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周不到就要舉行微電影大賽的開幕典禮,還有三個月不到各大係列就將投放市場,你現在告訴我公司所有的產品都沒有質檢報告?!”


    戰圓圓站在戰逸非的辦公室門口,聽見哥哥在裏頭衝著銷售總監發火。(.)接手公司不久的戰逸非無疑遭遇了晴天霹靂,誰能想象總注冊資本達到8000萬人民幣,與外國頂尖品牌攜手合作的覓雅公司,居然運營至今連產品最基礎的質檢報告都沒有。


    趙洪磊久經沙場,在這個毛頭小子麵前絲毫不亂,他不知反省,反倒把全部過錯都推在了死人身上,“你哥最後的日子忙著治病,公司一直處於無人營運的狀態,所以很多環節都有些問題。老戰在蘇州工廠裏視察,沒幾天就會回來,我已經讓部門的員工把產品送往了北京,可你知道政府部門、官方機構辦事情永遠這麽拖遝……”


    “你去學習一下公關部的辦事效率!”戰逸非將擺放在桌上的幾本時尚雜誌砸向了趙洪磊,從象征著行業地位的歐美權威時尚媒體vogue、芭莎,到受眾更廣的日韓潮流資訊刊物瑞麗、昕薇,幾乎所有的雜誌都提前預熱了覓雅即將上線的產品。時尚雜誌排期緊湊,能還未上市就被廣而告之,這與公關總監的魅力無匹自然脫不開幹係。


    戰圓圓敲了敲門,不請自進,“哥……”


    “這是公司!”


    “戰總……”戰圓圓有些委屈,倒也聽話地改了口,“上戲的肖老師在催產品的質檢報告,如果再不提交,她將代表上戲拒絕與我們合作……”


    “我不管過程,三天,三天我要看到結果。”一雙眼睛狠狠盯住趙洪磊,戰逸非冷聲冷麵,“你馬上去聯係質檢部門!隨你怎麽做,去求,去跪,去放火,去拔刀,去舔人家鞋跟也得三天裏把所有的質檢報告給我拿回來!”


    “時間太趕了……為了覓雅,為了戰總,讓我求,讓我跪都可以,可人家政府部門凡事都走流程,就算能賣戰董的麵子稍稍快上幾天,三天也是絕對批不下來的。”


    沒想到對方連試也不試就托辭不行,戰逸非恨得牙癢,“趙洪磊!如果不是你老婆,我他媽早讓你滾蛋了!”


    被年輕老板點著鼻子罵,趙洪磊訕著一張臉,往日裏的儒雅氣質蕩然無存。戰逸非一瞥眼睛,發現戰圓圓還沒走,於是沉著臉問:“你為什麽還不去工作?”


    “我剛才忘了說,”戰圓圓甜甜笑著一拍腦門,“馥濃哥說約好了上戲的肖老師,十一點前要和你一起去與她碰個麵,合作的事情還有轉機。”


    戰逸非隔空點了點趙洪磊,強忍住怒氣離開了辦公室。來到停車場裏,方馥濃已經在一輛嶄新的銀色奔馳前等著他了。


    “哪兒來的車?”戰逸非望著那閃亮的三叉星徽,更加疑心380萬讚助費去向不明,臉上的不悅也已顯而易見。


    “租的。”方馥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出去談生意,麵子上總得過得去。”


    戰逸非坐進車裏,“談生意?不是見上戲的肖老師嗎?”


    “不這麽說你不會跟我去,公司裏人多口雜,不方便讓他們知道我們去了哪裏。”


    戰逸非皺起眉,“你這人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方馥濃迷人一笑,“帶你去拿質檢報告。”


    戰逸非骨子裏不相信這家夥能這麽神通廣大,所以一路上都沒給出好臉色,果不其然,方馥濃帶著他兜風似的漫無目的閑逛一陣子,最後停在了一塊挺陌生的地方。


    幾家連在一起的小店麵,戰逸非抬頭望著門頭,碩大的紅字印著:刻章。


    “這是什麽意思?”戰逸非站在門口,滿麵狐疑。


    “這家的老孫,隨便辦什麽證件、盜刻什麽章都能以假亂真,而且效率高,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什麽?你要造假?”戰逸非掉頭就走,“這怎麽行?!你在拿覓雅的聲譽開玩笑!”


    “權宜之計嘛。”沒走出兩步他就被方馥濃摟住了腰,被對方哄騙似的往門裏帶,“你要相信老孫這樣民間藝術家的手藝,我讓他幫我辦過公安證、記者證還有別的不少證件與證明,沒出過一次紕漏。”


    “可是……”戰逸非突然反應過來,睨了對方一眼,“什麽場合你居然還要冒充警察?”


    “記者證更實用些,不過別的也有備無患。”方馥濃轉過眼睛,向一個正埋頭刻章的老頭打了聲招呼。


    “方總,好久不見。”老孫笑著問,“生意越做越大了吧?”


    “太大了。”方馥濃笑,“每天光是數錢手都要抽筋幾回。”


    老孫佝僂著背,眯著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戰逸非,問:“現在都流行男秘書了嗎?”


    戰逸非剛要回答,方馥濃搶在他前頭說:“不是秘書,是情人。”


    老孫哆嗦一下,嘴裏嘀嘀咕咕,“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然後就招呼自己兒子出來,拿出幾種材質的紙張讓方馥濃選擇,但覓雅的公關先生一直搖頭,說,不對,紙質還要再厚一些。


    戰逸非將信將疑,又睨了眼睛,問:“你怎麽知道紙張厚度不對?”


    “在來這之前,我冒充經銷商去接觸了另一家化妝品公司,承諾會給他們千萬訂單的同時,也提出要求要看他們家產品的質檢報告。”能冒充動輒花銷千萬的經銷商,租來的奔馳居功至偉。頓了頓,他滿眼謔意地望著戰逸非,“人家雖遠不如你戰總家大業大,但好歹五髒俱全,該具備的東西一樣不少。”


    戰逸非挨了嗆,不說話了,倒是老孫的兒子在那兒勸說:“方總啊,質檢報告這東西認識的人不多,差不多得了。”


    生在春天的方馥濃一本正經地搖頭:“我是處女座。”


    對方撓了撓頭皮,表示實在愛莫能助,想了想又說:“這種紙頭上海的市麵上不常見,我認識一家在無錫的紙廠,裏頭肯定有。不過,我讓那裏的人按你的要求去倉庫挑出合適的紙再物流過來,怎麽也得再耽擱幾天的時間。”


    “把廠址和對方的聯係方式給我,我現在就去。”


    說一不二的工作作風,戰逸非還沒將這一畝三分地看得眼熟,就已經坐上了奔馳的柔軟座椅,風馳電掣在了去往無錫的滬寧高速公路上。在那兒的紙廠裏找到了與質檢報告完全一致的紙張,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上海。等讓老孫加班加點趕出六七十份造假的報告時,天都已經黑透了。


    淩晨兩點,方馥濃的家裏,戰逸非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份份仔細檢查厚成一遝的報告書,果然發現有漏蓋公章的頁麵。


    胡編亂造了一個質檢員的名字,方馥濃以不常用的左手在質檢報告上簽了字,筆跡不似本人,但落款的字跡竟也大氣漂亮,看得出這類造假的事情他早就駕輕就熟。


    戰逸非忍不住說:“你也太無恥了。”


    如果上戲不認可,別說沒法冠名,就連已經打給陳先生的讚助費都得扣除大筆作為違約金,剛剛還掉120萬的方馥濃自然不肯也沒法子再把這筆錢吐出來。他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十分厚顏地笑了:“你明明喜歡的就是我的無恥。”


    “我隻說欣賞,沒說喜歡。”戰逸非頓了頓,補充說,“你讓我大開眼界,我沒見過像你這麽壞的人。”


    “但凡是這世上的人,不是壞蛋便是傻瓜。比如滕雲,他就是傻瓜,趙洪磊更糟,兩樣都有一點。”


    “那麽你呢?你承認自己是壞蛋了?”


    “當然你是兩樣一點也沒有。”方馥濃轉頭去看戰逸非,戰逸非本就湊臉在他的肩膀上,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臉就挨得很近,近得氣息相聞,四唇幾若相貼。方馥濃笑得眉眼勾人,分不出真假,“我承認自己本來隻是壞蛋,但對你,我還是當傻瓜好了。”


    方馥濃說的話是熱戀中的王小波拿來哄李銀河的,隻不過顛三倒四篡改了一番。標榜聰明的才子自然追女有術,連李銀河那麽自認牛掰的女人都被哄進了被窩,也無怪乎戰逸非臉上現出了暖色,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


    戰逸非本來坐在方馥濃的身邊看著他造假,結果實在熬不住一整天的舟車勞頓,眼皮又酸又沉,強撐著也沒能再睜開,一頭就栽向了對方的肩膀。


    方馥濃忽然感到肩頭一沉,側臉去看,才發現枕著自己肩膀的男人睫毛輕顫,呼吸均勻,已經睡著了。以挺拔鼻梁反複撩撥起這家夥的臉,意識到真的逗都逗不醒,便也放下手中的報告書,把戰逸非抱上了床。


    後頸墊在他的臂彎上,一個男人的分量挺沉,方馥濃把懷裏的家夥抱上床後,自己也想歇上一會兒。


    他還靠著他的身體沒起來,後腦勺剛挨著枕頭的男人就醒了。


    “你幹什麽?”目光不帶一點溫度,一雙狹長淩厲的眼睛直勾勾看了過來,活像一柄擦得鋥亮的刀。


    房間裏的燈光朦朧柔和,方馥濃曲著上臂支持身體,沒回答,沒壓在戰逸非身上,卻也不讓他動彈。兩個人四目相接了數分鍾之久,直到其中一方再次閉上了眼睛,好像是困得極了,好像又是一種默許。


    方馥濃到底沒忘記,他和這個男人間還有一筆賬。正猶豫著要不要清算那一巴掌,然後他便看見戰逸非皺了皺眉,眼睛仍沒睜開,唯眉間擰出一個淺淺的川字,似在不耐煩地催促:想親就快一點……


    勿負良辰。方馥濃笑了,一隻手遊過戰逸非的身體,解開了他襯衣下擺的第一顆扣子,低下臉,嘴唇慢慢靠近他的嘴唇……


    當第三顆扣子被解開的時候,一個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鈴聲一直聒噪不停,把這堪比前戲的曖昧氛圍全攪黃了。戰逸非火冒三丈地起身接了電話,聽見托尼在那頭嗚嗚咽咽地哭著:“戰總……我們小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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