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歐少並非沒有想到,他也明白自己父親的苦心,於是舍棄家中榮華富貴,來到仙派也是想要真正的出人頭地,回去世俗做上仙。(.)


    而他卻不知道,仙派一旦進入,便是對於一個人命運的改變,豈會是想來就來想走就有的地方,即便仙派本身不會阻攔,到了那個時候,良心中也會有一種東西讓你不得不留下。現在的歐少,就已經感受到了一絲這種感覺。


    上午的時候,歐少出去打聽了,詢問柳銘的下落,他幾乎問了一個遍,都沒人知道。這樣才真的導致歐少明白,柳銘真的遭遇了不測,可能真的一命嗚呼。


    歐少從小家庭富貴,可謂玩樂嬉鬧,一幫的狐朋狗友。然而歐少還是知道的,如果這幫朋友和他一同遇到了危險,保準先想到逃跑比較快。若是想要企圖從中有人跳出來救援,恐怕都是奢望,這樣的朋友,或許玩樂還可以,若是真的性命相交,根本全無可能。


    而歐少這時候見到了柳銘,他心灰意冷的時刻,認為世上連唯一的父親都已經拋棄了他的時候,柳銘的救援以及拚命,讓他動容。


    事實上,當一個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第一個闖入你的心扉,便會變得尤為重要。歐少恐慌懼怕的時候,柳銘的堅強和拯救就已經讓他徹底對於柳銘的看法翻天覆地,再也不把自己當做師兄了。


    所以,歐少在最後關頭才會舍棄自己的寶劍,以後用來彰顯自己身份尊貴的寶劍,送給了柳銘。


    他或許也期待柳銘回來再次強橫,兩人攜手並進,從此多一個赤誠兄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柳銘遭遇不測,墜入斷魂崖,連青鋒劍都折斷。


    歐少思考良久,究竟為何柳銘墜崖,甚至青鋒劍都被折斷,柳銘的實力可以折斷這把寶劍?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歐少再次找到十四師兄,臉色對著他,緊緊問柳銘到底是如何才會墜入斷魂崖。


    良久之後,這名二代弟子似乎是被歐少的神色所勾起了往事,稍微不慎,透漏出一句話。


    “柳銘師弟墜崖,應當是魔道流雲宗流雲子所至……”


    歐少當即變色。


    魔道,魔道,邪魔妖道。


    血淋淋的感覺,出現在歐少的腦海,知道了內情,反而讓歐少更加心中難過。


    他再次沉默而歸,站在自己的屋子裏,一站便是一個下午,傍晚,他連飯都沒有吃,看著桌子上的青鋒劍。


    這一段時間,他的心裏不斷的掙紮,不斷的糾結,一直閃過的莫過於幾個字,魔道,流雲子,柳銘,怎麽辦!


    到了現在,夜深人靜,歐少才有所動作。


    他忽然轉過臉去,不再看斷裂的青鋒劍,而是轉身俯身到了床底下,掏出一壇酒出來,酒密封很好,看起來是個好東西,他此時也渾然不顧,拿起兩個瓷碗,放在了桌子上。


    他撕開密封的酒壇,一股酒氣逸散出來,他又將兩個瓷碗倒滿。


    “柳銘,你是不是真的就這麽死了?”歐少忽然開口,似乎問出一句傻的不能再傻的問題,而他自己倒是覺得自己問得很有根據,他始終認為柳銘會活著,像他信念這麽堅定的人根本不會死。但如同兵臨城下,久經征戰的降落也會遲疑,更何況此時歐少得知柳銘被魔道所害,更加的迷亂,問出一句傻乎乎的問題。


    不過問題再傻也隻有他自己聽,沒人會笑他。


    “我原本打算是想要修行有成,最後回家可以回到從前的生活,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至於什麽狗屁的無憂無慮的庸人和無憂無慮的仙人我是不管,我歐少就是想要這樣的日子。”他忽然沉吟說道。


    “可現在不一樣了,你讓我知道一切的生機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拚搏,我歐少天生不是一個拚搏的人,所以我老爹才會將我送到這裏來。而你死了就不同了……”他臉色變了變,看向兩截青鋒劍。


    “……我原本打算修行有成後背回這把青鋒劍回去好好的風光一把,就算修行不成,也可以回去風光一把。因為我歐少起碼也是仙派弟子,已經風光無限了不是麽?”歐少昂首道。他現在實力確實有了長足進步,竟然達到了第三層,筋骨鍛煉,回到世俗也成為了一頂一的高手了,配得上這把青鋒劍了。


    “可你被魔道所陷害,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知道你不至於那麽簡單的死,仇恨我不管……我隻要殺了那個流雲子也就夠了。”


    “……我不管你有沒有把我歐少放在心裏,但我知道你是我心裏的兄弟恩人也就夠了。”


    歐少說著,忽然扯起桌子上的斷劍,輕輕的朝手腕一劃,滴了兩滴鮮血,在兩個酒碗裏。


    “我爹說了,他見過出生入死的人無論拜把子性命相交還是立誓都是要割腕的。據說有些更加厲害的還敢壯士斷腕,我是不敢,不過這樣好歹我也是立下了誓言,有生以來做了一個出生入死過的人。”


    歐少身子似乎軟了軟,有些懼怕,不過他及時製止,似乎硬著頭皮,也要把這件事情幹完。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碗,一口喝了下去。


    “你現在不在這裏,另一碗麽……我也替你喝了吧!”歐少一口氣喝完了一碗好酒,頓時覺得身體有些搖晃,再度拿起另一碗酒,仰頭就倒進嘴裏。


    “咯噔!”歐少喝完一把將瓷碗摁到了桌子上,臉色紅潤起來,他看起來略顯稚嫩的英俊臉上迷茫起來,稀裏糊塗的說了一句:“我已經喝完了,一定為你報仇……”


    “噗通。”一聲聲音響起,歐少翻身倒地。這個家夥明明酒量不行,卻要堅持的想要學壯士斷腕出生入死的大碗喝酒還要鮮血印證,此時還未反應,初來乍到的酒力已經促使他仰頭翻倒在地了……


    歐少栽倒在地,呼吸厚重,氣喘如牛,不勝酒力,形象糟糕。


    夜深。


    “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歐少房間的門忽然被敲了敲,響起了敲門聲。


    歐少此時正在地上呼呼大睡,自然沒有任何的回應,那人等了片刻,再次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回應。


    “歐少師弟,我是辰剛,你在麽?”忽然一個聲音響起,站在外麵的,竟然是辰剛。辰剛現在是劍閣弟子的統領人物,平時忙碌起來,如同當年白邵的職務,隻是辰剛許久不出世,現在管理事務起來雖然也井井有條,但未免有些繁忙,又怎麽會有時間來找歐少?


    聽到沒人答複,門外辰剛似乎知道歐少就在屋子中,以為歐少出了什麽問題,就手上略微用力,直接將門推開。


    “哐當!”


    門被推開,辰剛站在門口,略微傾身,看向屋子中。


    他一看到歐少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模樣,臉色一變,隨後確認歐少是睡著了,才緩步走了過來。


    他眼神看向桌麵上的青鋒劍,一壇酒,屋子中還逸散著濃重的酒氣,辰剛皺了皺眉頭,他也似乎已經看出了莞爾。


    辰剛提起半截的青鋒劍,看了眼劍刃上的鮮血,又看了眼歐少的手腕傷口,默默沉吟。


    “這個歐少,卻也不同常人,看似隨性灑脫,卻似乎又有內心真性情。”辰剛淡淡開口,他明知歐少此時不會有任何大礙,自然沉著。


    “四師兄說現在的師弟們,今時不同往日,已經參雜了太多的世俗理念進入門派,這些師弟已經不是單純的師弟了。但現在看來,這個歐少恐怕就並非如此,不也重視自己師弟?這莫非不是當年我們的情誼?四師兄……你這次可看走眼了啊……”辰剛略微搖頭道。似乎他對於玉虛子的評價有所懷疑,此時看到了歐少的表現,才真的打破玉虛子的話。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人,就有真正的性情,然而在古嶽山派,這個門派,無論什麽樣的理念,在此都要打壓下去,門派大義,正道滄桑才是正確的理念。玉虛子之所以說原本的理念被世俗所蒙蔽,是因為這些新來的師弟們還未真正的融入這個龐大的門派,等到時機一到,這些新鮮血液就會徹底的化作力量,成為支撐起古嶽山派的新生力量。這些,是玉虛子此時此刻所沒有看到的。


    “嗯,既然如此,這名少年一定心有所想,恐怕是想要與魔道決一死戰。這樣的心態雖然好,但恐怕在這裏並不好,那我便將他送去現在混亂的西方吧,讓他了解如今局勢。據說這歐少隻是用了兩個月時間已經達到如此境界,倒也算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師弟,希望日後會成為真正的大師兄一樣的主力人物吧。”辰剛臉色思索片刻,彎腰提起歐少,歐少此時如同一條軟綿綿的麵條,被辰剛提起來。他或許還不知道,僅僅因為這次醉酒,他的路途再次的進行變化,這個變化又是充滿了艱辛。歐少無憂無慮的理念,這次更加強烈的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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