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翔被這牢頭瞧出身份,心中大吃一驚,看到那牢頭的麵容,心中又是一怕。(.無彈窗廣告)


    那牢頭臉上橫豎有著七八道刀疤,深淺不一,最深處已露了白骨!而這可怕的一張臉司馬翔是認識的,正是江湖黑道上成名了二十年殺手,綽號“毒手”,名叫歸海詛。


    司馬翔吸了一口涼氣,問道:“大哥,你怎和歸海詛在一起?”孫灼冷笑道:“為何不能與他在一起?這是我的恩師,若沒有他,我早已死了。”司馬翔心中悲痛,黯然道:“你……你的毒砂掌,便是跟他學的?”


    歸海詛冷冷一笑,道:“怎麽?司馬少幫主看不起老夫的絕技?昨晚夜裏,可否有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覺五髒六腑像是被千萬蟻蟲一起撕咬一般。”他邊說著,邊呲牙裂嘴拿手比劃著。牙與白骨同一種顏色,同時出現在那張恐怖的臉上,看過的人無一不怕。


    司馬翔定了心神,冷笑還口道:“哼哼,你是太高估你自己的功夫了。昨晚我舒坦的很。”歸海詛眉頭一皺,瞪著孫灼,問道:“是你學藝不精,還是手下留情了?”


    孫灼微微低頭,羞愧道:“徒兒畢竟受了司馬家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若要我殺他,我也有些不忍。”歸海詛聽罷大怒,站起身來,喝罵道:“沒種,就你也配做老子的徒弟?你這番心慈手軟,何時能從江湖黑道上立足。罷了,你自生自滅吧。”說罷,腳下生風,竟鬼魅似的鑽過了牢門離去了。


    孫灼也不攔他,看著司馬翔,道:“我還需要你來救?還是你認為我的能耐離不開這大牢。”


    此時隻剩司馬翔與孫灼兩人,司馬翔心中苦悶急需宣泄,眼眶發紅,咆哮道:“大哥,你這是何必?”孫灼不忍看他,將頭轉過一邊,笑道:“昨日就憑那幾個三腳貓的捕快,怎能攔得住我?”司馬翔道:“我知道,你是聽了別人說要貼你的通緝懸賞令。你心中不想給司馬家抹黑,也不想讓爹認為你變了,於是便心甘情願的來了牢裏。”


    孫灼笑道:“是又怎樣?我就是不想讓那老東西看我的笑話。他對不起我,你們司馬家對不起我。”說罷,站起身來,運氣內力,雙掌一推,竟將牢門的立柱擊斷,斷木上還冒著絲絲的黑煙。


    孫灼走出牢門,道:“你告訴你那位用劍的小友,他身上的破甕拳譜我必然要取來的。”司馬翔黯然道:“大哥,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如今的破翁拳已是爐火純青,那本拳譜對你來說根本無用。你不過想收著,好懷念在司馬家那段日子。”


    孫灼被他道破心事,不再說話,司馬翔續道:“其實隻要你跟我回家,爹是很願與你重歸於好的。你跟著黑道上的人,早晚會被整個江湖視為公敵的。”


    孫灼長歎一口氣,道:“我不回去,我也不跟著歸海詛。他的毒砂掌我已學了,勤練即可,沒必要再跟著他。他方才也是來救我的。”


    司馬翔道:“那你要去哪?”孫灼冷冷看他一眼,道:“怎麽?想為我安排麽?少幫主。”


    司馬翔道:“你最起碼去一個讓我能隨時找到你的地方。好麽?”說最後兩個字時,已完全沒了底氣。孫灼到底是他哥哥,在孫灼麵前,司馬翔總還是一副小孩兒的樣子。


    孫灼冷笑道:“如此說來,我找家漕幫豈不是更好?既能讓你爹看看我的成績,也能用司馬家教我的本是打擊司馬家。”


    孫灼都已將“打擊司馬家”五個字說了出來,可司馬翔心中卻毫不在意,都沒思索,張口便說道:“不然你去沙天幫。[]我那用劍的朋友便是如今的幫主。”孫灼聽後一驚,他萬萬沒想到,梁浩錚小小年紀已是沙天幫的幫主了,隨即低聲說道:“難怪他的袍子上有龍虎鎮江的圖案。我還道是個戲子呢。”想了一想,又道:“如此甚好,我便去沙天幫落腳。”


    司馬翔護兄心切,卻沒想到引狼入室,這也是後話,按下不表。


    孫灼定了去處,二人便出了地牢大門。豈料被眼前一幕驚呆了,這地牢門口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屍體!都穿著衙差與捕快的衣裝!


    司馬翔細心一看,隻瞧見他們每人胸口的衣襟上有一個黑色的掌心,心道:“這定是方才歸海詛出來時做的。這人也太可怕了些,一掌斃人性命。這麽多人,竟沒有一個活口。”正在他心中思緒紊亂時,突地聽到一陣腳步聲與叫喊聲。


    司馬翔驚道:“不好,定是別人發現了這裏有了死人,我倆快快走吧。”說罷,二人一前一後躍出圍牆。


    出了圍牆,還不算完,大街上盡是行色匆匆的捕快,吵吵鬧鬧的,拉住一個路人便開始檢查身份。直到這時,司馬翔心中才想到:“若將大哥送去沙天幫,會不會連累浩錚?”


    司馬翔平生兩大知己一為沙成,二位孫灼。沙成已死了,他便將梁浩錚當做了沙成,但終歸不是真的。可孫灼卻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活人站在這裏,他百般不願讓梁浩錚出事,但更希望能時時刻刻找到孫灼,便打消了之前的疑慮。


    蘇州府吳縣的各個大小城門已發來了畫像,司馬翔在遠處瞧見,畫像中人正是歸海詛與孫灼。可他自己身份也已暴露過了,不可能再從城門而出。


    好在司馬翔之前已想好了退路,他知道在煙柳巷中的‘胭脂苑’後院有一口枯井,井內有條暗道可直通城外。便拉著孫灼去了煙柳巷中,一路上小心翼翼,翻院牆、走房瓦,並沒被人發現。


    二人出了密道,走了五裏,正遇到在此等待的梁浩錚,還不待與他打招呼,便看到城中已有捕快出城巡查。三人踏鞍上馬,揚鞭飛馳了百裏,才緩緩慢了下來。


    司馬翔一路上不停回頭看著,見確實沒了追兵,便對梁浩錚道:“兄弟,就讓我大哥去沙天幫呆一陣吧,他對漕幫的管理手段都強過了我爹。我覺得沙天幫如今正好可以用到他。”


    梁浩錚聽罷暗喜,道:“甚好!甚好!我還怕我搞不定高揚帆那隻老狐狸,如今有了孫大哥幫忙,我倒看看他是否還敢露點尾巴出來。”


    其實司馬翔方才說這番話時,底氣也有些不足,他心中是極怕歸海詛的。而與孫灼三年不見,不知道他的本質是否被歸海詛影響而有了變化。大概此時他心中就隱隱有一絲不妙的感覺,卻隻是感覺,不方便說出來。


    而梁浩錚心中最大的敵人是高揚帆,這幾日他還不斷的在想,為何虎瑞自盡之際,明明要說出高揚帆的惡行了,卻突然放聲大笑而死。


    司馬翔因要趕回南陽,不便於二人同去淮安,便與梁浩錚、孫灼在此分手,一個人騎馬往西而去。


    蘇州離淮安距離不遠,但由於蘇州城內城外一直有捕快在追捕孫灼,二人不便騎馬穿行,便由水路北上,行了一天一夜,到了淮安府沭陽縣境內。


    這一天一夜,孫灼倒是教了梁浩錚許多東西,如今梁浩錚一人躺在床上,還不斷想著與孫灼的那番對話。


    孫灼道:“早在十年以前,我便已分析出了沙天幫內政中存在的弊端。沙天幫分了四堂,每堂都有堂主,這便很容易使得四堂各自為政。待四堂各堂主羽翼豐滿,心腹多了之後,便能徹底架空龍頭幫主,造成沙天幫內部分裂。”


    梁浩錚問道:“如此一來,是否應廢除四堂,而直接在幫眾設置長老?”


    孫灼道:“這種方法才是最為可取的,九通派便是用的這樣的辦法。定江幫乃是司馬家族掌控的漕幫,一些幫派耆宿都是家族內自己人,所以不擔心有朝一日會分裂開來。而九通派在人心上也是勝於沙天幫一籌的,畢竟是華山出徒的同門師兄弟,感情也是頗深。我相信,若能廢除沙天幫四堂而設置幫中長老的話,對你手中的權利便是一個極大的鞏固。”


    梁浩錚又問:“那九通派中三大長老有何分工?我們照搬九通派之法,也略有不妥吧。”


    孫灼到:“姚玄乃是執法長老,身份最高。其次為李然,是掌印長老,專管幫中碼頭與訂單之事。再次便是展良,乃是授武長老,三人中展良身份雖然最低,但是武功卻是最高的。沙天幫中百姓居多,大都不會武藝,能位居民間三大漕幫之列,全靠人多勢眾。所以我覺得,可不設授武長老,而改為祭祀長老,專管財銀、船隻、祭祀、酒宴一類事情。”


    短短百字真言,就道破了沙天幫內政中存在的弊端,讓梁浩錚著力改革,不得不說,這孫灼對於漕幫管理之法,甚有獨到之處。而梁浩錚剛剛回到淮安,便找來高揚帆與一眾耆宿,將這番話說了出去。


    高揚帆疑道:“幫主莫非遇到了什麽高人?竟能說出這番話來。”梁浩錚笑道:“便是定江幫司馬幫主的義子,孫灼。”說罷,將孫灼引見給眾人。


    眾人見了孫灼,同時大驚,都知道孫灼與司馬霄已沒有了父子之情。但為何會來到沙天幫中?眾人百般詢問無果,便不再問了,而是按著孫灼所言著力於幫中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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