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德按耐不住,板起麵容,說道,“公子所圖太大,小弟無能,定然幫不上什麽忙,天冷路滑,我這馬車狹小簡陋,還是請公子回去吧。”


    車廂內沉默了半晌。


    江玄麵容漸冷,將手搭在一旁跪著的侍女肩頭,盯著季長德的眼睛說道:“季公子先不要薄了情麵,話一會再談,我現在先向你借此女一用。”


    “用用?”


    季蘭的高產和他的無盡****是分不開的,季長德也繼承了此點,不管去哪,隨身都要帶個女人,對於“用”這個字,他的反應便是那個,可這是自己的馬車,要“用”也不能在自己麵前“用”呀!


    他胡思亂想的功夫,就聽見“啊!”的一聲慘叫,定神一看,見江玄的指頭已經深深插入侍女肩頭,無論侍女如何懇求掙紮他的指頭都是不動。


    極為詭異的,侍女肩頭噴湧出的血泉刹那間匯成一道小溪,纏繞著江玄的手指緩緩向上爬,當攀爬到江玄脖頸處後,血色小溪開始慢慢滲入他的皮膚中。


    直到侍女的慘叫從弱到無,皮膚從柔嫩光滑到枯燥幹癟,江玄的手指才拔了出來。


    此時的侍女成了一具人皮骷髏,如一塊破布般鋪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這一幕看的季長德頭皮發麻,喉頭幹嘔,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車廂,差點背過氣去。


    緩了半天,他指著江玄顫聲說道,“你……你竟然是魔教的食血族!”


    江玄不悅,“我赤教隻是修行方法與眾不同,糟了世俗所嫉,才被稱為魔教,那是庸碌俗人的說法,季兄怎也如此?下次萬不可拿我赤教和冥界那些妖魔鬼怪相比。”接著他住口不言,死死盯住季長德的雙眼,手指上的血汙也未曾擦去,血珠猶在指尖懸著。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如果僅是死,季長德被逼急了也當真是不怕的,他是大宋宰執季蘭之子,雖是不起眼的偏房,可也自有風骨。


    但死也要分怎麽死,如果是像之前那個侍女一般……他還是萬般不願的。


    穩了穩心神,季長德索性豁出去了,給自己倒了一杯濃茶,一口喝幹,對著麵前魔鬼一樣的江玄說道:“就請江公子一次性把話講完。”


    江玄滿意的點點頭,先將指尖血漬擦拭掉,隨後說道:“季兄應當也知道,周國太後協理政事已有三十餘年,周人隻知青山太後而不知周帝白宇,周帝政令甚至出不了禦筆閣。”


    “這關我等何事?”季長德不解。


    “季兄此言差矣。想那周國,建國起便繼承前朝絕大部分沃土,坐擁開元九州三道,而我大宋雖和周國隻有一江之隔,卻隻有可憐的四州一道,戰力也不到周國的一半,土地戰力甚至都不如那弱唐,長此以往,周國愈強,宋國愈弱,怕是幾十年後,如無周國護佑,我們就連唐國也不敢直麵其峰了。”


    他這副憂國憂民的樣,讓季長德實在無法將現在的他,和之前的嗜血魔鬼聯係起來,弄的有些無所適從。


    江玄也不理會,繼續道:“所以,若想弱周滅唐,關鍵處就在那青山太後和周帝的矛盾,也就是九公子。”


    “這是為何?”


    江玄搖頭道,“這你不需知道,你隻要知道九公子必須死在唐境內即可,也就是死在北山。”


    情知已經無路可退的季長德沒有繼續問,心跳也逐漸平穩過來,思索片刻後說道:“這麽大的事,江大將軍和我……宰執都知道嗎?”


    “他們很清楚,但沒有下決心,這個決心就由我們來給他們下。”


    望著麵前以大義為理,以武力為脅的江玄,季長德心中一陣悲哀。


    江玄現在的所作所為,定是來之前就和朝廷的大人物們探討過的,否則他定然不敢謀取九公子性命,可這麽大的事,自己是通過這種被脅迫的方式才得知的,可想而知自己在父親的心中是多麽沒有地位。


    可如把此事做好,未必也不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季長德終於狠下心來,抱拳道:““那請公子直說,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勞?”


    江玄見他應了自己,臉上重新帶笑:“接下來,我們將暫住一個叫做懷水村的地方,之後……”


    車廂內響起了竊竊私語……


    ……


    ……


    天空就像裹屍布一樣灰蒙蒙的,冷雨冷雪下個沒完,寒風刺骨,車隊馬車上的車夫即使有著禦寒服飾,現在也都縮頭縮手,恨不得躲在馬屁股下去避風。


    唯有中間車夫顯得不同,雖也穿著厚厚的皮襖,卻將扣子打開三顆,在風雪中如沐春風,泰然自若的揮舞著鞭子。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那輛馬車,不屑的撇撇嘴,對著身後車廂小聲說道:“西瓜姑娘,你去和公子交待一下,剛才那宋國姓江的上了旁邊馬車,直到現在也未下去,一直商議著什麽。


    脆生生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透著驚訝問道:“你聽不到?就隔著這麽近。”


    “聽不到。”車夫又掃了旁邊馬車一眼,“昨天季長德胡天胡地都被我聽了一宿,今天卻什麽也聽不到了,想來那姓江的身上有隔絕聲音的靈器,事出反常必為妖,他們做事如此詭秘,我怕會對公子不利,嘿,宋人,這群三姓家奴可什麽都做的出來。”


    “我和公子說去。”


    車廂裏似乎還有隔間,西瓜姑娘在裏麵敲了敲門。


    不一會,一張畫著濃眉的秀氣小圓臉從車廂內探出,頂著風雪對車夫說道:“公子說啦,都是魑魅魍魎,管它作甚,你專心駕車就好!”


    車夫恭敬點頭,看著小圓臉打趣道:“西瓜姑娘,我說你這眉毛是越畫越長了,看你這樣子是思春想嫁人?”


    小圓臉又羞又氣,“呸”了一聲,衝著車夫喊道,“你不正經,誰說我要嫁人,我要一輩子守著公子!”風雪太大,她那個“呸”差點就糊到自己臉上,趕忙就把圓腦袋藏了回去。


    車夫哈哈大笑,嘀咕道:“還一輩子守著公子,難不成公子成婚後你也要跟著?沒這規矩呀。”


    嘀咕完,他轉頭看向前方。


    前方是依然在雪中艱難引路行走的十個唐騎,車夫仔細打量了一下,見這些唐騎臉都被凍裂了,卻無一人去掃麵上的雪泥,隻是不停的為身邊戰馬添加草料,偶爾還將戰刀抽出一半,以免雪進鞘後化水結冰,整個隊伍行進有素無一人叫苦。


    車夫暗自讚歎。


    “好個唐軍,好個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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