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嘩啦!”


    在一處陡峭的黑色山峰上,山峰被流光斬去一個丈餘寬的缺口,巨石滾落下來,壓在了下麵的一頭頭頂長著巨大長角的犀牛一般的凶獸。


    這頭凶獸哀嚎一聲,奈何翻身不得,生生被石塊壓死在地麵。


    山峰對麵,一名藍衣少女踏空而立,一道墨綠色的長劍化作一道光芒,從空中折射飛來,直直插入了藍衣少女背上劍鞘。


    藍衣少女拍了拍手,降落在被壓在石塊下已經毫無生機的凶獸麵前。


    長劍忽然出鞘,眨眼間在凶獸頭顱後三寸地方劃過,一棵淡藍色的晶瑩內丹漂浮空中,少女伸手捉住。


    手掌一晃,那顆內丹消失無蹤。


    “第十五頭凶獸!”這名少女揚了揚秀發,口中道。


    她轉身看向山壁,忽然想起了什麽,掐指一算,“已經第六天了……不知道柳銘他已經痊愈了沒有。我還是回去看看吧,斬殺了這麽多凶獸,內丹隨便給他一顆也就完成任務了。”


    說完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這裏是一處山峰,沒有高大巨樹遮擋,看到一輪烈日在當空升起。


    藍衣少女手中一揚,一道紅色絲帶飄然而起,放大數倍,浮在麵前。


    藍衣少女躍上絲帶,從半空中的山峰上,向著百裏行山出口處,禦空而去。


    ……這名少女正是那日悄悄離開的藍宣,此時已經過去了六天,她已經將之前的失手而忘卻了差不多。


    現在想來,當初要怪隻能怪她並未真正斬殺凶獸過,而且平時與人動手次數幾乎隻收可數,真正空有一身強橫法力,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該如何運用,才導致柳銘身陷險境,而藍宣還在使用通天徹地的‘絕殺劍法’。


    現在想來,如果當時用的不是絕殺劍法,隻是單單連續掃蕩一波劍氣,恐怕也將那空有其表的赤炎熊給絞殺當場了吧。


    可惜後悔已經來不及,柳銘此時恐怕還在靜靜養傷,仍舊還未痊愈吧。


    不過藍宣現在實力幾乎掌握完畢,對於自己晉升到達練法期的法力更加操縱自如,又斬殺了十五頭強橫凶獸,內丹在手中。也已經將對於失手造成柳銘受傷的事情忘卻了七七八八了,想來隻要讓柳銘完成任務了,已經是該心滿意足了。


    藍宣想及此處,臉上變得愉悅起來,在郎朗日光下,急速飛行而去,想著不久見到柳銘會是什麽樣子。(.好看的小說)


    然而她卻不知道的是,從她偷偷離開不想麵對柳銘的時候,已經注定,她這次和柳銘要經曆的分離,或許不是永遠的分離,但這次她回去,恐怕已經見到人去帳空的局麵。


    ……


    百裏行山另一處,山腳下的山洞。


    一縷縷陽光從遮天蔽日的樹木下照耀下來,一人坐在洞口,閉目養神。


    這時一隻白色狐狸從洞中邁出腳步走出來,身後一對揚起的分叉雙尾,惹人注意,一眼看去,不隻是身軀高大,身體更是散發出一股靈氣,讓人自覺不是一般物種,乃是天地少見的靈獸異種。


    坐在洞口的那人回頭看向走出的狐狸,“黑瞳,你消化了一個時辰的內丹,有沒有事?傷完全好了沒有?”


    雪白狐狸搖了搖尾巴,在這人身邊臥下,腦袋晃了晃,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它的前腿後的傷痕已經消失了大半,隻有中間的手掌長的一塊,也已經結痂鬆動,就要掉落。而之前恢複的傷口,也重新生長出皮毛,傷疤都不會出現。


    “她還在療傷?”這人又問道。


    雪白狐狸點了點頭,身體挪動一絲位置,是想接觸到從樹叢中投射而出的一絲陽光,曬在皮毛上。


    “黑瞳,你說我們什麽時候離開?她法力這麽強橫,實力恢複後也用不到我們幫忙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徹底恢複,或者已經可以動用神念,禦空而行了?”這人又發問。


    這人正是柳銘,現在無所事事,自從他來到百裏行山中,首次的這樣悠閑的兩天時間,沒有任何打擾。


    自從他昨日醒來,發現黑瞳吞食消化凶獸內丹,可以快速的恢複後,就在一直等待。


    等待著黑瞳恢複,又等待著那黑衣少女恢複。


    從這時候,黑衣少女似乎放下了許多,已經可以和柳銘稍微交流,然而兩人還是有許多放不下,似乎有隔閡,三言兩語毫無情調,一天且過。


    今日更甚的是,這黑衣女子盤腿而坐,一動不動,柳銘本挖來幾塊紅薯,不知她是不是餓了,兩日沒有吃下絲毫食物。但見她如同運功恢複,柳銘沒敢打擾。而黑瞳也在獨自恢複,柳銘索性坐在洞口,一來可以察覺是否有危險,二來可以看著這百裏行山的特別之處。


    柳銘坐在洞口,看著眼前的,是高大巨樹,遮天蔽日,看不到天空,隻有淡淡的光芒,是樹葉下散發而出。


    沁人心脾的樹林間的味道,從鼻尖循環,流竄入身體,舒爽而又釋懷。


    看著一道道折射而出的陽光,他的手,放到了身邊黑瞳的腦袋上。


    “黑瞳……我們總有一天,會變強到可以殺了他的……總有一天……”


    …………


    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巨樹,光線,心神搖曳。


    一陣吹來的微風,吹散了眼前的一縷縷發絲,他清秀的臉,在微風下,平靜而又堅韌的神色。


    總有一天吧!邪魔妖道,掃除邪惡。


    總有一天吧!報仇雪恨,心平氣和。


    …………


    黑瞳揚起腦袋,也隨著柳銘的視線看向眼前的一片高大樹林,起伏山脈。


    “呦~”


    一聲低低的呼喚,從黑瞳的喉間發出。


    它漆黑的瞳孔,低沉的聲音,似乎也是在回答,也是在回應著他的話,“總有一天的……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柳銘苦澀一笑,低下頭,隻是手掌,滑下到黑瞳的脖頸,撫摸著它緞子般柔軟的皮毛,和它的腦袋靠在一起,“謝謝你,黑瞳。”


    就這樣,一人一狐靜坐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


    …………


    傍晚時分,藍宣腳踏紅色雲鍛,終於看到了眼前的一道山穀,上麵林立的密布著許多的木樁,粗大堅韌,一道道尖刺密布,是用來抵擋住凶獸的衝擊的。


    林立的帳篷在山穀後形成一道雪白的饅頭一般。


    藍宣暢快一笑,迅速飛過山穀,悠然降落下去,降落的地點,正是她臨走前安排柳銘居住的那個帳篷,他還囑咐了那名士兵,要好好招待裏麵的柳銘。


    而現在,她伸手一揚麵前的帳篷門口,聲音已經破口而出隨之而來,“柳銘師弟!我回來了!”


    然而當她雙眼一看到帳篷內的情形時,卻麵色一變。


    因為她看見,被她安排照顧柳銘的那名士兵,正站在帳篷中,對著兩人恭敬的說著什麽。而這兩人,正是她熟悉的兩人,白邵和玉虛子。


    “你是說,柳銘師弟他就在第二日夜晚,已經痊愈,自行離開了這裏,進入了百裏行山中?”玉虛子此時正開口詢問眼前的那名藍宣吩咐的士兵。


    那士兵恭敬道:“在下以性命保證,絕對如此!當日晚上在下本想勸阻柳銘上仙,可他卻說自己已然痊愈,不必養傷,就隨同一隻白色狐狸,穿過了山穀,進入了百裏行山內。”


    “什麽!你說什麽!柳銘師弟在受傷第二日夜晚就獨自進入了百裏行山?”藍宣忽然聲音抬高,雙目圓瞪,盯著那名士兵。


    那士兵一驚,連忙回身看向藍宣,麵色更加恭敬道:“是,就是在第二日晚上,在下正在守夜,不會錯的。”


    “那怎麽行!我不是安排你要照顧他,他傷還未痊愈,怎麽可以私自進入山中?你還不加以阻攔?!”藍宣頓時心急,聲音也大了不少。


    那士兵頓時心慌意亂,身體都抖擻起來,幾乎就要下跪,口中連連道:“在下不敢……不,小的該死……”


    “不必說了,小師妹,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是柳銘師弟自行離開,與這名士兵何幹?不得無禮!”玉虛子臉上薄怒,看著藍宣道。隨後揮了揮手,麵色淡笑對著那名士兵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了,此事與你無關,你先下去吧,我們再行商談。”


    那名士兵誠惶誠恐,連忙退身離開,看到藍宣的目光時,更加慌張的離開。


    這名士兵心中有苦難言,本以為得到了什麽好差事,不過是幫忙照顧仙派弟子,人人口中的上仙。想來若是有功,還可以得到提拔,或是被上仙賞識賜予神物也說不定,卻不料出了這麽個岔子。若是早知如此,現在陷入這等局麵,恐怕當初說什麽也不敢滿口答應了照顧那名上仙了。唉~


    等那名士兵離開後,玉虛子與並未說話的白邵看向藍宣,玉虛子首次臉上出現了不滿,微微慍怒道:“小師妹,身為古嶽山派弟子,怎麽能夠胡亂埋怨他人,這隻是一名普通士兵,盡職盡責,哪有犯錯的道理?”


    藍宣臉上一急,正要說話,玉虛子卻語氣不停道:“你當日離開之時柳銘師弟還在昏迷,未達成了妥協,還未交代就獨自離開。此次柳銘師弟獨自離開,你可知道他在哪裏?”


    聽到這裏,藍宣更加焦急:“我怎麽會知道……!那名士兵我明明交待他要好好照看柳銘師弟,他還是……”


    “還要推辭!”玉虛子打斷她的話,“柳銘師弟不知蹤跡,你要負責,我命你現在進入百裏行山中,尋找柳銘師弟,三個月內,找到他,帶到這裏,我來處理此事!”


    玉虛子表情嚴厲,首次的毫不妥協,直接下令藍宣,剛硬的說不出來任何反駁的話。讓藍宣沒想到平時和聲和氣的玉虛子四師兄竟然也有這麽一麵,隻可惜這樣的一麵是在命令她。


    藍宣心中本有一股氣未發出,現在被命令而出,忍住氣,忽然想到柳銘不到第二日就離開了這裏,那時候他進入百裏行山,已經有了四天時間,難免會出現什麽不測。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擔心,藍宣忘記了要說的話,一轉身就走出了帳篷口。


    一道出鞘長劍聲音從帳篷外傳來,想必是藍宣迫不及待,直接動用長劍,禦劍飛行,比起雲鍛更要迅速許多。這也顯示出,劍閣小師妹,藍宣,此次真的是擔心焦急了!


    帳篷內,白邵至始至終沒有開口,此時看到玉虛子,忽然剛毅表情一動,踏出一步說道:“我去找他!”


    “師兄,稍等!”玉虛子開口阻攔。


    可誰知白邵忽然回頭道:“等?怎麽等?等到他和老八一樣?死在外麵?”


    玉虛子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大師兄……你……”


    白邵也意識到說話過激,又緩和一絲,堅定無比道:“柳銘是老八臨死前托付給我的人,我同意他進入我劍閣,就是我劍閣一份子,生死存亡,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這一句說完,白邵忽然轉身而出,不再聽玉虛子的話。


    帳篷外再次一道長劍出鞘的聲音傳來,想必白邵也已經踏劍離去。


    帳篷中,隻有玉虛子靜靜站立,一張臉上表情說不出是什麽情緒:“……柳銘師弟,你果然已經將老八的性格轉化到了自己身上,大師兄為你焦急,小師妹都如此擔心……”


    “……這才是我古嶽山派,劍閣弟子應當有的情誼……”


    說完,他表情苦澀:“說起來,倒是我,讓你下山清剿凶獸。這一切歸根結底,都在我玉虛子頭上。柳銘師弟,等我找尋你,再向你道歉吧……”


    …………


    柳銘的出行,不但沒有引起所有人的憤怒,反而引起了三人的擔心。


    都是劍閣中息息相關的人物,全部出動,尋找他的蹤跡。


    帳篷外再次一道銀色長劍陡然變大,竄到空中,直直進入了山穀中。


    正是玉虛子,表情中帶著一絲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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