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撤出貓耳鎮也不是那麽容易,一路上吃喝用度都要準備齊全,兵荒馬亂,關山阻隔,又麵臨饑荒年月,若是走到荒山野嶺沒個人家還不得餓死。


    購置旅途用品暖春暖情在離開瀾洲那會就有了經驗,辦起來自有一套,米麵油鹽醬醋茶,各式小點心,新鮮水果不好儲存,買了許多幹果。讓人送了幾袋的木炭過來,路過沒人家或者沒有樹木采伐的情況下總用得到。


    南疆是最早種植棉花的省份,質量遠比中原地區優異,儲備了幾十斤的棉花。


    原先的被褥是兔毛絮的,很是輕柔暖和,但她自從懷孕對兔毛味道就有了抵觸,讓二個通房連夜做了一床被褥,鋪在她乘的馬車裏


    。


    一通忙活下來,足用了好幾天的時間。


    最後一天是貓耳鎮每個月一次的大市集,自從來了南疆,阮珠還沒去過,本來以為災荒市集也相對蕭條,那知道十分熱鬧,來自天楚國,吐蕃和南嶺國的商人百姓把西郊很寬闊的官道鋪了好幾裏長。


    各地的商旅行人在道上行走,小商小販路旁擺了攤位吆喝著,兜售著帶來的商品,馬匹糧食、裘皮珠寶、瓜果香茗,所有這個時代能叫出名號的商品這裏幾乎都應有盡有。


    放眼望去,人頭湧動,林茨比肩,一片繁華熱鬧的喧囂景象。


    地方官生怕流民鬧事,市集上派了好多官兵維持治安,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阮珠在雲世偉的陪同下逛了沒到一半累得半死,早知道逛集市這樣辛苦就趕馬車來了,雲世偉從路旁賣混沌的攤位借了個凳子給她坐來休息,暖春暖情往前走著繼續采購貨物。


    “媳婦,要不我背你回客棧吧!”


    雲世偉站旁邊,在她頭頂上打著一頂傘,不是用來擋雨,是擋陽光的,入夏以來還沒下過一場雨。


    “等暖春他們回來再一起回去。”難得出來一次,這些天在客棧裏悶壞了,眼前的一切又是這樣熱鬧,心情變得亢奮起來。


    市集上賣生活用品和糧食的不少,交易也火爆,比鋪子的要便宜。很多打算去外地避難的貓耳鎮居民把帶不走的東西用來交換糧食油鹽等生活物資,拉車的牛馬更是大家購買的首選。


    她的對麵是一家人市,百來個麵黃肌瘦的男女站了好幾排,用繩子把每個人的右臂綁住,連成一串。分成兩群,大人一群,小孩子一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大的四十歲,最小的才七八歲。大人表情普遍呆板呆滯,小孩子則露出驚恐的眼神,有的低頭嗚嗚哭泣。


    等待販賣的人身上衣裳破爛,衣不蔽體,裸/露出來肌膚瘦得不成樣子,顯是長時間饑餓所致。一批接著一批被拉到半人高的展台上,供買主挑選,模樣好,身材健壯的很容易賣出去。


    一個滿臉肥肉的老女人上了台,露出一口大黃牙猥瑣的笑著,在人堆裏扒拉來扒拉去,看到上眼的男人,就把大肥手伸過去摸索,甚至伸進男人的褲襠裏


    。嚇得那些男人發出驚恐的叫聲,有幾個男的羞憤地反抗,被老板幾鞭子下去,打得皮開肉綻。


    肥胖婦人哈哈大笑,挑選了一些高大俊秀男人拉到一邊,把他們褲子扒下來瞧,物件大的男人都付了錢買下。


    災荒年的人遠沒有畜生值錢,十個健壯男人五十兩銀子都不到。


    被扒了一半褲子的男人都露出羞愧神色,臉紅地像燒熟的蝦子,低著頭不做聲的提上褲子。


    阮珠見那肥胖夫人猥瑣的緊,交易完了又把手伸進男子褲子裏玩弄,不禁蹙起秀目,滿臉的厭惡。她不想再看,站起身,正待催促雲世偉離開,可是一個俊朗不凡的男子被人販子拉到展台上。


    男人二十左右歲,雙臂反綁,衣著又破又爛,還有血跡,但是麵容清俊,五官棱角分明,深邃地眼睛透著一抹凜然之色。雖然外表狼狽,但不能掩蓋鶴立雞群的獨特氣質,高大英俊,器宇軒昂。


    想來他太過優秀了,被人販子單獨推到展台上,本來還在看熱鬧的一些女人看到他猶如在一群瓦礫中間看見了珍貴寶石一樣,眼睛閃亮,露出垂涎的神色,紛紛聚攏過去。


    “我出十兩銀子買他。”先頭買男人的肥胖夫人大聲喊。


    “我出十五兩。”很快有人出的價錢壓過她。


    “二十兩。”


    “二十五兩。”


    “翻倍,五十兩。”


    一群色女人爭相加價,都對帥男人起了色心。


    老板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五十兩,五十兩銀子,還有誰出高價,我先申明這次貨物的褲襠物件非常大,更妙的是還是個處子,手臂的守宮砂還在,哪家的夫人買回去,保管你一個男人頂十個來用。”


    人販子說著就去扒帥男的褲子,帥男眼睛露出屈辱,雖然雙臂反綁,腳還能動,一個窩心腳將人販子踢得趴下


    。


    人販子被屬下扶起來,還沒站好,撿起一旁的鞭子,想想又放下,打壞了表相就不值錢了,拿起一根木棍照著帥男身上猛揮。啪啪的響聲中,帥男被打得吐出幾大口鮮血,體力不支跪在台上,但他眉頭緊鎖,硬是不吭一聲。


    一些女人見帥男硬氣,買回家隻怕不好擺弄,息了心思,隻有先前的肥胖女人大喊:“別打了,打壞了身子老娘不要了。”


    人販子停下來,扔了棍子,呸,朝帥男吐了口唾沫。


    肥胖女人走過去,隔著衣料摸了帥男的褲襠,她有些武功,帥男掙了幾下,掙脫不開。肥胖女人摸完男人的褲襠,嬉笑道:“尺碼夠大,是老娘這輩子遇到最大號的,不錯,哈哈……”


    帥男麵色鐵青,眼睛要噴出火來。


    阮珠看了一會兒,覺得帥男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到過,向雲世偉問道:“台上那男的好像會武功,踢人牙子那一腳頗有氣勢,怎麽淪落到像貨物一樣被販賣的地步?”


    而且那周身的貴氣,顯然出身不凡。


    雲世偉在旁邊答道:“那人受了重傷,真氣外泄,傷得肯定不輕,你看他臉色蒼白,透著青紫色,脖頸的膚色顏色也不正常,嘴唇有些烏青,很可能中了毒,還是不容易解去的劇毒。”


    別的問題他也許答不上來,但是武學上的知識張口能詳。


    阮珠越看越覺得帥男眼熟,要是熟人她不介意買下來,免得他受屈辱,邁步向展台靠近,距離三五米遠,帥男這時抬起頭,與她目光不經意的交匯。他眼露迷惑之色,驀然發亮,高聲喊道:“買我,快賣下我。”


    對我說話?阮珠吃驚的看他,這形貌,她想起了一個人,兩三個月前遇到的。她被老公雲世一帶出去溜達街,那時這帥男和呂飄香在一家酒樓外起了爭執,還要廢了呂飄香,但沒過幾分鍾就被一群蒙麵人行刺。


    軒轅敏之,當今皇帝的小兒子,被過繼給南嶺國王當繼承人。


    阮珠發著愣,這可是個至尊至貴的人物,怎麽淪落的到連乞丐都不如的境地,是在奪嫡中失敗了,還是皇帝老子不要他,要不就是南嶺王嫌棄他了?


    “買我回去


    。”帥男又在高喊,像在頒布命令,又似帶著一絲乞求,但並不卑微。


    “媳婦,你認識他?”


    阮珠搖搖頭,僅有一麵之識,連句話也沒說過,她之所以想起來,是當日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但沒想到軒轅敏之會記得她,這人記性也忒好了點。


    到底救還是不救,救了後隻怕日後要卷進皇家的是非當中,不救,這人日後發達了肯定會報複她。


    雲世偉撇了撇嘴:“這小子八層被人販子打壞了腦子,精神不正常了,不認識幹嘛叫我們買他?”


    肥胖女人還在驗貨,一會兒摸摸軒轅敏之的腹肌,一會兒掐掐臀部。


    軒轅敏之雙臂被綁動彈不得,眼露激憤之色,就在她摸自己的喉結時候一口咬上那根肥肥的中指。


    肥胖女人嗷嗷大叫,等她脫離鉗製,半截中指已經沒了。


    呸!軒轅敏之嘴一張,吐出半截血淋淋的手指。


    人販子見事態鬧大了,肥胖女人是當地的富戶,他一個小小的生意人惹不起,這銀子隻怕要賠多了,不及去想,拿起地上棍子朝軒轅敏之打去……


    “六十兩,這個人我買了。”


    人販子的木棍停在半空,望向台下,是一個穿戴很體麵的標致小婦人,看年紀頂多十六歲,持重的氣質要超過原本的年齡。


    人販子走南闖北見過形形□的人,看得出眼前女子不是斤斤計較的,急忙打著笑臉:“小娘子能付六十兩當然最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給他六十兩銀子。”阮珠向雲世偉側了側頭。


    “媳婦,你都說了不認識他,咱們幹嘛還花這冤枉錢?”雲世偉不樂意的眨巴著眼睛,他佩服帥男的硬氣,所以更不想賣,擔心妻子對他另眼相看。“再說咱們還要回瀾洲,帶著路上不方便。”


    “別忘了你隻是側夫,並沒有質疑妻子的權利,還不趕緊?”阮珠朝他凝眉,清麗的小臉自有一股威嚴


    。


    雲世偉縮了縮脖子,怏怏不樂的走到台邊,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過去。


    南疆地方小,用銀票的不多,人販子恭恭敬敬的接過銀票,找回四十兩銀子,順便把軒轅敏之的賣身契交到雲世偉手裏。


    軒轅敏之的如今是阮珠的人了,被解了他身上綁繩。


    但阮珠隻負責買人,肥胖女人被咬掉了指頭跟她沒關係,讓人販子煩惱去吧!


    阮珠很想問軒轅敏之,你一個堂堂的皇家子弟怎麽變得這麽慘?想了想忍住了,人家既然不開口,她何必多事,沒得惹了一身騷。


    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暖春暖情買完貨物回來了,雇了幾個苦力扛著跟在後麵。


    一行人往客棧方向走,路過一家賣綢緞的攤子,軒轅敏之停住,貴公子的驕氣發作了:“停住,把這幾匹綢緞都買了,本王要做衣服。”


    他的衣服有髒又破,早就受不了。


    阮珠詫異的回眸,這是指揮我?買綢緞好說,也得換種口氣吧!你以為這裏皇帝的金鑾殿,還是南嶺國的王宮,我是你家傭人怎麽地?


    她故意裝作沒聽見,走了幾步,身後傳來軒轅敏之的慍怒:


    “你這女人怎麽回事,沒聽見本王吩咐嗎?”


    “誰允許你這樣對我媳婦說話?”雲世偉走過去給他一拳,打得他趔趄幾步,打完了對阮珠道:“媳婦,他好像認識你,為什麽自稱本王?”


    “他呀……”阮珠的眼睛眨了眨,“他是西山穀落草為王的山大王,不自稱本王難道還自稱本官?”


    “原來是個土匪,再不老實點,我把你交給衙門判你一個秋後問斬。”雲世偉鄙夷的盯著軒轅敏之。


    “你……”軒轅敏之眼睛露出一道森然:“敢這樣對本王說話,活得不耐煩了,信不信本王把你滿門抄斬?”


    “天楚殺死傭人不犯法,”雲世偉喝了一聲,握緊拳頭,“你老子我現在就能讓你人頭落地


    。”


    “賤民大膽!”軒轅敏之暴喝。


    “二表哥,你到一旁呆著去。”阮珠製止住雲世偉,這才感到接了一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是。這麽一個祖宗在身邊,她若侍奉好了,人家認為是理所當然,侍奉的不合心意,說不定真像他說得那樣滿門抄斬。


    阮珠頭大無比,但上天無絕人之路,轉眼工夫看見一個賣牛馬的攤位站著一個女人,卻是她住宿那家客棧的老板娘,正跟賣主討價還價,不一會兒談妥了價錢,牽著一頭牛滿意的離開攤位。


    “孫大嬸,來買市集買牛啊?”阮珠上前打著招呼。


    “雲夫人,是你啊,可真趕巧,這是來采辦貨物呢?”孫大嬸笑臉迎人的回話,看著軒轅敏之,眼裏露出驚豔:“恩喲,這位哥兒真夠耐看的,雲夫人新買的小侍還是通房?”


    “孫大嬸,看你這話說得,我身邊都有二個通房了,要那麽多通房幹嘛,這不是要回瀾洲老家了嘛,打攪孫大嬸幾個月怪不好意思。昨個聽我家世偉談起你們也打算離開鎮子,我就尋思著送點東西過去,今早又聽客棧的人說你來市集買拉車的牛,我想不如送個車夫得了,這不才買了來,大嬸看這禮物可隨心思?”


    阮珠看到對方買牛,就猜到他們可能要外出避難。


    “這……這是送我的?”孫大嬸露出驚喜,上下打量軒轅敏之,連連搖頭:“嘖嘖,憑哥兒樣貌做車夫可惜了,不如做個通房,小侍來得舒爽。”


    “反正是要送你的,做什麽你隨你心思,大嬸若是腹中有喜,來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別忘了派人給我捎個信去,讓我也歡喜。”


    “那是當然。”孫大嬸趕忙道。


    阮珠有禮的笑了笑,不管當事人一臉怒火,朝她惡狠狠的瞪著,拉著雲世偉離開,暖春暖情趕緊跟上。


    總算送出去了燙手山芋,她鬆了一口氣,好人不能當,這是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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