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悄悄地滑落。


    是痛惜,是憐憫,亦或是欣喜?


    英姿勃發,叱吒風雲的一代天驕,突然淪落為乞丐,誰不痛心!


    那曾經暖人的笑意,深邃如星空的目光,堅毅如山的表情,如今隻化作孩子般的童真,能不讓人憐憫?


    可這些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我在你眼裏!


    淚在盡情的流!


    流盡她背叛宗門、九死一生、你卻渾然不知的委屈!


    流盡她佇立三天三夜,隻為見你一麵,卻不見你身影時的酸楚!


    流盡她遙望星空,靜靜思念,你卻飄無蹤跡時的孤獨!


    風兒瑟瑟,月兒不知何時已升起,月明星稀,滿世界的銀輝,淒清而美麗!


    雲靖抬起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


    她抬起手,輕輕抹去雲靖臉上的灰塵!


    雲靖笑了,傻傻的!


    她亦笑了,幽幽地!


    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虛幻,亦或亦真亦幻!


    可這些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我在你眼裏!


    雲靖喃喃道:“你要在我身邊,我要永遠護著你……”


    如同無聲的雷電擊中了她,猛然間,她渾身顫栗,心,徹底融化!


    她抬起雙臂,輕輕地,輕輕地,擁他入懷!


    淚,滴落在雲靖的臉上,濕濕的,暖暖的,很溫潤!


    雲靖閉上了眼,露著孩子般的笑意。


    今夜,月明星稀,銀輝普照,淒清而美麗!


    …………


    …………


    在妙道宗明堂峰下,白漱玉馭起三生花,載著雲靖朝十萬大山飛馳而去。


    福銘搖頭歎息,程川則道:“福大哥,我回去怎麽交待呀?”


    福銘道:“直說吧!文掌門是個開明的人,我相信他能理解!”


    程川道:“連你師尊明覺道長都無能為力,雲靖的傷能治好嗎?”


    福銘歎息道:“雲靖的傷確實難治,但即便治不好,他呆在白姑娘身邊覺得幸福,這已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程川道:“但願白姑娘不嫌棄,不放棄!可我感覺你師尊替她診斷後,她的情緒低落很多!”


    福銘點頭道:“這也是我所擔憂的,連我師尊都診治不了,我懷疑她有可能患有天疾!唉,真是一對苦命人!”


    程川拱手道:“福大哥,多謝你,那,我趕回去向宗門報告去了!”


    福銘情緒不佳,也沒客套,點了點頭。程川便馭劍朝羽山飛去。


    ……


    在十萬大山不知名的山穀中,白漱玉的洞府旁又新開了一間洞府,新洞府內,白漱玉布置得與自己洞府一樣,壁上布滿了花。不過,這些花並不全是白花,它們都是具備清神功效的花。


    洞府內有一張麻布縫製的榻墊,這也是白漱玉精心挑選一些具有清神功效的藥草製作而成的。


    此刻,白漱玉在新開的洞府內,看著雲靖躺在榻墊上沉沉睡去,這才起身回到自己洞府。


    那日在妙道宗明堂峰,白漱玉聽了明覺道長的話後,內心一陣惆悵。因為道長明確告訴她,自己天生帶有三生花奇毒,隻能存活兩個年輪,且這三生花毒,在中天大陸無人能解。


    如此算來,自己陽壽也隻有三四年時間了,怪不得她能感覺到壽元與日俱增地消耗。


    知道了病根卻無能為力,對別人來說肯定是絕望,可對她來講,隻是加重了一點惆悵!


    尤其是道長說雲靖如果獲得機緣,還有可能恢複神智時,她更惆悵!


    因為她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人世之前,能否幫助雲靖尋到機緣。


    按照明覺道長說法,雲靖的神識隻是在雷電來襲的刹那間,啟動了自我保護,封存了絕大部分記憶。但這種保護非人力可以打開,因此必須尋獲機緣。


    可道長說,這種機緣,誰也說不清是什麽,也許是偶爾的感悟,也許是外界突然間的刺激。


    這等於說,雲靖的蘇醒完全要靠天意,獲得了,就可能瞬間蘇醒,沒獲得,就這樣一輩子渾渾噩噩。


    至於雲靖的體內傷,九脈俱毀,她覺得這已是次要的,她不也靈脈俱毀過麽?


    當程川欲帶雲靖回法書門,雲靖揺頭,堅定地表示,要與姐姐在一起時,她再次感動了,她毫不猶豫地帶著雲靖飛回了十萬大山。


    因為盡管雲靖目前隻是將她當作姐姐的化身,並沒有對她真正地認同,可她覺得,在雲靖的潛意識裏,她已是他最值得信賴的人。


    這就足夠了!


    為了那一份邂逅的情緣,為了那曾經答應過父親的承諾,為了這最純真的信任,她要,相擁無悔,盡此一生!


    ……


    早晨,當雲靖睜開眼時,一身青灰道袍的白漱玉正手持著串燒好的野兔,靜靜地坐在他身邊,烤熟了的野兔香味,引得他饞涎欲滴。他伸乎欲抓,卻被白漱玉按下手。


    白漱玉微笑道:“小靖,洗漱後再吃!”


    雲靖乖乖起床,在洞府蓄水池內洗漱了一番,才接過野兔,狼吞虎咽起來。


    白漱玉看著雲靖傻傻的樣子,不覺微微一笑。她想起了,她們第一次進十萬大山,坐在篝火邊烤野兔的情景。


    吃完了野兔,雲靖忽然問道:“姐,我吃飽了,我們什麽時候去摘野果?”


    白漱玉笑道:“我們現在就去!”


    說完,便領著雲靖出了洞府,朝穀內樹林走去。


    自她和道衍入住山穀後,山穀中的猛獸便銷聲匿跡了,因此,白漱玉放心地領著雲靖去摘山果。


    在一株山梨樹下,白漱玉笑吟吟地看著雲靖爬上爬下,摘了滿滿一兜,兩人才盡興而歸。


    傍晚時分,在樹林旁,白漱玉彈出一顆石子,擊斃一隻野兔後,雲靖瞪大了眼,愣愣問道:“姐,你會用彈弓打野兔了?”


    白漱玉笑而不答,示意他撿了過來,倆人洗剝幹淨後,白漱玉升起一堆篝火,將野兔串好,置於篝火之上燒烤。


    倆人並肩坐於篝火前,火光映得白漱玉的臉龐緋紅。


    雲靖突然安靜了,火光在他眸中閃爍,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怔怔發呆,可過了一段時間,他的臉上又現出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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