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來自煉獄的問候


    “煉獄” 一詞來有拉丁文動詞purgare,有精煉之意。在西方教會的傳統中,煉獄是指人死後的精煉的過程,是將人身上的罪汙加以淨化,是一種人經過死亡而達到圓滿的境界(天堂)過程中被淨煉的體驗。在非基督宗教中,也用了許多擬人化的說法來表達煉獄的思想,如輪回或靈魂在陰府中的情況等。但對於林俊來說,宗教的那些解釋是一文不值:“煉獄”——那是給日本豬專門準備的“燒烤大餐”,它們隻有在烈火中化成灰燼才不會汙染這個世界。


    在波留寧的“金雕”中隊飛向吳淞口時,南京大校廠的普羅科菲耶夫和薩瓦科夫駕駛的伊16雙機編隊也騰空而起,他們將第一次在實戰中檢驗凝固汽油彈的威力。兩架伊16並不是按照昨天的計劃飛向羅店,它們的目標是江灣地區——今天臨晨,大校廠得到前方地麵部隊的報告:日軍正在向江灣己方陣地的突出部發動猛攻,戰鬥異常艱苦,希望得到空軍的近距離支援。這近距離支援的主意是林俊出的,在前天剛到南京時就和周至柔進行了協商,要不國民黨地麵部隊中的很多軍官還不知道“近距離空中支援”為何物。


    國民黨空軍在淞滬會戰前期也是將自己的絕大部分空中打擊力量投入對日寇的空襲,但一般是對敵海軍艦船和二線的一些大型目標進行空襲,對地麵一線的近距離支援幾乎沒有——國民黨空軍轟炸機部隊的裝備並不適合進行近距離支援,而且和當時的蘇聯空軍一樣缺乏合適的俯衝轟炸機。還好,林俊的手中有伊16。


    兩架伊16是滿負荷出擊,瓦西裏軍士長不僅在兩架伊16的機腹下掛載了200公斤級地凝固汽油彈,還在原本懸掛副油箱的位置各安裝了一枚30公斤的殺傷彈。


    機艙裏的普羅科菲耶夫今天心情特別好,在昨天的會議後總指揮安德盧普夫告訴自己:他和安德烈同誌已經在起草為自己申請“蘇聯英雄”稱號。而報告上隻有自己一個提名,提名的原因是自己率隊擊沉日軍“龍驤”號航母、一次出擊擊落8架日機、一天的三次出擊中共擊落日機11架。


    普羅科菲耶夫知道,其他的飛行員中也有一兩個勉強達到了申請“蘇聯英雄”稱號地標準,但這次卻隻有自己一個提名——他明白這是兩位首長的特意安排。自己在西班牙時也有七架戰績,加上昨天的那些,“蘇聯英雄”的稱號是十拿九穩的,兩位首長為了讓這個“十拿九穩”變成“百分之一百”才將其他人的提名押後。


    “這是對自己的特別愛護!”普羅科菲耶夫心裏清楚。


    今天在身後駕駛僚機是戰鬥機第一中隊的薩瓦科夫中尉,昨天他也參加了對“龍驤”號地俯衝轟炸。在後來的三次空戰中還擊落了三架日機,經驗豐富。在出擊前,安德烈同誌還交代自己和薩瓦科夫,把炸彈扔到戰鬥最激烈的地方,要看準了再投彈,千萬別傷了自己人。


    普羅科菲耶夫知道那枚凝固汽油彈的威力如何,萬一要是丟到自己人的頭上會出大亂子,所以首長才會安排自己和薩瓦科夫作為第一批出擊地飛機。出擊前兩人已經仔細查看航空圖上江灣地區最新的敵我位置。而他們將要去的地方是座大學。


    守衛江灣一線的是國民黨第三十四師,全師陣地地突出部在複旦大學方向,那裏的戰鬥也最為激烈,而最激烈的戰鬥正在圖書館前的陣地上展開。


    日軍進攻江灣的主力是第三師團,一陣猛烈的炮火準備後。日軍竟以聯隊為單位向複旦大學方向發起集團衝鋒!


    “副班長,鬼子又上來了!”一個年輕的士兵對自己的副班長喊。


    遠處地日軍正以幾十道散兵線的排列緩緩推向自己這邊的陣地,而於前幾次進攻不同,這次進攻的日軍人數幾乎是前幾次的三倍。而且還有幾輛從沒有在這一地區出現過的坦克開道。陣地上的中國士兵不知道:由於昨天日軍在淞滬地區的航空兵力遭到了幾乎是毀滅性地打擊,上午進攻地日軍是接到死命令的,必須在18點前拿下江灣一線地中國軍隊陣地!它們已經沒有空中支援,隻有盡快的摧毀中國軍隊的防線和意誌,才能彌補空中遭受的損失——說白了就是用人肉戰術盡快取得地麵上的決定性勝利。


    這個班的中國士兵正處在複旦大學圖書館陣地的最前線,整整一個排的人在日軍的兩次進攻後活著的還不到20個,排長早就犧牲了,班長也被一發日軍的炮彈炸斷了雙腿。已經送往後方,其他班的情況也差不多,現在這個高個子的副班長已經是全排職務最高的一個。從日軍進攻前開始,複旦大學的師生和附近的群眾一直在支援一線,他們送來了實物,運來了構築工事的木板,而很多木板都是拆下來的教師門,他們還冒著日軍的炮火後送傷員。


    有人問過一個運來木板的大學生:“你們怎麽把教室的門都送來了?”


    “沒門照樣能上課。要是國家亡了。留著它也沒用。”這個士兵得到的回答非常幹脆。


    “後麵陣地上的那門戰防炮(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反坦克炮,其實它的作用不僅僅局限於打坦克。對於摧毀一些工事也是一把好手,所以在二戰前很多國家的軍隊習慣叫它戰防炮。)運回來沒有?”


    “還沒有。”


    他們所在的連在昨天剛加強了一門戰防炮,可惜在上午被一發日軍的炮彈擊中它所在的陣地,不僅炮被打壞,還犧牲了半個班的炮兵弟兄。那門戰防炮被拖往後方修理去了,到現在都還沒運回來。


    “快,你們幾個把所有的手榴彈都拿來,捆在我腰上!”


    “副班長!”


    “別唧唧歪歪。要是以後打跑了日本鬼子的時候你還活著,就給老子上炷香,告訴我一聲!”


    日軍地坦克已經突前於步兵,高個子的副班長把自己的綁腿布拆了下來,把邊上幾個戰士集中起來的所有手榴彈都紮紮實實的捆在自己腰上,再拍了拍自己弟兄的肩膀,“大哥先走一步!”(這位高個子的副班長確有其人,隻可惜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爬出塹壕。越過了鐵絲網,滾爬著接近日軍地先頭坦克。日軍坦克並沒有發現有人向自己接近,這輛八九式中型坦克正忙著向前方的中國陣地猛烈開火。


    隨著一聲巨響,日軍的先頭坦克在火光濃煙中癱在一邊。


    先頭坦克被摧毀,並沒有摧毀日軍進攻的勢頭,反而讓它們激起了血液裏的獸性,瘋狂的叫囂著衝向中國軍隊防守的陣地。雙方的戰鬥進入到白熱化階段,子彈橫飛。誰都沒有去考慮自己地安危。


    這邊的陣地上又有幾名戰士在身上捆紮手榴彈,這是,空中傳來了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


    進攻的日軍更來勁了,因為隻有“大日本帝國的空軍”才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支援——日軍地中下級軍官和士兵根本不知道它們的空軍差不多都已經報銷。


    “弟兄們!是我們的飛機!”


    戰壕裏的國民黨士兵看到從天上俯衝下來地兩架飛機上有醒目的“青天白日”標記。


    兩架伊16抵達清華大學上空時,它們已經將飛行高度降低到500米。透過座艙的前風擋,普羅科菲耶夫看到前方的空地上正在激烈交活,日軍竟然以上千人的規模在發動集團衝鋒。


    “薩瓦科夫,日軍穿的是黃衣服。就是正在進攻的一方,跟著我,兩種炸彈分開投,投準了!投彈後再掃射!”


    “明白!”


    普羅科菲耶夫一按機頭,衝著地麵的日軍就過去。


    高度150米,普羅科菲耶夫按下了凝固汽油彈地投彈鈕,感覺飛機一輕,往上稍微一拉操縱杆。按下機槍發射鈕,兩挺ПВ-1機槍將子彈如同瀑布一般射向地麵的日軍。


    地麵上雙方的士兵看到兩個銀光閃閃的東西從兩架飛機上落了下來,中國部隊裏的極少數見過航空炸彈的人正在納悶:這是什麽東西?因為一般的炸彈都是黑乎乎的,就是那些日本鬼子地飛機投下地炸彈也是黑的。


    顏色不代表一切,讓戰鬥中雙方士兵永生難忘地一幕出現了:那枚銀色的東西在落地的一瞬間猛烈爆炸,但聲音不是非常大,沿著投彈的方向產生一股衝天的大火,長長的一條。兩邊又有無數的火苗飛濺開來(凝固汽油彈被投下後一般都是一條大火。而不是一團,這是它的半凝固汽油的特性造成的。)。


    凝固汽油彈命中處的日軍瞬間就被大火吞被。而附近被火苗飛濺到的日軍士兵慘叫著在地上打滾,想弄滅身上的火焰。夏天的日軍隻穿著單衣軍服,凝固汽油在沾上人體的那一刻就燒穿了外衣,劇烈的疼痛讓那些日軍發瘋一般的嘶叫著滿地打滾。可惜,地麵的泥土並沒有讓火焰熄滅,反而弄的渾身是火——這就是凝固汽油彈的特色!而邊上沒有被凝固汽油飛濺到的日軍士兵想前去幫忙,結果隻能是“惹火燒身”,加入到嘶叫的人群中。


    由於日軍的進攻隊形較為密集,兩枚凝固汽油彈就讓超過一百名的日軍瞬間就跑去見了天照大嬸,更讓日軍趕到恐慌的是:有些“火人”慘叫著衝出火焰的範圍,最後嘶叫著撲到在地,而被它們碰到的人非死即傷。兩枚凝固汽油彈起碼報銷了日軍整整一個中隊!


    這邊的中國士兵一看日軍的慘狀,更是戰意高昂,向日軍更加猛烈的射擊,而日軍的鬥誌被這兩枚燃燒彈摧毀了大半。


    在普羅科菲耶夫的掃射下,日軍士兵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倒下。調轉機頭,上升至300米的高度,再次投下機翼上地兩枚殺傷彈。這次普羅科菲耶夫是衝著前方日軍的幾輛坦克去的。四管齊射,被20毫米口徑的穿甲燃燒彈擊中的八九式坦克立刻冒出濃煙,它那薄薄的裝甲甚至能被機槍從側麵擊穿,更不用說20毫米的炮彈。


    30公斤的殺傷彈雖然威力不是很大,但爆炸後產生地大量尖銳破片還是殺傷了大量日軍,特別是那些被破片擊中後血肉模糊卻又一時死不了的日軍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強烈的刺激著日軍的神經!它們沒有防空火力,隻能任憑兩架飛機在空中肆虐。而對麵的陣地上又不斷射來密集的子彈,日軍地鬥誌在迅速瓦解。


    普羅科菲耶夫和薩瓦科夫憑著藝高人膽大,幾次輪番掃射,密集的機槍子彈和炮彈破片打得日軍鬼哭狼嚎——林俊提醒過它們,不用節約彈藥,打完了再回來!


    如今的淞滬戰場的製空權在自己這邊,根本不用擔心日本人的戰鬥機。如果日軍剩下了那幾家戰鬥機敢來攻擊他們,隻要高速返航就可以。反正日機也追不上,要是敢一路追來,留在機場上那幾架戰鬥機也不是吃素地,更不用說這淞滬地區上空正在執行護航任務的那幾十架戰鬥機,隻要電台裏一呼叫。支援馬上就到。


    兩架飛機進行了兩個來回的掃射之後才脫離攻擊,而這時日軍已經開始撤退,隻不過配合步兵進攻的那6輛坦克都報銷在了中國陣地前。


    “薩瓦科夫,上升高度到800米。偵查一下日軍地部署情況。”普羅科菲耶夫不是打了就走,他還要摸清這一塊地區日軍的兵力部署情況,彈藥雖然打完,但他就是欺負日軍的地麵部隊沒有足夠的有效防空火力,隻要一到800米高度,它們的那些少量臨時加裝了高射槍架的重機槍就隻能對自己幹瞪眼。


    “隊長,2點鍾方向有日軍的集結地。”


    現在兩架伊16下放的已經是日軍地臨時陣地,而再前麵幾公裏除是它們的物資集結地。有很多的車輛在卸貨。


    “狗日的,敢把貨場擺的這麽靠前!”


    “薩瓦科夫,返航!”


    普羅科菲耶夫爬升高度,一直到達4000米高度才改平,並將江灣方向日軍的陣地和物資集結地的位置通過電台告知了後續飛機——每隔一個半小時就會有兩架伊16從大校廠起飛,現在第二批起飛的兩架伊16正在飛往上海地路上。


    中午時分,林俊又目送兩架伊16飛向東方,這已經是自己今天派出地第三批執行近距離支援的飛機。上午出擊執行轟炸任務地三個轟炸機編隊都已經安全返航。根據報告是戰果巨大。


    轟炸吳淞口的飛機不僅擊沉了一艘日軍的重型巡洋艦。還把兩艘日軍的運輸船送給了龍王爺做玩具,隻不過龍王爺可能不會喜歡這幾個破爛貨。特別是其中一艘運輸船,根本就是廢鐵幾塊——當波留寧中隊的7號轟炸機投下的500公斤炸彈命中這艘貨船時,它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爆炸產生的氣浪甚至在1500米高度飛行的轟炸機裏的人都能感覺到,因為他們命中的是艘軍火船。這艘運輸船已經不值得再浪費彈藥,結果8號和9號機把炸彈投向了岸邊的臨時碼頭,炸得那裏是人仰馬翻。


    按照波留寧的報告,林俊感覺那艘被擊沉的重巡可能是“青葉”號,因為按照描述,這三個雙聯裝炮塔的重巡不是“青葉”級就是“古鷹”級,而其它幾艘符合特征的日軍重巡這時應該不再這裏,不是大改裝就是部署在日本本土。


    “美國佬,照理你們還得感謝老子!”林俊在得知擊沉這艘日本重巡的第一時間就想(“青葉”號 “所羅門之狼”的外號是和美國重巡的較量中的來的:1942年8月8日夜,“青葉”號等五艘重巡、兩艘輕巡及一艘驅逐艦組成日艦編隊,以夜襲的方式在所羅門群島薩沃島錨地,以輕傷兩艘重巡的代價,一舉擊沉四艘美國重巡、重創美國重型巡洋艦和驅逐艦一艘,並輕度擊傷兩艘美軍驅逐艦。)。


    轟炸日軍機場的第二中隊不僅把日軍的機場設施炸得稀巴爛,護航的8架伊16還擊落了4架緊急起飛的日軍戰鬥機,而其它在昨天的空戰中受損的日軍戰鬥機連著那些機場設施,都被炸成了一堆燃燒著的垃圾。


    第三中隊和四中隊的飛機將日軍在長江沿岸的物資集散地炸得到處起火,最讓林俊高興的是:根據飛行員的報告,其中一片物資集散場上的物資應該是油料,結果被航空炸彈全部引燃,濃煙在幾十公裏外都能看見!一直以來,油料一直是日軍最寶貴的物資之一——老子炸了你的油料倉庫,看你怎麽跳!就是從日本本土再運也要段時間,至少在一周內日軍會即缺油又缺彈藥:那艘被炸沉的軍火船上起碼有兩三千噸的軍火彈藥。


    “地麵上的弟兄們日子會好過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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