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仔細趴在陷阱壁上聽著,外麵打鬥了一會兒突然沒了動靜,安靜的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她拍了拍牆壁,對歐陽霖說道:“怎麽停了?沒聲音了?”


    歐陽霖也更加湊近了些,又聽了聽,確定道:“是啊,沒聲音了。難道是走了?”


    田螺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嘟著嘴巴說道:“哎,要真是走了,那我們不得真的在這裏過上一夜?”


    歐陽霖反身靠著牆壁坐下來,說道:“坐一夜也比被揍死好吧?你看那兩個凶神惡煞一樣的人,搞不好不拉咱們上去,還把咱們當靶子練呢!”


    田螺拄著腦袋想事情,默默說道:“不知道姐姐和二關怎麽樣了。他們這就算成親了麽?”


    歐陽霖看她一眼,笑道:“小丫頭,知道成親怎麽回事麽!”


    “我當然知道了,成了親就可以有小寶寶了。”田螺歪著腦袋天真的說道。歐陽霖覺得好笑,心想這丫頭肯定是沒經曆過男女之事,不然怎會這麽天真呢。想想也是,她這個年代都是不結婚連手都不碰一下的純情少女,哪裏像他們那時候,想找個處女都得先去幼兒園預訂。此刻,歐陽霖心裏居然很齷齪的覺得落入這個鬼地方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田螺迷迷糊糊張口打起了哈欠,然後就那麽抱著膝蓋將腦袋趴在上麵閉上了眼睛。歐陽霖扭頭瞅著她均勻的呼吸,一起一落甚是寧靜,在這樣的夜晚裏,月光恰到好處的照到田螺的臉上,讓歐陽霖覺得她除了胖一點外,其實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田螺靠在歐陽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他迷迷糊糊中聽見外麵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歐陽霖一下子清醒過來,仔細一聽,居然是陳瀟在叫他。


    “哎――我在這裏!”歐陽霖應和道,然後捅了捅熟睡的田螺,說道,“快醒醒,陳瀟來救咱們來了。”


    田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也聽見似乎是陳瀟在叫,不由得興奮起來,舉著雙手大喊:“陳瀟,我們在這兒。”


    “在這兒,在這兒!”歐陽霖也大叫。


    陳瀟從上麵探出頭來,看見陷阱裏的歐陽霖和田螺,會意頗深的笑了笑,歐陽霖難為情,嗬斥道:“看什麽,趕緊拉我們上去。”


    陳瀟不慌不忙的在蹲了下來,從地上撿起一顆土朝歐陽霖丟,笑道:“害得我找了一夜,原來你在這裏風流快活!”


    “快活你個頭啊,趕緊拉我上去,別丟,別丟了!”歐陽霖一邊擋掉土渣,一邊狠狠瞪著陳瀟。這家夥將田螺的事丟給自己就消失了,害的他們跑出來看不到人,這才尋了出來,這才掉進陷阱。說到底都是陳瀟不好,要不是他自己能在這兒凍一夜麽,這個王八蛋不內疚不說,還在這裏說風涼話。歐陽霖想想就覺得生氣。


    陳瀟笑:“你還怨我?是我給你製造了機會好不好?”陳瀟很有深意的瞥了田螺一眼。歐陽霖氣憤,對著陳瀟吼道:“你到底是拉還是不拉?”


    “拉拉拉!”陳瀟笑著服軟,他不跟歐陽霖這沒心肝的二世祖計較。於是便找了根繩子伸下去,先將歐陽霖拽了上來,然後歐陽霖和陳瀟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田螺給拉了上來。


    上來之後三人都累得不輕,尤其是田螺,她身子本就肥胖,現在讓她通過自己的力氣向上攀爬,這可不要了她的命!好在上麵還有歐陽霖和陳瀟兩個大男人搭手,加上自己的努力,這才氣喘籲籲的爬了上來。


    “謝謝,謝謝了!”田螺坐在地上喘著氣。


    歐陽霖和陳瀟站在旁邊,歐陽霖掐著腰瞪了陳瀟一眼,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以後有這種好事留給自己,不用想著我!”


    陳瀟一白眼:“那怎麽好意思!”


    歐陽霖便再懶得理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什麽東西也沒吃過,現在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瞅了一眼有些荒涼的環境,他才非常不客氣的對陳瀟說道:“我餓了,一會回去給我弄點吃的。”


    陳瀟心裏暗罵,真當我是你的陪嫁丫鬟了?但鑒於體諒歐陽霖這大少爺來到這邊也沒少吃苦,陳瀟心裏也就暗暗忍了下來。田螺坐在地上仰著頭喘氣,忽聽歐陽霖說肚子餓,她身體裏的脂肪早在剛才的攀爬中消耗大半,田螺一骨碌爬起來摸著肚子道:“我也餓了……不知道今天早上姐姐和二關是不是一起吃的早飯?”


    陳瀟忙著尋歐陽霖一夜,早上自然沒在田家吃早飯,也就不知道如今田家發展到了什麽局麵。他心下惦記事態的發展,就想早點回去一看究竟。要知道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很有可能關係到他和歐陽霖是否能夠回去的大問題。


    田螺方才急著回去吃飯,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事一般,起身就往祠堂裏麵跑。陳瀟和歐陽霖納悶的緊隨其後,田螺一邊引著路開門,一邊對陳瀟說道:“昨天晚上我看見陳平和宋普打大關了,後來就沒了聲音,不知道是怎麽了。”


    “可能是他們後來離開了吧!”歐陽霖說道,隨著田螺走進祠堂。


    三人剛一踏入,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隻見祠堂的牆角處斜斜歪歪半靠著一個人,正瞪著一雙恐怖無光的大眼睛瞅著他們。他眼神渙散,表情猙獰,支撐的雙手微微屈伸,胸前露出半隻帶血的鐵杵,滴滴答答從胸前淌下的鮮血早已凝固。


    田螺嚇得大叫一聲險些暈過去,好在歐陽霖的一把扶住她,她這才平了些心氣瑟瑟的問道:“宋……宋普死了!”


    歐陽霖拉著田螺不敢靠近,陳瀟試著走過去看了看,確實死的很徹底,身子早已經僵硬,大概是半夜裏就已經去了。


    陳瀟伸手摸了摸他胸前的硬物,分析道:“是鐵杵刺穿了心髒……”


    “他、他怎麽會死的?”歐陽霖護著身後的田螺,聲音發顫的問道。


    “你們看,你們快看!”田螺突然指著祠堂裏麵喊道。陳瀟和歐陽霖順著她的手指瞅過去,隻見供奉台前的地麵上仰麵躺著一個人,從院子裏看去,屋門掩映隻露出了兩條腿。


    “走!”陳瀟看了歐陽霖一眼,示意他過去看看。歐陽霖本就膽子小,遇到這種事哪裏敢上前,隻是磨磨蹭蹭跟田螺一起向目標移動。


    “不會……不會還有死人吧?”田螺藏在歐陽霖身後,隻探出個頭來問。


    陳瀟沒等他們走近,獨自一人先走近供奉台。一腳踏進門,就看見地上躺著的那人的臉。他滿臉鮮血的昏迷在地上,頭部位置的地麵已經被鮮血浸濕一片。雖然出血不少,可他麵色卻不十分蒼白,眼睛微閉,胸口起起伏伏尚且有呼吸。


    “是陳平!”陳瀟聲音沉定的說著,快速走近,一邊扶起他一邊說道,“他還活著。”


    田螺和歐陽霖一聽到“活著”二字,雙雙對視一眼也都沒了膽怯,這才相依相伴著趕緊去查看。


    田螺跳進祠堂裏麵的時候,陳瀟已經將昏迷的陳平扶著坐了起來。陳平的頭頂被人打破,傷口處正往外冒著鮮血。田螺驚訝的跳到陳平身邊,一邊搖晃著一邊喚著他的名字。


    “怎麽會這樣?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歐陽霖也蹲了下來問道。


    “陳平,陳平你醒醒啊,醒醒……”田螺搖他。


    陳平似聽見呼喚一般悠悠轉醒,他呲牙咧嘴的去摸自己的腦袋,仿佛昏迷前突如其來被人打了一下,此刻神情尚未完全恢複一般瞅著眼前的人問道:“出……出什麽事了?”


    “這句話應該我們來問你,出什麽事了,宋普怎麽會死呢?”田螺心直口快的說。


    陳平大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仿佛也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般問道:“你說什麽?宋普……宋普……死了?”


    歐陽霖看看陳瀟,說道:“他被人殺死了!”


    “啊……不,不可能,不會這樣的……”陳平推開陳瀟三人,連滾帶爬的哭著朝宋普斃命的牆角爬去。他伏在宋普的屍體前聲淚俱下,邊哭邊說道:“是誰,到底是誰啊這麽狠心,咱們兄弟情深,你怎麽就扔下哥哥一個人走了呢……”


    陳平哭的傷心,旁邊觀看的田螺和歐陽霖實則不忍心起來,這種痛失親人的場景不是沒經曆過,隻是沒有見過如此肝腸寸斷的哭訴。一時間,田螺和歐陽霖都有些動容了。


    陳瀟站在旁邊麵無表情,他像是看大戲一般欣賞著陳平的表演。不知道為什麽,來到這裏之後陳瀟遇到的所有人都覺得是很好的戲子,那些善於偽裝欺瞞善良的儈子手,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化了妝上台表演一樣,所以遇見今天這種事,陳瀟一點也不感覺意外。


    歐陽霖斜了他一眼,心道:“靠,如此冷血,你還是不是人?”


    “他都已經死了,你就別傷心了。”見陳瀟冷血,田螺又是個女兒家,歐陽霖隻得自己開口安慰起陳平來。


    陳平半止住哭聲,回過頭問道:“是誰殺了宋普?你們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他,我要替他報仇,我要報仇!”


    歐陽霖皺了皺眉頭,認真的說道:“我們也不知道凶手是誰,剛才發現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而你也被人打昏在地上。”


    田螺靈機一動,問:“你想想是誰打昏你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凶手。”


    陳平這下完全不哭了,他離開宋普的屍體歪著頭仔細回想,他突然一驚,說道:“我知道了,是大關,一定是他。”


    “你怎麽知道是他?”陳瀟站在祠堂門口開口問道。


    陳平胸有成竹似的極力想要別人相信自己的話,開口時滿心的傷懷居然隻剩下一腔堅定:“昨天田少爺要我和宋普把大關押來祠堂看管,哪裏知道他想逃跑,所以就趁我不備將我打暈,你們說,不是他殺了宋普還能有誰?”


    “可是……可是……他怎麽可能……”田螺皺著眉頭不願相信姐姐一心托付的男人會是個殺人惡魔,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沒有充足的證據證明大關的清白。


    “一定是他,沒錯了。如果不是他殺了宋普的話,那他現在人在哪裏?我想他一定是殺了人,畏罪潛逃了。”陳平說道。


    “你說他先把你打昏了,然後又殺了宋普?”陳瀟問。


    這一問不要緊,陳平心下有些慌張。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有些害怕這個年輕男人的眼神,那眼裏流出的滿是懷疑,仿佛能夠隨時揭穿他的謊言一樣。陳平思索片刻,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是啊!他先把我打昏了,之後怎麽殺的宋普我也不知道……怎麽?你們不相信我?你們看,我的一大灘血還留在那裏呢,你們不信我請鎮長給我主持公道。”


    陳平一指供桌前的血漬,滿是委屈的說著。陳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地上確實一灘鮮紅的血,有些甚至還未完全幹涸。


    田螺點了點頭,說道:“嗯,這件事恐怕還真的要請鎮長主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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