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聰昏昏沉沉被人扶著經過一條明亮的耀眼的地方,他眯開眼睛看見一盞明晃晃的燈,繼而又失去了知覺。身子上披著件運動裝,陳瀟有些費力的拖著他的身子,黑衣人則大搖大擺一個人走在前麵。


    陳瀟凝眉看了一眼,心中罵道:“真是,你倒挺逍遙。”


    聖德醫學院門口,一輛加長林肯帶著股囂張的氣焰飛馳進來,在最前麵那輛警車前繞了個圈兒停了下來。早已經成為歐陽幕海專職司機的白鯊一本正經的首先下來為後門的歐陽幕海開門,這個亦都之神一樣的男人,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很有派頭的叼著雪茄來到手持擴音器的警察麵前。


    “哈哈哈,張局,是什麽大案子要勞煩你親自出馬呀?”歐陽幕海眯起一雙聚光小眼睛說道。


    這個被稱為張局的有些上了年紀的警察把手裏的擴音器遞給張少海,笑道:“歐陽總裁怎麽過來了?看來這天底下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歐陽幕海還沒接話,隻聽得隔壁不遠處那輛緊閉的警車裏,被人啪啪啪有力拍打著窗戶,定睛一看,茶色玻璃窗上印著一個人的腦袋,由於貼得太近,鼻子嘴巴被車窗擠得有些變形。


    張局回頭看了一眼不消停的付德洋,歐陽幕海則停止了吮吸煙頭的嘴唇道:“哎?那人……怎麽那麽像付校長?”


    “哼!”張局橫了警車一樣,歐陽幕海就像是得到了默認般把頭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哎,他該不會是犯什麽事兒了吧?”


    說話間,陳瀟扶著昏迷不醒的李聰和黑衣人從後麵花園裏正走出來。張少海偷偷捅了張局一下,歐陽幕海和白鯊隨著他倆的眼神向身後望去。付德洋拍打車窗的聲音更加激烈了,張局皺著眉頭挑了下眉毛對張少海道:“去把車門打開。”


    張少海點了下頭,將警車打開,車上一左一右的兩名小警察按著戴手銬的付德洋跳下車。他神經激動的指著歐陽幕海吼道:“歐陽,歐陽……”


    歐陽幕海無動於衷,俗話說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他付德洋已經是階下囚,歐陽幕海人精一樣的,趁早跟他劃清界限的好。


    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沒希望了,付德洋憋得通紅的臉獰笑了一下,這個被同伴拋棄的可憐蟲,此刻才真正看清楚原來在這場爾虞我詐的遊戲裏,自己隻不過是最先被犧牲掉的那一個。大學教授、醫學專家、紳士風度一切的一切,在一個死到臨頭的人身上,別指望能體現出來。


    付德洋站直了猙獰的身軀,有些變態的笑著,笑著。他不是輸家,即便最後他一無所得,那些出賣過他的人,也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他要讓這個亦都之神知道,什麽叫做“同歸於盡”。


    “好啊,我揭發,我揭發!”付德洋舉起一隻手,對張局說道:“你們不是要抓我嗎?我揭發,一直以來都是他,是歐陽幕海資助我資金的,他也是這場罪惡的始作俑者。”


    歐陽幕海一怔,臉色變得黯淡下來,說道:“姓付的,你、你、你別血口噴人!”


    “嗬嗬嗬嗬!”付德洋笑道,“不是你這個亦都最有錢的人給我錢,我憑什麽弄到那些高端的設備?”


    “哼,你去哪裏弄的,那得問你自己。”歐陽幕海憋紅了臉,聲音挑的老高道:“張局,你可別聽他胡說,我歐陽幕海在亦都要身份有身份,要金錢有金錢,我犯得著麽?”


    倆小醜掐架,張局眼神玩味的欣賞著。他不急著抓人,反正遊戲還沒結束,誰輸誰贏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還說不定兩人的對決,最後贏了這場遊戲的反倒是他。


    正好陳瀟他們走近,付德洋指著這邊的二人笑道:“歐陽幕海,別自以為是你耍弄了別人,告訴你,這裏自有比你手段高明的在場,是不是啊,陳瀟?”


    陳瀟扶著李聰頓在了原地,沒有再向前走。


    雖說是同盟,但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想能夠各自飛呢,別說現在他倆一個即將蹲監獄,一個逍遙自在抽著名貴的雪茄煙,即便是歐陽幕海落魄的站在付德洋麵前,這個心眼不大的男人也不會放過他的背信棄義。


    他笑著有股看戲的心態說道:“歐陽幕海啊,你不是要找你兒子麽,現在你兒子就在你眼前!”


    歐陽幕海撇頭看了看站在一起的陳瀟和李聰,一時有些分不太清這頭發了瘋的畜生胡言亂語些什麽。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這分明是死了不斷氣也要硬撐著咬別人兩口。


    歐陽幕海緊張的表情稍作緩和,一副不會被他影響的心態幹笑了兩聲,繼續抽著雪茄。他一麵吞吐著煙卷,一麵扭了扭有些拘謹的領帶,笑嗬嗬的說道:“你說他是我兒子?”


    “自有胎記作證。”付德洋自信滿滿。


    歐陽幕海叼緊了煙頭,煙霧有些嗆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就這麽眯著眼走過去撩開李聰的衣服,表情微頓了一下,低頭看向李聰背部的眼神偷偷抬起瞄了一下身邊的陳瀟,如此細小的動作幾乎連離得最近的白鯊也沒察覺到。


    “嗬嗬,嗬嗬!”歐陽幕海冷聲幹笑了幾下,平靜的讓付德洋心裏抓狂。他原本預期的痛哭流涕父子相認的感人場麵沒有出現,一副殺人者償命般對著陳瀟怒吼要他說說清楚的場麵也沒有出現,眼前的這個老頭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眯著眼睛優哉遊哉,似乎早已經料到會有這一幕。


    這幾聲平淡的笑容卻把付德洋給笑蒙了,難道連dna也說了謊?莫非這個李聰根本不是他的兒子?他在心裏左右揣測了好幾遍,硬是沒有搜羅到一丁點導致歐陽幕海反常表現的線索。可他哪裏知道,人精一樣的歐陽幕海是如何爬到今天這神一樣的地位的,不是憑借著比別人多十倍的心眼和不擇手段的見縫插針,外帶些見風使舵的鬼計量,又如何有今天的成就?


    心眼實誠,智勇平平的人是注定要被這個社會淘汰的。


    食指敲落煙頭上的煙灰,歐陽幕海重新回到付德洋身邊笑道:“就憑這個就說他是我兒子?天底下相似的東西多得很,嘴角張黑痣的你能都說人家是媒婆?”


    付德洋瞪著眼睛,這個心思和手段比不得歐陽幕海的男人注定是輸家,單純的跟小學生一樣的付德洋怎會想到,有的時候被成功人士舍棄的又何止是合作同盟。


    好戲終究在歐陽幕海的鼓掌間,他是個出色的導演,也是個出色的演員。最終這場戲的落幕是在張局一揮手之後,依舊沒反應過來的付德洋就被拉上了警車,這次他甚至連喊都沒喊一聲。


    張局歎了口氣,重新戴好帽子看了看這位亦都之神,很有深意的頻頻點了兩下頭轉身上了警車。張少海跳上車以後,所有武裝車輛跟隨著張局打頭的車依次開出聖德。


    歐陽幕海眼神凝視著遠方,他的表情由起初的無所謂的笑意,瞬間冰霜凍結,那一股子寒意表現在無人注意的右手上,狠狠掐滅了煙頭。歐陽幕海回頭,冷冷的對陳瀟說了一句話:“帶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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