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安然如山的站著,悠然望著一群老道士帶著一群小道士浩浩蕩蕩的朝這邊走來,對一旁已然是滿頭大汗的銀髯道人依舊不理不睬。


    “請問是哪位前輩大駕神風門”


    大群的道士在葉欣和老道麵前停了下來,領頭的是一個身著紫色八卦袍,背負太極劍的道人,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淡淡的凜然氣息,顯是久掌大權,號令一方的才養成的氣息和修道之人淡然氣息相混而成。


    葉欣則是在那群道士停下來的時候,就遵照老道的傳音,閉上了眼睛,故而隻是感受到淡淡的威壓傳來,如清風拂過,一閃即沒。


    “貧道當年與霧鬆子有舊,特意前來一唔。怎料山中無歲月,這一閉關就是轉首百年,物是人非!貧道法號清水天尊,卻是不提也罷!”清水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惋惜,仰頭望向了天空,一滴清淚在眼角淚若隱若現,似為興衝衝而來,故友卻不得見而心酸。


    紫衣道人和身後眾道人低低宣了一聲法號,低沉的聲音在浩渺峰傳了開來,顯得清水神情更加淒涼。那銀髯道人跟著宣了聲法號,心裏則暗自思量,剛才一副六親不認,稱霧鬆都是童子,現在卻又說有舊,還神色悲愴,這道人不得不防。於是給紫衣道人傳聲,將剛才的事原原本本敘了一遍。


    紫衣道人望去,清水還在對著天空暗自傷神。也不去打擾,將剛才銀髯道人所述以及清水的表現仔細捋了一遍,卻得不出什麽結論,便將清水歸結於性情孤僻怪異之流,隻是心底卻起了層防範意識,暗自傳音,讓老道士們皆做好對敵的防範。


    隔了半響,紫衣道人才上前道:“前輩,霧鬆祖師雖早已飛升,但門內這些年倒是少有變遷,些許景物還在。若前輩肯徘桓幾日,小道願略盡地主之誼。”


    清水略沉思了下,點了點頭,牽著葉欣跟隨紫衣道人一起走了進去,身後跟隨的則是一群老道士,小道士反倒全部被遣退,隻餘幾名精英跟隨。


    眾道都告了個退,隻餘紫衣老道和清水以及葉欣進了一處山澗。


    “這兒便是當年霧鬆祖師感悟天地之處。”紫衣道人率先踏入了山澗的一處小亭,給清水介紹道。


    隻見亭外便是飛流而下的千丈清瀑,白色的水流如一匹銀練自上而下,聲勢不算浩蕩,卻延綿不絕的朝下麵落去,映著兩側綠蔭蔥蔥,倒也一番別致的清遠幽寧,確實是塊修道之人潛心的好地。


    “當年,貧道修煉略有小成,霧鬆不過友人門下一童子,貧道對其甚是喜愛。後聽聞霧鬆改拜神風靈動門下,本想前來一敘,奈何正值修煉出錯,便閉了死關,”言語間,清水一陣唏噓。


    葉欣聽著,是滿頭霧水。這清水天尊……清水沒聽過,天尊倒是知道,屬於頂尖的存在,但是在這幻覺中,居然也有天尊?葉欣對這位拉自己上山的道士所知僅限於清水天尊是個字,故而對清水這番說法也是沒有絲毫感觸。但落在紫衣道人耳裏,則是不亞於一道霹靂,當年霧鬆拜入神風門極其隱秘,而霧鬆這道號也隻有門內少數人知曉,是霧鬆入門之前就使用的!


    紫衣道人低低宣了聲法號,沒有接話,隻是心中的疑惑和戒備缺是少了幾分。


    “貧道今日前來,一是為了訪故,另外一個原因則是”說著,清水低頭看了眼葉欣,沒有繼續說下去。


    紫衣道人眼角一陣狂跳,不知道清水的第二個緣由是什麽,隻能硬著頭皮道:“前輩請講,若是小道力有所及,定不推辭!”


    清水手中拂塵擺了一下,道:“當年霧鬆拜入神風門,神風門的那些道人定是千般不願、萬般不肯!霧鬆資質不佳,隻是後來還不飛升仙界,成為神風門榜樣之一。”


    紫衣道人這才醒悟,感情眼前這道人一來就提及與神風門有舊,而且不惜以輩份壓人,氣勢強傷銀髯道人,而後又支開其餘人等,是為了讓身邊這位如霧鬆般拜入神風門下。這樣一來,清水上山的一舉一動的緣由在紫衣道人腦海裏都通暢了起來。


    “哎!”紫衣道人輕歎了一聲,一臉的向往,說道:“當年霧鬆祖師開創了一個先例,隻是小道接管神風門後,神風門日漸衰落,二、三代弟子皆無頂梁之材,每想起來,愧對神風門列位祖師啊!”


    說著,紫衣道人的目光落在了清水身旁的葉欣身上,一副守財奴見到鑽石的目光,盯的葉欣渾身發毛。但是旋即想到伊洛的話,葉欣壓下了抬腳後縮到清水身後的念頭,迎著紫衣道人火熱的目光,昂然抬起了頭。


    紫衣道人略觀察了下葉欣的身骨,眼前就是一黑,居然又是個駑貨!隻是瞥了眼還在一旁的清水,連忙壓下翻騰的念頭,紫衣道人抬頭道:“不知前輩可否割愛,讓這位小兄弟歸於我神風門下?”


    清水沉吟不語,似在思索紫衣道人的話語。紫衣道人見狀,心頭暗道,死要麵子,這麽個駑貨,你自己估計也想甩開,居然還當寶一樣裝正經。可是紫衣道人不敢將心中所想說出來,隻能繼續道:“當年霧鬆祖師破例入門,創造了神風門的一個傳奇,還望前輩看在霧鬆祖師的交情上,讓這位小兄弟拜入神風門,日後前輩飛升仙界,與霧鬆祖師會麵,又多一佳話!”


    清水這才微微頓了口氣,道:“就看在霧鬆與貧道的交情上,將這門下弟子轉拜入神風門。隻是主要還是因為貧道飛升在即,雖極其喜愛這弟子,奈何無法督促!”話間,清水流落出了絲溺愛的神情,聽的紫衣老道又是一陣心神亂跳。


    “不知前輩可曾感應到了天劫?”紫衣道人見前麵那事已然告一段落,便連忙轉口。


    “此時,此刻,此地”清水臉上浮現出了絲得意的神情,看的紫衣道人莫名其妙。


    葉欣則是神色一動,難道這清水天尊要走了?在清水和紫衣道人說話期間,葉欣也隱約感覺道清水要離開自己身邊了,將留自己一個在這陌生的環境!


    “葉欣,你的來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否則你必將大禍臨頭!”葉欣出神的當頭,耳邊傳來清水嚴肅的聲音:“另外你身上的鬼修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更不要輕易使用。”


    “貧道飛升在即。”


    紫衣道人突然想起了清水剛才說過的一句話,“此時,此刻,此地”!


    難道?!


    紫衣道人看向清水的目光中滿是敬畏,飛升!這界修道之人畢生的夢想,每次的飛升在這界都會引的無數人觀看,而眼下這位,似乎就要馬上飛升!


    飛升?天劫!一個激靈,紫衣道人臉上的敬畏變成了驚恐。上次這界有人飛升,還是兩百多年前,自己作為門內精英弟子隨師父一起觀看,紫衣道人如何會忘記那時猛烈的天劫雷撕裂長空而下,將方圓百裏夷為平地!如果這威力落在神風門,會是什麽後果!


    清水沒有理會紫衣道人臉上的陰晴不定,隻是在小亭邊緣往外跨了一步,將葉欣和紫衣道人留在了身後。


    小亭中一年四季都是微微的山風變風冷冽起來,清水浮在小亭外的瀑布邊上,白色的道袍如被注風一般微微鼓了起來,那一道道冷冽的山風正是清水身上無意外露的餘威。


    “為師去也。”清水對著葉欣清喝一聲,手中拂塵一擺,腳下便出現了一隻白鶴。


    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青白色大門幻影,無群的粉色花瓣自門內沸沸揚揚的灑落,葉欣他們所在的山澗被披上了一層粉紅的外衣,隱約露出的綠色反倒成了紅花的點綴。


    清水站在白鶴上,也不見有何動作,白鶴就載著他徐徐飛入天空中的大門,消失不見,最後那空中的大門也慢慢淡去,消失不見。


    唯點點蒼翠點綴著粉紅色花瓣鋪出來的山澗,和身邊望著虛空的葉欣提醒著木然呆滯的紫衣道人,這不是幻覺!


    “走吧,你師傅已然飛升仙界了!”紫衣道人帶著說不出的感慨和失落,領著葉欣離開了山澗的小亭。隻是葉欣心中卻留下了重重的疑慮,為何這清水會頂著天尊的名號?


    伊洛說過魂術幻境,是夢也是真,但是葉欣不會認為伊洛會丟一個天尊進來給自己護航。在外麵的時候,紫月、白衣人都不肯收自己為徒,但是這位清水天尊卻直言不諱地告訴葉欣:我是你師傅!


    還有,那位清水天尊不止是知道葉欣來自何處,也知道葉欣體內的鬼修!而知道這一點的,目前為止也不過是紫月、伊洛、白無常、牛頭、蕭燕、琅火、安曉靜以及流雲幾人,最多再加撒旦和圖謀不軌的徐飛。這清水天尊到底是何方神聖……


    葉欣在這個世界,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沒有能夠真正信賴的人,一切,隻能靠他自己!在這個似假還真的幻境中,葉欣必須學會生存,學會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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