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福銘推開厚重的大門後,雲靖朝內一瞧,十分驚訝。


    這堂上供放著密密麻麻牌位,竟與呈坎雲家祠堂沒有兩樣。


    不同的是,在下方突然增加了成百上千的新牌位。


    雲靖默默走過去,一一細看。


    有族長的,有執法長老雲振山等各長老的,有自己父親雲老爹的,有自己大哥雲海的,幾乎呈坎雲家男丁牌位一個不少地供放在那。


    雲靖默默地從大哥雲海的牌位旁,取下自己的牌位。


    福銘接了過來,歉意地笑了笑。


    雲靖點燃三支檀香,恭敬插上,然後匍匐於地,長跪叩首。


    福銘同樣點了香,陪同雲靖叩首。


    兩人起身後,在東側案幾前落座。福銘輕揮衣袖,大門緩緩閉上。


    福銘不待雲靖提問,便幽幽說道:


    “我父本名雲振南,與雲振山長老同出一支。父親自幼便父母雙亡,是在雲家族人周濟下長大的。待弱冠之年,為養活自己,他便離開呈坎,先是在縣城給人當夥計,有了一點積蓄後,自己開了小商行。


    你也知道,雲家世代奉行善念,不欺不詐,可父親經商後,又須遵循商道。父親擔心經商,可能會給千年奉善的雲家帶來名譽上的影響,便不以雲姓示人。


    後父親因生意往來而與郭城福家結識。福家商行乃百年老店,生意遍布中天大陸。福家生意興旺,但人丁不旺,當時福家老掌櫃膝下僅有一女。


    福家老掌櫃認識父親後,見父親有經商天份,人又善良,於是將父親招贅入門。而我便隨母姓福了。


    可父親內心對呈坎對雲家,那是眷念不忘的。他一直將自己當作呈坎人,當作雲家人。這一點,你父親是最清楚的。他常說,如果沒有當年族人的周濟,他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


    在得知呈坎毀滅的消息後,為替雲家報仇,父親中斷了我的學業,花費大量資源,將我送入妙道宗修煉。


    呈坎毀滅後,父親痛心疾首,又蓋了這間祠堂,好讓雲家先人永享香火。


    隻是最近一年,父親身體衰弱,我請得長假回家,幫助父親打理。”


    說完,福銘籲了口氣,又道:


    “本來,我們一直認為雲家後裔僅剩我們一支,沒想到你還活著,而且來到我家,所以老爹激動不己,我也非常激動。


    有你存在,我們雲家複仇有望,香火可以續傳下去了!”


    雲靖聽完,心情悲喜交加。


    平複了好長時間,雲靖才緩緩道:“福銘哥,我這次來,就是調查當初毀滅呈坎的幕後人,一是為了複仇,另一個目的是打探林先生被關押地點,他是我們的恩師,當初在保衛呈坎時,被那惡修抓走了。


    福銘哥,當初攻打呈坎的是神劍門,想必你也知道。我原本想找到神劍門門主白無痕,那幕後黑手豈不可查得一清二楚?誰知這神劍門竟煙消雲散,白無痕也杳無蹤跡。


    所以,我才想起幼時曾來過的福瑞商行,本打算找家鄉人幫忙打聽白無痕下落。卻不知福銘哥與我本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不知福銘哥對此事怎麽看?”


    福銘略一沉吟,道:


    “神劍門攻打呈坎,這事我是知道。可據說,那一戰,白無痕帶去的神劍門兩千多人,除了白無痕及師爺樸算子逃回外,其餘人全部喪生了。


    白無痕逃回後,竟散盡家產,自己也突然失蹤了!從此,神劍門包括各地分堂,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我去妙道宗之前,神劍門就已消失。這次我請假回來後,與你想法一樣,也想找到白無痕,追出當年惡修。因此,我已派出商行各分行人,四處打探白無痕下落。


    經過近一年的打探,最近終於有了消息,但隻是說找到白無痕所在的位置,卻並未見到其人!我怕打草驚蛇,所以,隻是讓人盯著,一旦白無痕出現,我即刻趕過去。”


    雲靖一聽,兩眼放光,急忙道:


    “這麽說白無痕還在世?福銘哥,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過去的好,否則,讓那惡修知道後,殺人滅口,我們的線索豈不永遠中斷了?”


    福銘聽雲靖這一說,驚出一身冷汗,道:“對,是我考慮不周,我們還是早點找到為好!走,我稍安排一下,你先在城外等我!”


    兩人說完,就急匆匆離開祠堂。


    雲靖早早趕到城外,等待著福銘。


    不一會,福銘趕來。他取出一把折扇,一打開,一麵火紅,一麵雪白。丟在空中,頓時化作一朵祥雲。


    福銘跨上祥雲,一招手,雲靖則一展風之翼,倆人如兩道長虹,劃空而去。


    在一座不高的山丘上,福銘降下祥雲,雲靖也跟著落下。


    山下是個不小的村落,一條不寬的河流從村落前流過。


    時值黃昏,村落裏炊煙嫋嫋,耕作的農夫正趕著牛朝村落走去。孩子們也一邊嘻鬧著一邊朝各自家中奔去。


    整個村落一片祥和。


    雲靖打開神識,將整個村落掃描一遍,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福銘與雲靖對望了一眼,一閃身,倆人出現在通往村落的石橋上。


    這石橋似乎是新砌而成的,欄杆上的雕像栩栩如生。


    倆人緩步邁過石橋,走在村落間的小道上。這村間小道竟是用青石板鋪成,似乎也是剛修不久。


    倆人緩緩行走,卻發現不遠處一老者正佝僂著腰,揮著掃帚,打掃著路麵。


    倆人從老者身旁擦肩而過,一直朝村中走去。


    從村頭走到村尾,倆人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福銘失望地搖搖頭。


    雲靖則突然攔住一位回歸的農夫問道:“大叔,這村裏的路修得這麽好,是不是村裏出了大人物,官府出錢修的?”


    那農夫嘿嘿一笑道:“我們這窮山村那能出什麽大人物,也就早些年聽說出了個女俠,嫁給了什麽門主,做了門主夫人,後來聽說又死了,唉!”


    雲靖道:“那這路?”


    那農夫趕緊道:“哦,你是說路呀,這是有些怪,三年前,村裏突然來了一個怪老頭,自己在村頭搭了間茅屋,卻出資為村裏造了橋,修了路。


    這老頭好像是個啞巴,與村裏人從不說一句話,村裏人感謝他造橋修路,給他送些糧食,他也一概拒絕。真是一個怪怪的大善人!”


    雲靖又問道:“大叔,那老者如今何在?”


    那農夫朝前一指道:“那不正在掃地嗎?”


    雲靖一回首,就見那老者依然佝僂著腰不緊不忙地揮著掃帚掃地。


    雲靖謝過農夫,與福銘朝那老者走去。


    來到老者身旁,倆人沉默不語。


    那老者停了掃帚,抬頭望了倆人一眼。他眼睛渾濁,眼光渙散。忽然他沙啞問道:“兩位少俠找誰?”


    “白無痕!”福銘冷冷道。


    “白無痕……誰是白無痕?”那老者迷迷茫茫,似在追憶。


    雲靖接過掃帚,打掃起村間小路。


    老者怔怔望著雲靖,一直到雲靖掃完小路,他才忽然問道:“你們是?”


    雲靖冷冷道:“呈坎雲靖!”


    老者愣了愣,似乎並不吃驚,隻是淡淡道:“你們來了,到屋裏說吧!”


    在老者帶領下,倆人來到村頭一間草屋內。


    老者平靜說道:“你們請坐吧!”


    雲靖冷冷道:“不必了,說吧,毀滅呈坎的惡修是誰!”


    夜幕已經降臨,老者抖抖索索點亮油燈,他盤膝坐在竹榻之上,臉色安詳。


    “是血刃宗奚一凡,狄青師徒二人”


    他平靜的語調讓雲靖及福銘感覺有點森然。


    隻是,他一說完,安詳的臉龐突然一陣扭曲,他的嘴角溢出一縷黑血。


    就在這時,一陣風拂來,燈火搖擺,一條白色身影突然一閃而至。


    “爹……”那白色身影一見老者狀況,驚呼一聲。


    雲靖頓時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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