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澤起身開門,迎進了侯財。


    三人收拾好了桌椅,擺放好了碗筷,自食盒中取出酒肉擺好,先各自滿了一大杯,一飲而盡。


    侯財問道:“二位少俠,我瞧你們年紀不大,不知在江湖上已闖蕩了幾個年頭?”


    小木看看孟蘇澤,笑道:“我略微早些,自拜入師父他老人家門下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孟蘇澤道:“我不過三年多而已。”


    侯財一驚,問道:“孟少俠學武三年麽?”


    孟蘇澤微微點頭,取起酒杯與侯財幹了一杯。


    侯財笑道:“若真如此,孟少俠可稱得上是習武的天才了。不過習武三年隻見而已,卻能破了我們兩位寨主的‘五虎斷魂刀’。”


    孟蘇澤笑道:“這到不全是我的功勞,當時兩位寨主的注意力本是在木少俠身上。我斜刺裏殺了出去,自然打散了他們的套路。而且他們的刀法一剛一柔,本是有一攻一纏之效,而王寨主卻並不像傷了我倆,手頭上的力道也差了些許。”


    侯財點頭道:“我見識粗鄙,原本以為我們兩位寨主就是這世上的決定高手。沒想到卻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初學者打敗。看來他們二人的功夫還是沒有學到家呀。”


    孟蘇澤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小木問道:“侯小哥,你幾歲來的雙峰寨,先前是做什麽的?”


    侯財說道:“我與孟少俠一樣,本都是孤兒,因為年紀尚小,受盡了鄰裏的欺辱,後來幾近餓死。我無奈之下,隻能去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每日弄些剩飯剩菜,養活自己。”


    孟蘇澤聽了這些,心中一顫,暗忖道:“這侯財倒不如我幸運了。他的鄰裏總在欺辱他,而我卻受到鄰裏照料,才能一直活了下來。”


    侯財續道:“有一次,我去鎮子上一家酒館偷些剩飯剩菜的時候,在地上撿到了一個荷包,打開一瞧。謔!你們猜一猜我瞧見什麽了?”


    孟蘇澤看了看小木,續道:“應當是些錢財吧?而且數目還不小。”


    侯財擺了擺手,笑道:“若是錢財,我哪裏會如此驚訝?再者說了,若是不少錢財的話,我早已拿去置辦一點產業,再娶房妻室,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有哪裏會來到雙峰寨上當個山賊呢?”


    小木問道:“那荷包裏是什麽?難不成是什麽武林秘籍?神兵利器?”說著,他也舉起酒杯,與侯財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侯財笑道:“木少俠,你說的這些,我都能拿到武館去變賣掉,得到的也是一筆錢財。可是我這東西,卻是絕對賣不掉的。不僅賣不掉,搞不好還要掉腦袋呢!”


    小木與孟蘇澤聽到了這番話,越發的疑慮,侯財續道:“原來這荷包裏,是我們縣衙官老爺的大印!下麵還刻著字呢!”


    小木與孟蘇澤聽罷一驚,孟蘇澤問道:“這官府大印怎麽會跑到酒館裏去?難不成是官老爺去喝酒的時候,將大印遺失了?”


    侯財一拍桌子,說道:“我當時也想這個問題,那時酒館中客人漸漸少了,小二躲懶,還沒有打掃衛生,若不然,我也揀不到這麽個要命的東西。我當時想,那官老爺他要真是自己丟了,回身找找便是,這東西不能吃,不能用的,到了平民百姓手上,還是個禍害,我留著幹嘛?你們說對不對?”


    小木和孟蘇澤紛紛點頭,侯財續道:“我那時還想,是不是哪位江湖大俠,因為與那官老爺有仇,所以用輕功進了縣衙將大印偷了出來,再去府衙舉報他,讓官老爺掉腦袋。可是我在那酒館外守了好幾天,也沒有見什麽人回來尋這大印。”


    孟蘇澤一疑,問道:“你既知道這大印燙手,為何不早早扔掉?不僅留在自己身上,還在那酒館外麵等待失主。”


    侯財說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萬一真的是什麽有身份的江湖大俠偷了,我若是還給了他,說不定他能賞我些好東西,甚至教我點武藝,好讓我也去闖蕩江湖。”


    小木則冷笑道:“若是個江湖黑道的人物偷得,還賞你一刀呢。”


    侯財笑道:“我等了幾天,不見有人來取,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貴婦人扭著柳蛇腰進了酒館。那人一進酒館,就問小二,有沒有撿到一個荷包。小二自然不會見到。而我聽到了,便跟蹤上了這貴婦人。嘿,豈料就是這麽一跟,我卻發現這人原來和縣老爺有段**。偏偏那縣老爺家的夫人,還是隻母老虎。”


    小木大笑道:“這下他麻煩大了。”


    侯財道:“誰說不是呢,那縣老爺瞧見丟了官印,急的派人四處尋找,可就是找不到。有一天晚上,我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去縣衙求見官老爺。那些狗仗人勢的差役還不讓我進!我當時就在想,我也不管著官老爺要什麽金銀珠寶,隻要他讓我在縣衙裏當個差,每月發我幾錢銀子,夠我吃飽喝足,養家糊口,也就足夠了。”


    孟蘇澤點頭道:“你倒是沒有貪心。”


    侯財道:“哎,也怪我自己運氣差,攤了這麽趟渾水。那夜我被差役轟出來之後,便找了一個矮牆跟兒翻了進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那縣老爺的書房。還不等我進去,隻聽得裏麵一聲慘叫。‘啊’地一聲,還嚇了我一跳呢!”


    孟蘇澤問道:“難不成縣老爺出什麽事了?”


    侯財道:“是啊,原來那縣老爺是個貪官,有一幫江湖好漢進了他的書房,將他一刀殺了!”


    孟蘇澤笑道:“咦?木兄弟,你瞧這像不像是鐵大人的手筆?”


    侯財道:“大人?你們還認識官府的人?那鐵大人是誰?”


    小木道:“鐵大人是如今錦衣衛副總指揮使,因為總指揮使朱驥去世,他如今暫代總指揮使一職。”小木給侯財解釋完了鐵磊的身份,又轉頭對孟蘇澤說道:“手筆是像,可是時間不一定對的上,侯小哥,你是何時進的雙峰寨?”


    侯財想了一陣兒,說道:“大概已有十五年了。也正是這件事情之後,一會兒便對你們。先讓我問個明白,這鐵大人既然是錦衣衛,那為何要殺我們那裏的縣太爺呢?難不成就因為縣太爺貪贓枉法,皇上下了命令?”


    小木道:“你可聽說過淨幫麽?”


    侯財點頭道:“聽過,聽過,這淨幫專殺貪官,在江湖上的名號響的很!不過聽說他們幾年前殺錯了人,所以我們這些綠林中人,也曾與他們為敵。”


    小木道:“鐵大人便是淨幫的幫主鐵磊!當今皇上繼位之後,對他破格錄用的。”


    侯財聽完這席話,“蹭”的一聲站將起來,驚訝道:“朝廷的通緝要犯還能當官兒?”


    小木自然明白侯財心中想的什麽,於是便笑道:“自然,這裏麵還有我的功勞呢。”


    侯財一時無語,雙眼閃動,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小木明白他要說些什麽,便笑道:“侯小哥,你先說一說那縣老爺被殺之後的事情,一會兒我再跟你講講鐵大人的事兒。”


    侯財坐了下來,將自己麵前酒杯填滿,連印了三杯!而後長歎一聲,道:“若沒有這件事情,我哪怕過的窮苦一點,也不至於落草為寇啊!那夜縣老爺死在了官府的書房中,而我恰恰就在門外,那江湖好漢是什麽身手?‘唰’‘唰’幾下就沒了人影,而此時差役過來,恰好將我抓了個正著!


    “他們說將我抓了現行,鐵證如山,已不用審理,直接砍了。但是也得上報府衙,所以將我關進了天牢裏。


    “我隻當自己死定了,喊了無數遍的‘饒命’‘冤枉’就是沒有一個人相信。而有一天,我卻發現大牢裏的差役變少了!平時都有四五個人當差,而那天隻有一個人!還是個年過六旬的老獄卒。


    “我那時心中暗暗想著:‘這大牢突然沒了人,是不是縣周邊遇到了什麽山賊土匪,人都跑出去打土匪了。’想到這裏,我喊過那老獄卒問了個明白,果然如此,正是雙峰寨下山搶劫,縣衙官兵、衙差都已派出去了。


    “我見機會來了,趁著那老獄卒在我身邊說話的時候,從牢門縫隙中伸出手來,一把搶過鑰匙。可能那老獄卒瞧我還是個孩子,也有些惻隱之心,便放我離開了。


    “我一路跑,一路跑,正好遇到了雙峰寨的好漢們!我就隨手從地上撿了把刀,與那些官兵廝殺起來。後來雙峰寨中人見了我,又問明情況後,便帶我一同回了山寨。”


    小木笑道:“原來是這樣,你經曆一番生死,倒也離奇。”


    侯財之前聽鐵磊從一個朝廷通緝的要犯一下變成了錦衣衛的副總指揮使,其中還有小木的功勞,欣喜若狂,急忙問:“木少俠,那鐵大人?”


    而小木卻要掉一掉他的胃口,遲遲不說,先是問道:“侯小哥,你是不是做夢都想過回正常人的生活?”


    侯財興奮道:“是啊,是啊。隻要能有機會讓我安心回家種地,娶房媳婦兒,生個兒子,讓我做什麽都行啊!”說著,他又取過兩杯酒來,喝了個精光,站將起來時,已經微微打晃。


    小木又問:“若是我能幫你,你又能幫我做些什麽事情?”


    侯財激動道:“不論上刀山下火海,隻要我能做,我一定盡力去做!我不願當這山賊土匪卻不是因為我怕死……隻是……隻是……”


    小木笑道:“你心中想的,我能理解。眼下確實有一件事情需要讓你幫忙,你若是做得好了。我便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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