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來源被一刀切斷,戰逸非本來還沒意識到是多大的問題,直到從公司財務那裏取來了覓雅的賬目。這一看,自己也嚇了一跳,光是維持公司的正常運轉,每個月的營業支出就多達四百萬,更別提為了品牌推廣與渠道建設所產生的別的費用,豈止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根本是懸崖絕境咫尺相距。


    年輕總裁給公司財務下了死命令,覓雅資金凍結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對外伸張,當務之急是讓colormiya與missmiya能趕在六月前上線,緊衣縮食的情況下他勉強能撐到那個時候。


    但是,如果上線後沒有銷量怎麽辦?品牌推廣的關鍵時期,他必須準備好充足的資金,作為開疆辟土的後續彈藥。


    戰逸非仰麵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嘴裏銜著枚糖果,桌子上撒滿了花花綠綠的糖紙。事到臨頭他才開始後悔,他身上有些富二代的脾性,有錢的時候沒少千金一擲隻圖個開心,這會兒才發現手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套兩千多萬的房子。可他心太急,雖然還沒過戶給唐厄,卻已經把房產證交到了對方手裏。


    想來想去還是想到了問朋友借錢,他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裏由上自下翻了幾輪,最終還是喘了口氣,選了一個電話撥出去。


    算是比較近的朋友,不比嚴欽老蒲這般惡貫滿盈,但也絕非善茬。戰逸非剛從澳洲回來之後和這小子玩得挺近,後來接管了覓雅,忙了,也疏遠了。


    沒想到脫胎換骨那麽深刻,隻是一直覺得,自己和那些人不一樣。


    “阿非?一般隻有別人找你,你可很少主動聯係人的。”下午兩三點的太陽晃得人眼睛都疼,可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著仍似未醒,嗬欠連打了兩個,“什麽事情?昨天我玩得太晚了,還沒起呢。”


    “借……”不自然地磕巴一下,咬牙半天才把話說完整,“借我點錢。”


    “什麽?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借我點錢。”


    “借你點什麽?信號不太好啊……”


    “我說……”事情越是難堪,對方越緊揪不放,戰逸非費勁喘了兩口氣,拔高了嗓門,“借我點錢!”


    “你就大大方方說嘛,多小的事情。問題是,你要多少?”


    對方的態度讓他稍稍放寬了心,又說,“先給我三五千萬,半年吧,半年以後一定連本帶利地還你。”


    “三五千萬倒是不多,可我這會兒身邊沒有啊,我使勁兒給你湊點,估計也就兩三百萬吧。我前些日子剛砸錢弄了艘遊艇,配了兩艘雙桅縱帆船,還有動力潛水器,玩起來太過癮了……”


    戰逸非沒空聽他閑扯,急切打斷了他,“那麽丁哲呢?他最近有閑錢嗎?”


    “你別去找他,你找了他也借不了。他最近點兒背,在澳門一晚上就輸了三千萬……”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嗬欠聲,頓了頓,“我說你把你哥那破公司關了得了,你不也說,你哥自己創業那會兒你爸就不太高興,還總勸他回來接班麽。現在他屁名堂沒搞出來就死了,反倒留了這麽大個爛攤子給你,自從你管了那個破化妝品公司,比以前可沒勁太多了――”


    “我公司的事情你少廢話!告訴我,還有誰能借錢?劉景文還是戴立?”


    “你可以去試試,但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們倆最近和嚴欽走得很近,前些日子還和萬源集團的那個蒲少彬,一起找了個當紅的偶像明星玩了次5p。(.無彈窗廣告)他們回來一臉曖昧,也不告訴我是誰,隻說看著確實好看,上起來卻根本不怎麽樣――”


    戰逸非把電話掛了,也沒再撥出任何一個號碼。


    牆倒眾人推,即使他不那麽好麵子,也知道那些遊手好閑的富二代不會在這個時候向他遞出援手。


    覓雅隻能靠自己。


    還有,方馥濃。


    方馥濃和唐厄已經去了荷蘭,覓雅的公關先生還不知道公司斷糧在即,他這會兒也正被一個大問題煩擾著。


    唐厄本身就很華麗,在馬賽克鑲嵌的壁畫還有琺琅彩繪的映襯下,簡直美如一尊價值連城的藝術品。然而除了試鏡的時候準時現了身,此後他便花樣百出,以種種理由拖延開工拒絕拍攝。今天他頭暈,明天他腹痛,總有理由遲到抑或缺席,但一旦掃蕩起那些頂級奢侈品,卻神清氣爽,病態全無。


    所有的開銷都由覓雅承擔。


    廣告大片的進度被一再推遲,十來個高大英俊的外國模特每天都因為等他一個人而耽誤了工作,而這些誤工的費用也都算在了老板戰逸非的頭上。


    更糟的是,那位享譽國際的波普大師艾伯斯也是怪人一個,光是夏偉銘搭線還不夠分量,他非要親自見過唐厄,才會給出是否合作的答複。


    一切都取決於唐厄的表現。因為即使對方是個男人,他也要求他能成為帶給自己靈感的繆斯。


    唐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聽著音樂,敷著麵膜。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方馥濃,說,“哥,你也心疼心疼我。模特拍片時的狀態很重要,我如果狀態不佳,就沒辦法表現出覓雅的品牌屬性。我這會兒正水土不服著,還得再修養幾天,阿非也會理解的。”


    擺明了勸不起來,方馥濃坐在了床邊,微微側臉看著對方,“你快把整條奢侈品街都買空了。”


    “買空了又怎麽樣。我可以自己用,也可以送人,一切都憑我高興,反正花的是戰逸非的錢。他願意給我花,你想攔也攔不了。”


    “你願意買什麽買什麽,但今晚上去見艾伯斯,你一定不能搞砸。”


    “我怎麽會搞砸呢?”唐厄抬手揭掉了敷著的麵膜,露出一張與瓊脂相似、毫無瑕疵的臉,嫣然一笑,“他會喜歡我,他會非常喜歡我,我隻要打開腿,他也許連一分錢都不收就願意在我身上作畫――”


    “夠了!”方馥濃一把捏住唐厄的手腕,一張臉顯得極為嚴肅,“不是誰都吃你那一套,艾伯斯是真正的藝術家,尊重你自己也是尊重他。”


    沒法掙開,唐厄被捏得有些疼了,立即反唇相譏,“你這會兒倒正經起來了,當初你也沒少把我往那些藝術家的床上推啊!我告訴你,我偏要這麽說,我偏要把這事情搞砸了。我會告訴他的翻譯,我一點都不懂什麽叫‘波普藝術’,我覺得他的畫和小孩子塗鴉沒有區別――”


    五指收得更緊,方馥濃一帶手臂,便將對方拽近自己眼前――唐厄覺得手腕都要被這個男人捏折了,臉上竟還帶著笑。


    “我恨死你了!”他大聲地喊,眼裏迸射精光,整個人都被憤怒的火苗炙烤起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我們是親哥倆,我是真的喜歡你,崇拜你,尊敬你,我把你當哥哥,你呢?你從來都看不起我!”


    “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沒架刀在你脖子上。”


    “沒錯,是我自己選的。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我今晚上會怎麽選。”唐厄極是好看地笑了笑,躺下去,又說,“哥,我快餓死了。我現在想吃千層蛋糕,你馬上去給我拿過來。”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別忘了你老板讓你伺候我,你現在是我的經紀人。”


    方馥濃走出房間,恰好遇見了一起工作過的一個外國妞。這金發姑娘是個服裝師,幫唐厄準備過試鏡時的幾套造型。


    她也瞧見了方馥濃,一臉驚喜地迎上來,張口便是,ernest!


    在外國人眼裏,字母t與f區別明顯,可mrtang與mrfang根本毫無差別。


    方馥濃剛想解釋自己並不是ernesttang,突然又似想起什麽般,笑著默認了。


    覓雅的公關先生走近酒店的烘焙屋,幾個老外廚師善意提醒,這一盤裏的蛋糕有些變質了,還捧出另一盤告訴他,這才是剛出爐的。方馥濃從他們手中拿起一塊新鮮蛋糕,塞進嘴裏,用魅力十足的笑容向對方表示讚頌與感謝。然後他就端起那盤變質了的千層蛋糕,將它們帶給了唐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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