜,鄭軍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的心沉了下去。


    “鄭軍,你還是個高中生,心裏別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如果你能夠保持入校的成績的話,三年後考上華夏大學沒多大問題的。到時候再想這些也不遲。”劉曼菲語重心長地說道。


    “亂七八糟的東西?啥?”鄭軍給劉曼菲繞暈了,脫口問道。


    “就是……就是……”盡管是鄭軍的老師,但劉曼菲畢竟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哪裏好意思對鄭軍說叫他別對自己有想法啊,咬著嘴巴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


    鄭軍見她嬌靨微紅,眼神躲躲閃閃,他是何等精靈的人物,心裏雖然不明白她確切所指,但是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卻故意裝作不懂地問道:“菲姐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哪些該想哪些不該想呢?”


    “就是別對我有想法啦。”劉曼菲心中一急,脫口而出道。


    呃?!


    鄭軍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曼菲,說道:“那菲姐的意思是,隻要我考上華夏大學,就可以對你有想法了?”


    “我有這麽說了嘛?”劉曼菲臉上像是火燒雲一般,紅彤彤的,繞來繞去,怎麽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隻是,若是鄭軍真的考上了華夏大學,那個時候,她不再是他的老師,他也不再是她的學生,兩人之間沒有了這層身份限製,兼且男未婚女未嫁……


    “你就是這個意思!”鄭軍是什麽人啊,三十多歲的老油條了,難得劉曼菲露出了語病,他當然得揪住不放了:“菲姐,剛剛說過的話,可不能耍賴啊!”


    “等你考上華夏大學後我再考慮考慮吧,沒考上一切都是空談!”劉曼菲也想給鄭軍一個好好學習的動力。反正隻是考慮,也沒承諾什麽。


    “那你的意思是我考上華夏大學你就答應我?”鄭軍最擅長於胡攪蠻纏和偷換概念了,考慮和答應可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劉曼菲快被鄭軍給逼哭了,這是什麽學生啊,有這麽對老師說話的麽,隻是,好不容易見鄭軍認真起來,她也不想打擊他積極性,隻得繼續給他點甜頭道:“我沒說答應啊,我隻是說考慮……考慮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


    鄭軍聽到這話,立即帶點邪惡地微微一笑:“行,那就這麽說好了!”隨後如風般輕輕地湊到劉曼菲耳邊,溫柔地說了聲:“菲菲,你就乖乖地等著做我女朋友吧。”


    鄭軍口裏的熱氣,嗬到了劉曼菲的耳根上,癢癢的,就連那顆心兒似乎也受到了傳染,也酥軟起來,劉曼菲頓時楞住了,仿佛她周圍的時間和空氣都停止了。


    劉曼菲俏臉瞬間變得通紅,罵道:“胡言亂語些什麽呢,還不快去上課!”


    “未來的好老婆,老公今天實在是有事,忙完後一定來上課!”


    我!#¥%%u2026…&


    劉曼菲欲哭無淚,和鄭軍見麵以來,他對自己的稱呼,從劉老師升格到菲姐,再升格到菲菲,女朋友,現在連未來的好老婆都叫出來,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


    生氣地跺了跺腳,劉曼菲罵道:“你……你……給我滾,別到這裏來氣我!”


    鄭軍哈哈大笑,說道:“老婆,遵命,老公去也!”


    說完,對龍一打了個眼色,大踏步就朝校門外走去,直到鄭軍消失在視線當中,劉曼菲才回過神來,我這不是要拉鄭軍去上課嘛,怎麽稀裏糊塗地將他給趕跑了?


    “他,真是我命裏的魔星啊!”


    劉曼菲仰頭輕輕歎了一聲,臉上表情若悲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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