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家丁都傻了,大小姐萬一有個好歹,老爺發怒追查起來,連他們也別想活。


    阮菊這才知道怕了:“不關我的事,是她非要惹我,她搶我的通房,她自己跌倒的,我沒有推她……”


    雲世偉驚惶起來,對家丁喝道:“你們都傻愣著幹什麽,快不去找大夫?”看著懷中妻子慘白的臉,他長這麽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顆心突然狂跳起來,雙臂把她橫抱起來,向著芙蓉園的方向健步如飛。


    中途正好碰到阮玉,她在廊上指揮一些府裏的下人打掃滿是積雪的庭院,看見雲世一抱著阮珠跑過來,便知道出事了。


    她急忙追過去詢問:“二表哥,我大姐這是怎麽了?”


    雲世偉腳下不停,從她身旁穿過,邊跑邊喊:“她被你家三妹推到了,看樣子是要生了,你快去找我大哥,再把府裏的那幾個穩婆都找來。”


    阮玉怔怔地看著遠去的背影,回身指著還在幹活的下人:“小二你去把我大姐的事情告訴我爹知道,小三子你找穩婆,小四小五你隨我去找那個賤人,我要剝了她的皮。”


    且說雲世一正在阮子旭的書房,談到軒轅敏之的來曆和正在府裏為奴,被阮菊淩虐的事情。


    阮子旭氣得直拍桌子,他看在妻子的份上,好心賞給魏家人一口飯吃,這個孽障竟然反過來毀了阮家,這次他絕不能姑息。


    “老爺,不好了,出事了。”一個家丁慌慌張張推門進來。


    “大膽,誰允許你這樣沒規矩的,有事不會通報嗎?”阮子旭正在氣頭上,張口嗬斥。


    家丁不住的喘著粗氣,一看就是很心急地跑來的:“老爺……姑爺……不好了,大小姐她……”


    雲世一臉色大變,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喝道:“再說一遍。”


    那家丁被雲世一抓住了兩肩,看著一雙要噴火的眼睛瞪著自己,不由得慌成一團,哆哆嗦嗦道:“大小姐……大小姐出事了……好像快不行了……”


    雲世一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把推開他,飛一般的衝出了書房


    。


    阮子旭上前幾步,向家丁一腳踢過去,喝道:“給我說利落了,再敢有一句結巴,就把你全家老小賣到山裏去挖鐵礦石。”


    那家丁一聽這話立馬不慌了,說話也利落了:“大小姐被三小姐推到地上摔得不行了,二姑爺抱大小姐在庭院裏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聽到後讓小的來稟告,還說趕緊去找穩婆。”


    阮子旭心中一急,抬腿出了書房,邊走邊道:“去找穩婆了沒有?”


    家丁緊跟在後麵:“回老爺的話,老爺前段時間請來的幾個穩婆住在偏院,小的們都知道,二小姐已經吩咐小三子去找了。”


    “二小姐呢?”


    “二小姐氣急了,她帶著小四小五找三小姐算賬去了。”


    阮子旭臉上現出恨意:“你去帶上一群家丁把那畜生給綁起來,關進柴房裏,等我有空再去處置,再叫人把魏容看緊了。”


    “小的明白。”


    “對了,趕緊去告訴夫人一聲,說我在芙蓉園等她。”


    ………………


    那種疼勝過世上任何一種痛,哪怕用刀子在腿上手臂上劃兩刀也比不上生孩子的痛,開始是四五分鍾痛一次,到後來兩分鍾一次,然後是一分鍾一次。


    如果隻痛一陣倒罷了,可是這種痛偏偏沒有止境,折磨的是身體,是精神,也是意誌。


    她倒在**,全身縮成一團,剛過去的痛,緊接著排山倒海般的襲來。


    她想讓那痛減輕,急忙捶打自己腰,這樣做似乎能她好受一些。


    雲世偉不知道怎麽辦好,急得不行,把她抱在懷裏安慰,不住朝窗外看看穩婆來了沒有


    。


    “二表哥,我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媳婦你打我,別打自己,打我,我很抗打的。”


    暖春暖情沒見過這樣場麵,早就沒了主意。


    雲世一走進來,看見妻子難受的樣子,把她從雲世偉的懷裏抱過來。一疊聲的問道:“娘子你怎麽了,傷到沒有,快告訴為夫哪兒痛,孩子有沒有事?”


    阮珠看到他,像看到了希望,拉著他的手:“大表哥你幫我捶捶腰,用力捶……”


    雲世一心疼地不得了,摟著輕輕哄著:“乖,聽話,待會穩婆來了就沒事了,忍一忍吧!”


    “不行……不行……啊……”


    又一波的劇痛襲來,她全身都在抖著,仿佛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三個穩婆來了後,看到羊水差不多流幹了,都緊張起來。


    產婦在沒有羊水的情況下,隻能幹生,非常困難,也非常危險。孩子也很危險,母體內沒有羊水,嬰兒沒了生存環境,導致呼吸困難,時間久了會憋死的。


    穩婆給阮珠檢查了宮口,發現宮口還沒有全開,根本沒到生的時候。


    雲世一見她們臉色不對,開口詢問,她們照實說了,還說沒有羊水的情況下生孩子非常痛苦,要有準備。


    這個準備是什麽,是心裏準備,還準備後事,穩婆沒有說明。


    但阮珠感到了絕望,如果前世還好,產婦不能生就做剖腹手術,但天楚國沒有這項手術。她心頭悲戚,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地流到鬢發上。


    穩婆要雲世一出去,可是他哪舍得離開,握住阮珠的手不住的給她使力。


    “娘子,沒事的,你聽我說,振作起來,一會兒就能生出來了。”


    阮珠被陣痛折磨得不行,像想到了什麽,猛然抓住他:“大表哥你聽我說,萬一我不能生了,沒有呼吸了,你趕緊叫人劃開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這樣孩子就可以活了


    。”


    雲世一激動起來:“你說得什麽話,什麽叫做不能生,阮珠你給聽著,哪怕就是你有一口氣也要給我活下去,咬緊牙關把孩子給我生出來。”


    “我知道了。”阮珠啜泣了起來:“哪怕有一口也會把孩子生下來,不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母親,不能讓你一個人傷心的活著。”


    雲世一大聲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明白,如果你不在了,我立刻追隨你而去,不信你就試試。”


    雲世偉忽然流出眼淚,抱住阮珠的一隻手,哽咽道:“媳婦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你聽著,如果……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會跟你走。”


    “我會的,我一定會活下去。”為了他們,她也要活下來,又一陣劇痛從襲來,她痛得渾身直抽搐,嘶聲喊道:“你出去吧,我不想你們看到我這個樣子。”


    她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留給她的夫君,而不是現在的狼狽不堪。


    雲家兄弟卻抱緊了她。


    阮子旭站在外間,讓人把穩婆從裏間叫出來,當麵給她們下了死命令,他的大女兒和外孫若有個好歹,他叫她們全家陪葬。


    他這話絕非妄言,憑阮家的勢力處死幾個平民根本算不得什麽。


    幾個穩婆都懼怕了,回到產房,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去辦一件平生最棘手的事情。


    “怎樣,怎樣,珠兒不會兒有事吧?”阮夫人聽人回報,急急忙忙來到芙蓉園。


    阮子旭聽到聲音回頭望去,狠狠的盯著她,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女兒和外孫有個好歹,你聽著,我就跟你和離,帶著你的那些個側夫和庶子庶女離開我的家。”


    天楚的法律是不允許休妻的,休妻的男人沒有再娶的資格。但如果有勢力的男人鐵了心一定要離,法律也是一紙空文。


    阮夫人自認理虧:“我進去看看珠兒


    。”


    阮夫人生過十個孩子,雖說七其中有幾對是雙胞胎,但畢竟有經驗的,進去了後先把雲家兩兄弟和二個通房都趕出來。


    天楚國的規矩跟從前一樣,女人生孩子男人最好不要靠前。


    “我大姐怎樣了,孩子生了沒有?”阮玉走進來,卻是釵橫鬢亂,滿身是泥,頸子有幾道抓痕,嘴唇也破了,像是剛打完一場戰爭似的。


    “你這是怎麽回事?”阮子旭問道,二女兒性子野,但跟人動手打架還沒有過。


    “我把那小賤人揍了一頓,爹別看我這幾道抓痕,那小賤人比我更慘,我保證她半個月下不來床。”


    阮子旭臉色冷然,哼了一聲,僅是半個月下不來床就可以了嗎?


    一整夜過去,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阮珠已經被折磨的一丁點力氣也沒有了,連喊的聲音都是低沉的,微弱的,像是靈魂深處發出的嗚咽。


    穩婆和阮夫人商量一下打算給阮珠灌催生藥,拿著調製好的湯水,兩個人扶起她,一個負責灌藥。


    此時的阮珠像木偶一樣任她們擺布。


    藥物一經灌下,刺激神經組織登時要了的命。


    阮珠發出淒慘的叫聲,痛得滿床打滾,嗓子喊得嘶啞了,長發瞬間被汗水浸濕,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雲世一和雲世偉忍不住了,齊齊的衝了進去,阮夫人見趕不走他們就算了。


    就在這時,呂飄香帶著兩個人走芙蓉園。


    他們一身的風塵仆仆,像是走了很遠路的樣子,進得外間,看見愁眉不展的阮子旭。


    呂飄香施禮道:“老爺不必心焦,我從京裏帶來了大夫和穩婆。張禦醫專為皇家看病,技術高超。李嬤嬤接生過上千個孩子,什麽樣情況都遇到過,經驗非常豐富。”


    “禦醫,給皇家看病和接生的?”阮子旭驚訝的望著隨後過來的一男一女,都不年輕了,男人五十多歲,女人六十多了


    。


    他躬身施禮道:“煩勞二位救我小女一命。”


    “不敢,不敢,我們一定盡力。”


    “阮老爺放心吧,令愛一定不會有事,老身一定竭盡全力。”


    呂飄香帶來的二人本來挺倨傲的,但看見他竟然給阮子旭施禮,立刻變得恭敬起來。


    “張禦醫,李嬤嬤,趕緊隨我進去吧!”呂飄香對那二人道:“要是母子平安,有你們的好處,要是有半點差錯,就去大絕山挖鐵礦石吧!”


    大絕山地處西北,鐵礦資源豐富,卻冬季氣候惡劣,條件艱苦,去得人堅持不過四五個月,通常都是死刑犯和敵國的俘虜往那兒運送,基本沒有活的人回來。


    兩人眼裏露出惶恐的神色,隨著呂飄香走進裏間。


    “爹,我聽錯了吧,呂公子喊那個老者叫禦醫?”阮玉愣了一會兒問向阮子旭。她因為是沒出嫁的女孩子,不能入產房,便在外間陪著父親。


    阮子旭搖搖頭,呂飄香昨日還在渝州,才一日工夫就從京裏請來了禦醫和穩婆,雖說渝州離京城不遠,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還敢威脅禦醫去大絕山挖石頭,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張禦醫給阮珠把了脈,拿出一顆藥丸讓人碾碎給她灌了下去,可能是類屬興奮劑之類的藥物,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她很快精神了。


    “娘子,娘子,好些了嗎?”


    “媳婦,一定要好好活著。”


    “珠兒,你要記得,我還要聽你唱那首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為何為,直教生死相許。”


    阮珠微微側身,目光從三個男人身上一一掠過:“大表哥,二表哥,呂大哥,我沒事的,你們都出去,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的,會活下去。”


    張禦醫也嫌幾個男人囉嗦,他雖然膽小,但行醫時候很固執的,向三個男人施禮道:“請三位去外間等候,你們這個樣嚴重幹擾了我的情緒,我很難靜下心來診治


    。”


    三個男人被趕出來,坐立難安的等候。


    聽著發出地一聲緊似一聲的慘叫聲,下人們走出來把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再換成熱騰騰的幹淨熱水送進去,幹淨白毛巾一疊疊地送進去。


    一個時辰過去,等的心焦的男人們終於聽到了裏麵傳來嬰兒啼曉的哭鬧聲,阮夫人大聲喊道:“是個小子,母子平安。”


    雲世一霎那間淚流滿麵,滿心喜悅的衝進產房,雲世偉和呂飄香也相繼跟進去。


    “我有孫子了。”阮子旭樂滋滋的道。


    “是外孫子。”阮玉給他潑冷水,眉眼卻是止不住的笑意,邊說邊往裏間蹦蹦跳跳的走去,還沒跑到一半,被阮子旭隨後扯住一條胳膊。


    “你幹嘛,爹?”


    “陪爹喝兩盅去,我得好好的給我孫子起個名字。”


    “起名字是當爹的權利,大表哥這輩子第一次當爹,您老就別添堵了,高抬貴手吧。”


    “他第一次當爹就了不起嗎,老子這輩子第一次當祖父呢。”


    “是外祖父,外的,爹你真是老糊塗了。”


    “我老了嗎?我哪老了,你娘還從來沒嫌過我老呢!”


    父女倆在外間鬧嘴仗,裏間樂壞了雲世一。


    阮夫人滿心喜悅的把包好的孩子遞給他看,他匆匆看了一眼,皺巴巴的,看不個所以然來,急急的來到妻子麵前,抓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不話來。


    阮珠衝他疲憊地笑了笑,孩子生下來,身體像卸去了幾十斤重的大石頭,說不出的輕鬆,說不出的愜意,折磨了十幾個小時的身體早已虛弱到極點,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有生孩子的經曆,當時確實差點死了,那種痛苦這輩子也不想經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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