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郡王一邊看著嶽雲澤接過請帖,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本王後天在王府設宴,與清寧郡所有的鄉紳大戶一起為新上任的清寧守將洗塵接風,到時候嶽公子請務必賞麵出席。”


    挺直腰板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杜小萌,一副對他們的談話毫無興趣的樣子,低頭垂眼很專注地盯碗裏那隻被弄開兩截的鯪魚球。


    嶽雲澤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掠過,落到手上的請帖上。他一邊打開請帖,一邊說:“哦?終於有新守將來上任了。如此重大之事,就算郡王不請,草民也得要厚著臉皮到王府沾光。對了,敢問郡王,可知道新上任的守將叫何名字?”


    清寧郡王皺起眉,說:“不知道,本王隻知道他是由太子殿下親自欽點為清寧郡新守將的。這一次的新守將上任,朝廷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先遣快馬送上任文書到郡王府裏來,而是讓那位新守將親自帶著上任文書過來直接上任。”


    說到這裏,清寧郡王有些生氣地一拍桌子,接著說:“不先給本王送上任文書也就算了,但幾天前那位新守將竟還帶著一隊兵馬前來上任!朝廷之前明明是已經答應本王減少清寧郡駐兵的要求,如今卻讓新守將帶更多兵馬前來,究竟是何用意?”


    本來在看鯪魚球看得出神的杜小萌,被清寧郡王拍桌子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氣得臉色發紅的清寧郡王,又看向嶽雲澤。


    隻見嶽雲澤垂眸看著麵前茶杯裏的茶葉,淡淡地說:“究竟是何用意,郡王沒有去軍營找新守將問個明白嗎?”


    “哼!”清寧郡王憤憤不平的模樣,“他到清寧郡已經有幾天,卻一直以軍務繁忙為由藏身軍營不曾露麵,謝絕見客。不單是他,連之前的那個暫代守將也找借口對本王避而不見。本王連續往軍營送了兩次拜帖,他才答應後天出席!”


    嶽雲澤若有所思地玩弄著茶杯,“既然新守將答應後天會到王府赴宴,想必到時候他就會給郡王一個交代,郡王靜觀其變就好,無須動氣。”


    “嶽公子所言甚是!”聽嶽雲澤說了那麽三言兩語,清寧郡王的氣還真的消了,愉悅的笑容取代了上一刻的憤憤不平,“那本王再耐心等兩天,看他到時候怎麽說。”


    說完,他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狐裘,說:“好了,本王不打擾嶽公子的雅興,後天王府見。”


    “草民恭送郡王。”


    嶽雲澤和阿虎再次彎腰行禮將清寧郡王送出廂房,杜小萌也跟隨大隊起身行禮,目送清寧郡王帶著手下的黑大漢走出了廂房,往隔壁另一個掛著“金萬兩”牌子的廂房走過去。因為所在廂房的位置有些特別,所以在黑大漢推開廂房門的時候,杜小萌看到裏頭一個穿著打扮非常華麗又貴氣的美女迎了出來,那膚白貌美身材正點的美女嬌嗲地喚了一聲“郡王”,再風情萬種地挽住清寧郡王的手臂,弱柳扶風般的倚到了他的身上。清寧郡王笑得愉悅地摟過美女的纖腰,快步走進廂房,而後,黑大漢動作迅速地閃進廂房,將門關上。


    雖然那位美女隻是出來晃了那麽一下子,但杜小萌已經清楚地看到她的臉。那張臉,竟然長得與秋莎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她的長相相對來說更柔和,不像秋莎那樣有非常明顯的高鼻梁深眼窩、卷頭發北蠻人特征,她的頭發是筆直的,眼眸也不似秋莎那樣是綠的。


    清寧郡王身邊的這位長得象秋莎的美女,應該也是嶽雲澤派出去的紅粉間諜。初次相見,清寧郡王給杜小萌的感覺,就是一個沒幾分本事但又喜歡端著架子擺姿勢的人。但是,從他對嶽雲澤的態度看來,他不單懷有敬重之意,還很聽嶽雲澤的話。雖說這郡王看著挺草包,但畢竟還是很有權勢的一郡之王,能讓這樣一個王級的人物對沒地位的平民嶽雲澤這般聽從,那背後肯定不會隻是在他身邊安插了個美女間諜那麽簡單。


    杜小萌若無其事地看著阿虎將廂房的門關上,然後像鬆了一口氣似的坐下來,看向嶽雲澤問:“雲澤,剛才那位郡王是不是就是你們這裏所說的那種王族之人?他看上去好像比你還要有錢的樣子啊。”


    嶽雲澤笑著回答說:“準確來說,清寧郡王是王室所賜封的異姓王,並算是真正的王族之人。不過,他卻是整個清寧郡裏最有身份的人。笑兒不是說要找有身份之人嗎?清寧郡最有身份之人已經在你的麵去出現過了,如何?郡王可是你所尋找之人?”


    杜小萌想都不用多想就直接搖頭,說:“他不是。”


    “為何如此肯定?”嶽雲澤依然笑著,直視著杜小萌的雙眼。


    杜小萌故作神秘地一笑,問:“想知道?”


    嶽雲澤向她坐近分,點了點頭。


    “直覺。”杜小萌摸摸下巴,很直接地說出這簡單的兩個字。


    嶽雲澤淡定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倒是阿虎有些不淡定地叫了起來:“直覺?楊姑娘,你這也太草率了吧?”


    杜小萌一副“你沒見過世麵我不怪你”的表情,說:“我的直覺向來很好。再說了……”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廂房門,再轉回來看著嶽雲澤,壓低聲音很認真地說:“你們這裏被稱為‘王’的人,不應該都是英明神武,氣宇軒昂的嗎?但是,那位郡王,他,他長得也太有特色了。這樣有特色的一個人,肯定不會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聽她這樣說,嶽雲澤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說:“笑兒你所謂的直覺,原來還是得要看容顏啊。”


    杜小萌有些不屑地輕哼一聲,說:“我像是一個隻看外表的膚淺之人嗎?”她伸出拇指往自己的心口指了一下,直視著嶽雲澤的雙眼,“我看的是內在的氣質。相比起那位郡王,我覺得雲澤你更有王族之人的氣質。”


    此言一出,嶽雲澤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但瞬間又回複淡然無波的表情,輕輕一笑,平靜地說:“笑兒你太抬舉我了。”


    嶽雲澤是一派不起波瀾的作風,阿虎卻緊張地站起來,朝杜小萌做一個禁聲的手勢,壓著聲音急急地說:“楊姑娘,這話說不得!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是嚴重到會被殺頭抄家滅族的大事啊!”


    “不會吧?會這麽嚴重?”杜小萌像是被阿虎的話給嚇到了,臉色變了一變。


    “沒事。”嶽雲澤拍了拍她的手,“在我們這裏,平民百姓不能隨意討論身份尊貴之人,更不能說一些有辱他們的話語。笑兒隻要以後避免在其他人麵前談論相關的話題就不會有問題。”


    杜小萌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你們這裏的言論也太沒自由了。”


    嶽雲澤沒有搭她的話,隻是將她麵前的茶杯拿過來倒掉已經變涼的茶,再重新倒一杯,說:“我的茶莊離這不遠,待會吃過早點,笑兒可有興致到我的茶莊走一走?”


    這又是一個出乎意料但很合心意的提議。


    杜小萌立刻很雀躍地說:“去,當然要去!”


    嶽雲澤主動提出帶她去茶莊,說不定早已經安排了什麽準備要試探她。不過,能多一個方麵去了解嶽雲澤,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


    吃飽喝足後,嶽雲澤站起來說:“笑兒,我們走吧。”


    阿虎咽下最後一口的食物,扔下筷子說:“屬下這就去為公子趕車!”


    嶽雲澤走到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望著街外說:“郡王出巡,這街上站滿了他的守衛,此刻是閑雜人等不能靠近,車馬不能通過,要去茶莊隻能走路過去。”


    杜小萌跟在他身後往窗外張望,果然看到原本是人頭湧湧的大街上空空蕩蕩的,一輛紅色豪華大馬車停在茶樓前麵,大街的兩邊站了一溜穿著統一服裝、戴著頭盔、腰間掛著大刀的壯漢,他們連綿不斷地排成兩行,將原本在街上擺攤的、閑逛的、路過的各路群眾隔到了大街兩側的橫街小巷裏去。


    看來那位郡王不單是喜歡端架子擺姿態,還很喜歡這種高調又顯擺的排場。


    嶽雲澤關上窗戶,回頭說:“阿虎,你和笑兒先下樓,我去和郡王打聲招呼,隨後就到。”


    “是!”


    杜小萌跟著阿虎下樓,這一路走過去,走廊的位置還好,沒有站崗的守衛,但樓梯的兩側卻起碼站了十個守衛,樓下大廳靠近樓梯的位置又站著一排的守衛。


    大廳裏的其他客人倒是沒有被清場出去,但此刻的大廳卻沒有了之前的人聲鼎沸,隻見在座的客人都是低著頭很拘謹的吃著喝著,盡量不弄出聲響來。偶爾有一兩個吃完結帳的,也是彎著腰去櫃台結賬,然後繼續彎著腰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像是生怕會弄出聲響驚動到樓上的大人物似的。


    與茶樓裏其他客人的拘謹不同,阿虎是大踏步地領著杜小萌往下走,站崗的郡王守衛紛紛讓開路來讓他走過去。


    杜小萌和阿虎在樓梯下站了片刻,嶽雲澤便出來了。


    跟在嶽雲澤阿虎的身後出了茶樓的大門,杜小萌愣了一下。剛才來的時候因為周圍人太多沒留意看,現在站到大街上才驚訝地發現,這條清寧郡的大街長得和她老家的那條河邊大街也太相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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