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被一陣噗通噗通類似蟲子蠕動的響聲和嗚嗚的低鳴驚醒,張開眼睛看到裹著被子的佟毓靈像條春卷一般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嚶唔不已。我穿好衣服下床,一腳踩中佟毓靈,從她嘴裏抽出臭襪子,笑問道:“昨日睡眠可否安穩?”


    哪知佟毓靈眼眶裏淚水滾滾,幾乎要落下來,小嘴一扁,哭訴道:“你,你這個惡人,就隻會欺負我!”


    這是佟毓靈嗎?我轉而醒悟,問道:“你是……佟毓敏?”


    佟毓敏點點頭,說道:“昨天你見過我姐姐了吧。”


    我把佟毓敏從被子裏解放出來,後者忽然啊地一下,原來察覺自己竟然隻穿了很少的衣物,立時滿麵通紅,扯住被子的一角遮起來,吃吃說道:“你,你不許看!”


    我歎了一口氣,轉過身說道:“你自己穿好衣服,我保證不會偷看。”


    背後兮兮嗦嗦的便是女子的穿衣聲響,好生奇怪,莫非心機敏捷的佟毓靈屬於黑暗,而單純的佟毓敏屬於光明?但是我們合作的事宜,便是如何是好?無論如何,叫我相信這個笨姑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片刻佟毓敏說道:“好了。”


    這次她沒有做手腳,我轉過身,女人安靜地坐在床腳,垂著頭,不敢看我,仿佛非常害怕我一樣。見我一直沒有說話,她說道:“我們,不出去嗎?”


    “出去幹嘛?找死?馬曆城、馬金城和你的那些手下,都在搜索我呢!”


    佟毓敏說道:“昨天姐姐和你商議過了合作的事宜,這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現在姐姐不在,我會代替她完成任務。”


    “你?”


    似乎聽出我語氣中懷疑的成分,佟毓敏馬上說道:“是的,是的。我和姐姐是一個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隱瞞,姐姐要做的事情,就是我要做的事情。請你相信我,雖然我不如姐姐聰明,但是我一定可以坐好的!”


    眼前便儼然是一個新兵向老兵懇求溯源,我猶豫了一下,心想佟毓敏這個笨蛋總比佟毓靈好對付,說不定能夠套出什麽,當下答應。問道:“那麽我們去哪裏?做什麽呢?”


    “沈陽故宮。準備一些工具,我們可能會需要挖墓。”


    老子又幹老行當的!頓時覺得手癢癢。幹考古的行當久了,一日不見幹屍骷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唉,不對啊!這不是有毛病了嗎?


    隻是心中暗暗懷疑,沈陽故宮裏麵有墳墓嗎?那豈不是大大的破壞風水?除非人殉?想到那皇陵村叫人毛骨悚然的人殉金字塔,瑟瑟打了一個寒顫,以後金政權是一個奴隸製政權,根本不把人當作人,殘暴之極,極有可能,當初遼東三百萬漢人,盡數叫努爾哈赤為了做皇帝的一己私欲殺絕了,以至於之後數百年,本來已經開發了數千年的遼東居然渺無人煙。


    我帶著佟毓敏出去,既然處於合作狀態,雙方的敵對態度就減少了很多,我也不怕她一下子逃掉。以佟毓敏的言論和自己觀察而言,目前馬家內部正鬥地不亦樂乎,雖然雙方都在尋找我們,因為相互牽製,反而不太那麽靈活。我們簡單化妝一下即可。我手頭沒有趁手的工具,一般的鐵鍬等又不行,看來隻能向以前的“同行”借了。於是我們來到故宮附近的沈陽古玩市場。


    所謂古玩市場,其實就乘著故宮的名氣,開辟了一處地方,一幹愛好古玩相互交流,正品贗品都有。後來文物販子也來了,銷贓一些不能在公開場合擺弄的玩意,於是市場越發烏煙瘴氣,魚龍混雜。


    我唯恐佟毓敏不小心走丟,牽著她的手慢慢在市場裏找尋。不刻找到一個地攤,上麵排放了一些明清古玩,細看乃是出土不久,我心中便明了,這定是一個和盜墓賊勾結的文物販子,循著這條線即可。


    我蹲下來隨便挑了一個燭台,擺弄一番,不屑地扔到地上,冷笑:“太次了!”


    文物販子大怒叫道:“小子,這玩意可是很值錢的,萬一弄壞了,將你全身賣了也賠不起!”


    我搖搖頭說道:“胡說八道,這個燭台明明是晚清時候的作品,值錢個屁,倒貼給我都不要。老子也是幹過這行的!”


    我說的是實話,這年在北大曆史係呆著,老婆又是搞這個玩意的,水平能不提高,不然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


    文物販子頓時露出狐疑的神色,自稱也幹過盜墓這行的隻有兩種人,真的盜墓賊和警察探子!後者可能性更大!


    我說道:“我這次是為了一個大客戶過來,海外,有錢呢!”


    我把佟毓敏拉過來,摘下她的墨鏡,然後伸手在她翹起的小屁股上輕輕一個巴掌!佟毓敏受驚,頓時失聲驚叫,嘰裏咕嚕盡是洋文來,配合了她那張亦中亦洋的麵龐,文物販子不禁信了幾分。當時改革開放後中國的洋鬼子,來的不是投資辦廠,就是暗地裏幹不良勾當的。凡是販賣文物的販子都清楚,一塊秦磚在自己手裏疊屁股都嫌硬,但是到了洋鬼子手裏,換回的可是同體積高的鈔票啊!


    文物販子大喜,哈腰點頭,收拾好文物就說道:“隨我來!”


    盜墓賊和文物販子可是內外勾結的典範,一個偷盜,一個在外銷贓,隻是盜墓賊也不能太信任文物販子,手中總是留一手,最值錢的東西捏在手心。


    我們隨著文物販子左拐右拐,來到一個棚戶裏,文物販子高聲叫道:“老王,有同行帶客人來!”


    裏麵出來一個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個子不高,出門便叫道:“兄弟要什麽?”


    我冷冷說道:“我姓閻名羅,家住冥界十八層地獄,帶勾魂無常一名,要你小命一條!”


    老王臉色大變,大吼道:“小子,你來拆場子嗎?你找死!”


    會叫的狗不咬人,會咬人的狗不叫!真理啊!如此虛張聲勢,就說明老王心中有鬼,他正想轉身逃跑,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拎回來,獰笑著湊上去說道:“老弟,哥哥我其實也不想要你的狗命,不過借兩樣東西而已!”


    老王拍拍胸脯說道:“老大,您看中了什麽就盡管拿吧,不用和我商量,也不必客氣。隻要我有的,就是老婆也可以借!說吧,缺什麽?”


    文物販子忽然暴起,撲向佟毓敏,後者尖叫一聲就被製住。文物販子惡狠狠地說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麽來路,你給我放開我的兄弟,我就放開你的女人!”


    我搖搖頭,歎道:“她又不是我老婆,她的生死,管我屁事。不信你問她,我是怎麽和她相識的。”


    佟毓敏結結巴巴說道:“我,我是被他捉來的……”


    文物販子稍微一怔,果然佟毓敏雖然外表軟弱,內心剛毅之極,乘機把右腳抬起,狠狠地一跺。那文物販子立時慘叫,放開了佟毓敏,抱著腳跳來跳去。佟毓敏慌忙湊到我身邊,我看她眼淚珠兒又幾乎要落下來了,責怪我道:“你為什麽不來救我?”


    “不是剛才說過嗎,你又不是我老婆,我沒這個義務。”


    佟毓敏幾乎氣死,之後一直板著臉不理我。我無所謂,拍拍老王的肩膀,說道:“也沒事,就借你吃飯的家夥?把你那些盜墓的工具,借我一下。”


    老王怔住,原本他以為我是要借錢,哪知不過借幾樣盜墓的工具,這些洛陽鏟啊,老鼠衣之類的工具,並非特別昂貴的東西,雖說一時難得,細心搜集一下,不過幾個禮拜的功夫又可以弄過來了。我見老王發愣,說道:“我不是剛才說過嗎,我也是同行,現在有個大買賣,但是缺少趁手的工具,所以向你借一下。”


    老王為人圓滑,借此喜道:“不如讓兄弟我也參一把,有財大家發!”


    我說道:“眼下還不需要你,我先去探探風聲,倘若真的人手不足,叫你來也無妨。”


    於是老王轉身入棚戶,打開炕洞,掏出一皮袋給我,我稍微檢查了一下,這個老王是好手,裏麵的工具一應俱全。離開時候我說道:“對了,要是有個叫馬曆城的人過來,你就告訴他,就說我朱恒淮去一趟故宮了。”


    老王驟然聽到“馬曆城”的名字,立時張口結舌,臉色煞白。馬曆城好生厲害,道上的人對他怕極了。


    佟毓敏一推我埋怨:“你糊塗了不成,存心透露給馬曆城消息?”


    我摸摸她的小腦袋,歎道:“可惜,你不如你姐姐聰明,要是她立即能夠想通。這叫作欲擒故縱。以馬家的勢力,遲早都會探明清楚我們來過這邊。但是我卻直白地告訴老王我要去故宮,然而手中的工具又是盜墓之用。你且想想看,故宮有墳墓嗎?沒有!所以,他們一定認為這是我的疑兵之極,故意引開他們去其他地方,其實恰恰相反。”


    佟毓敏恍然大悟,眼神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我一直以為你便隻有蠻力,就知道欺負我,現在看來,你這人貌似粗魯,其實狡猾奸詐之極!”


    “過獎!過獎!”


    這是我過去在金三角打仗時候最常用的計策,打地販毒分子鬼哭狼嚎,眼下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熱帶叢林,無處不在的敵人,沒有任何援兵……思慮之間,我們已經來到了不遠處的故宮,買票進入之後,佟毓敏急急忙忙拉著我找尋線索。


    “首先,找到故宮的中軸線!”


    所謂中軸線,古代帝王皆自詡受命於天,皇宮對應天上九重天庭,坐北朝南,宮殿中軸線必須與子午線重合。一入沈陽故宮正門,就以大清門、崇政殿、鳳凰樓、清寧宮中心分割線為中軸線,把沈陽故宮完整的分為東西兩部,也把整個沈陽老城分割為兩半。由此可見中軸線的重要性,它往往對應天命。


    哪知下一句佟毓敏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沈陽故宮的中軸線並不對準了正南,它偏西一點!”


    我不信,掏出指南針核對,果真向西偏角三四度。我說道:“不對啊,這豈不是不正常了。十七世紀的時候,我知道測量技術已經很高了,這麽龐大的建築,不至於出現偏差。這事關皇權風水,設計師一個不好,可要砍腦袋的!”


    佟毓敏搖搖頭,說道:“這是有意為之……”


    忽然一陣喧嘩傳過來,我們看過去,不禁吃了一驚,原來是馬金城的人馬和原本佟毓敏的手下一起來到故宮,雖然不是馬曆城的人,不過也夠人頭痛了。佟毓敏麵露驚喜之色,我冷冷澆涼水:“此刻你要過去也可以,大不了再做馬金城的傀儡罷了,完事之後,說不定就丟入黑龍江的冰水中,衝入大海!”


    佟毓敏頓時醒悟,咬咬牙,臉色剛毅的神情顯現,她拉住我的手,低聲說道:“避開他們,沿著中軸線,一直走到和子午線交叉點,那裏……”


    眼見他們越來越近,一時躲避不了,我忽然側過身,抓緊佟毓敏的腰肢,親住佟毓敏的小嘴。她嗚嗚叫不出聲,眼睛瞪地大大,那些人馬走過,看到我們都是顯出鄙視的語調“狗男女”,當時民風不開放,像這種西方式禮節人們好奇多於鄙視。卻也不理會我們,顧自走開了。


    我放下佟毓敏,她滿臉通紅,抵著頭害羞,我拉著她低聲道:“沒時間裝娘們了,走!”


    我們極速飛奔到兩條線交叉點,正是在鳳凰樓的一塊地磚上。從外表上看,絲毫不起眼。我狐疑地盯著佟毓敏,她說:“打碎這塊磚,然後挖下去!”


    我嚇了一跳,這麽大的工程,能不驚動人嗎?轉念一想,於是把幾個遊客趕了出去,關上大門,從皮袋裏掏出一點石灰在門上寫到:“裝修!”暫時不會有人打攪!


    然後我又在皮袋裏掏出幾樣家麽,好家夥,這個老王手段不錯,弄來了美國貨,裝卸式的鶴嘴鋤。我掄起鋤頭劈劈啪啪,砸碎兩層磚頭,露出一塊一尺見方的大石板。據我所知,古代宮殿的地基都是以磚塊密密麻麻鋪就而成,例如北京故宮不下用了數百萬塊,最厚的地方用了五十層磚塊。雖說沈陽故宮不如北京的那麽宏大,但是不至於用石板代替,寒酸之極。我又抬頭疑惑的凝視佟毓敏,她點點頭,示意我繼續幹下去。


    我掄起鋤頭一頓蠻力,砸碎了石板,那石板碎塊噗噗往下麵掉下,我伸長脖子凝視挖掘的洞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石板之下,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在寒冷的冬天裏嗤嗤冒著暖氣,猶如一頭猛獸張開大嘴在嗬氣……


    我嗬出一口涼氣,想不到在沈陽故宮內部,竟然深藏如此隱蔽的通道,回過頭瞟了佟毓敏一眼,問道:“這便是你們先祖萬一戰事不利,用來逃命的隧道?”


    佟毓敏怒道:“胡說八道,這怎麽可能!雖說後來的子孫不孝,但是創建故宮的乃是太祖努爾哈赤和太宗皇太極,他們都是戰場拚殺的英雄,怎麽會修建逃命的隧道呢?這裏麵,蘊藏著我們滿洲人的一個大秘密?”


    我問道:“這是什麽秘密,你且說說給我聽一下,也好證明,這並非努爾哈赤膽小害怕而布置的亡命場所!”


    佟毓敏缺乏心機,叫我隨便一激就滔滔不絕說出來:“所謂中原正統王朝,便是金、木、水、火、土‘五德’相生相克,循環輪回,例如金元代木宋,火明取金元。我滿洲大清原先叫喚作大金,明火克金,大大的不吉利,於是便更名滿洲清,以三水克製日月明。但是光光改名字隻是治標之舉,有風水高人指點我們,需得建立五個風水填穴掩埋,對應五行。這五個墓穴,分別以我太祖之上五世命名,直至遠祖孟特穆為止,正好五個。福陵且不用說,裏麵是我太祖皇帝,故宮內的就是顯祖塔克世之風水墓穴,故宮隻是掩人耳目……”


    佟毓敏見我眼角露出狡黠的神色,這姑娘畢竟不是絕頂大笨蛋,頓時醒悟,罵道:“你這個大壞蛋,我就知道你隻會欺騙我!”


    我哈哈大笑,所謂的秘密也套出個十八九,但是還忍不住諷刺說道:“我看故宮布局,十王亭八字排列,正是‘獻花’態勢,表明宮廷內部有汙穢之事。難怪皇太極一命嗚呼之後,連他的老婆孝莊也嫁給了弟弟多爾袞,帽子綠綠啊!正所謂成也風水,敗也風水!”


    佟毓敏狠狠瞪了我一眼,忍住發怒叫道:“你這人好歹也是男兒,此刻便不必多廢話,好好下去探索即是了!”


    我冷笑一下,從皮袋裏掏出一團浸過煤油的絨毛,點燃之後扔到洞穴深處,約莫在地下十米多依舊燃燒不已,證明底下碳酸氣濃度沒有過高,也沒有其他有毒氣體。於是我放下一把堅固的尼龍繩,一角吊在宮殿的廊柱上,一角垂下,向佟毓敏擺了個邀請的姿勢:“女士優先!”


    佟毓敏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睛反問:“你,你,叫我也下去?”


    “很抱歉,我不能百分百信任你,萬一你趁我在底下砸下一塊石頭,我豈不是一命嗚呼?陪你祖先去?”


    佟毓敏眼見勢態騎虎難下,隻得扭扭小屁股,順著繩子爬下去。這條繩子專門是攀爬之用,每個二十公分打上一個結以供落腳,稍微一點能夠運動的人都不困難。待佟毓敏下去之後,我也跟著爬下去,在洞穴底下,腳踩著泥巴,濕漉漉的。溫度也比地麵高,大概在零上十度左右,我們穿著棉衣都感覺非常燥熱了。


    我從皮袋裏掏出一盞礦工燈,套在佟毓敏頭頂,又拿出一隻摺疊式燈籠,點燃裏麵的芯子。這皮袋真好,幾乎是百寶囊一樣。有機會和老王交流幾下,把我過去考古時記熟的墓地交給他去發掘。


    佟毓敏好奇心起,摸著礦工燈問道:“既然有了電燈,為什麽還要點著燈籠呢?豈不是多此一舉?”


    我搖頭說道:“這是為了探測地底碳酸氣濃度和有害氣體的!一旦濃度過高,他就會自動熄滅,而若有有害氣體,***顏色就會變掉。盜墓者三寶:洛陽鏟、老鼠衣和氣死風,其中的燈籠就是氣死風。乃是盜墓萬萬不可缺少!”


    佟毓敏點點頭,我就在前麵領路。洞穴底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布滿了好像鍋爐房一樣難聞的氣味,泥土濕答答、溫熱熱。走了約莫幾百米,前方霍然開朗。這個墓地的布局,似乎是蛇長一類,方才剛剛從狹窄的蛇頸通過,來到碩大的蛇腹。那佟毓敏仿佛非常討厭狹窄的地方,此刻前方開闊,原本一直縮在我後麵的便擠到前麵來,方走了幾步,忽然啊地一聲,尖叫起來:“骨頭啊!”


    我抬起燈籠,在地麵上猶如骨頭鋪就的一層路一樣,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滿了人身屍骨,當初埋葬的時候,因為本來就處於地下,就沒鋪上泥土,任其暴屍天然,幾百年來,不過蓋了一層薄薄的塵土,屍骨形狀的輪廓異常清晰,都是遭斬首之後棄屍,然而下肢全部詭異地蜷曲著!


    佟毓敏嚇得退縮到土牆上,伸手隨意地摸到一團突出的枝幹上,初始我也以為隻是樹枝吧。但是佟毓敏頭頂的礦工燈照在上麵,清清楚楚的顯示,這也是一段人骨!佟毓敏“哦賣糕”的一聲,毫不猶豫地撲到我懷中,緊緊抱住我的胳膊,不敢睜開眼睛,抽泣道:“太可怕了,好多死人,我們快走吧!”


    我抬起燈籠,那層土牆上,密密麻麻地突出了一段段的人骨,不是腿骨就是手骨,偌大的一麵牆上,密密麻麻地不下數萬條突出的肢骨!場麵驚人。果然是人殉!努爾哈赤占據遼東之後,殺絕三百萬漢人,然而後世發掘的屍骨不多,叫人不禁嘖嘖稱奇,想來都是埋藏在特殊的場所,一來掩人耳目,二來人殉!


    佟毓敏抱緊了我,叫我行動不便,我的手落在她腦袋上,輕輕撫摸,說道:“這都是你祖先造的孽,你後人居然不敢看?”


    “我不要我不要!”


    佟毓敏死死不敢睜開眼睛,我無可奈何,說道:“你抓住我的手,我慢慢帶你過去,記住,要是你自己絆倒了,碰到什麽骨頭之類的,是你自找的麻煩!”


    我隻能像牽著小孩子一樣,拉著這個膽小如鼠的女人慢慢通過這條殉葬坑,粗略估計一下,麵積大概在五千平米左右,屍骨不下十萬具,真是殺人如麻!假如包括那些看不見,那數目更是驚人。按照堪輿學術上的說法,那麽多屍骨人殉,豈不是大煞?不是禍及子孫,就是自己不得好死!


    佟毓敏忽然搖搖我的胳膊,低聲說道:“你聽,是不是有聲音,我好像聽到有人過來了!”


    我歎道:“胡說八道,這裏除了你我是活人,其他的都是死人,會有什麽聲音。說不定是田鼠啊冬眠的蛇啊,被我驚醒了!”


    “不是不是,我真的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我低頭見佟毓敏滿麵委屈,似乎真的是如此,她雙目合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聽力自然比我敏銳,我也試著閉上眼睛,凝神傾聽,似乎真的有人在講話,越來越近,我猛然張開眼皮,回頭展望來路,頓時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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