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呂飄香太過興奮,惹得阮珠也沒睡好,眯著眼睛看著起來的背影,招呼了聲暖春過來服侍爺吃飯,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直到天光大亮,要不是阮玉過來撩閑,她還會睡。


    “大姐,起來了,趁爹不在家,咱們去接娘回來。”阮玉掀她肩頭拍了一下,喊道:“都什麽時候了,還睡,豬都比你起來的早。”


    “星期天不上課。”阮珠迷迷糊糊說了句,拽了被子蒙上腦袋。


    “趕緊起來,星期天你個頭。”阮玉掀開她的被子。


    “啥,星期天?”阮珠激靈一下坐起來,愣愣地看她,伸手指著:“你是穿來的,你是誰,趕緊給我從裏麵滾出來,小心我拿黑狗血澆死你。”


    “大姐,你傻了。”


    阮玉拿著枕頭往她腦袋上揮去,幸好阮珠的枕頭跟這個時代不一樣,是棉花絮成的,不然這一下非掛彩不可。雖說不重,卻把她給打得清醒了,怔怔望著二妹,還好,挺正常的。再低頭看自己,昨晚跟呂飄香在書房鬧騰完回來換了睡衣,若是以前在**鬧騰的基本都是直接**


    。


    “玉兒,以後到我房間記得要敲門。”阮珠伸了個懶腰:“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阮玉“切”了一聲,不屑道:“你身上長了什麽我還不知道,小時候咱們一塊洗過澡呢,現在裝什麽純,都當娘的人了。趕緊拾好了,待會還要接母親回來。”


    “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阮珠收拾利落,因為要去名義上的外公家,怕駁了麵子。特意打扮了一番。上身穿金絲垂蘇翠綠綢,□穿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束上,在腰側懸了一塊月牙形羊脂玉。


    頭上是暖春給梳的隨雲髻,斜插著一支祖母綠翡翠簪,映得麵若芙蓉,一雙鳳眼碧波晶瑩,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嫣紅的小嘴似剛綻開的梅花瓣,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


    由於天氣還有些冷,披了一件白狐粉紅緞麵嶄新鬥篷,蓮花移步從房裏走出來。


    阮玉也換過了衣服,長發被簪子束起,身上一件緊袖藍緞長衫,腳上套著一對小巧的鹿皮靴,像她的性子一樣清爽利落。她打量阮珠幾眼:“大姐,想不到你打扮一下也挺好看的。”


    阮珠暈死,好像她不打扮就很難看似的。


    門前備了二兩馬車,姐妹倆上了前麵紅木雕花的那輛,隨行侍候的男仆上了後麵的一輛。


    車夫一聲吆喝馬車沿著朱雀大街行駛,過了最繁華處,漸行漸遠。繞了幾條街走進一處豪闊的巷子,看得出這一帶是體麵人的住處。


    據阮珠所知外公是一個七品武官,早年帶兵打過強盜,頗有幾分本事。有一次救了行商在外的阮子旭的父親,也就是阮珠的爺爺。於是結成了兒女親家,阮子旭這麽才娶一個母獅子回家。


    車夫停了馬車,在一戶門樓前停住。


    暖春過來扶主人下車,還沒等上前叫門,豈知院門忽然大開,幾個男女從裏麵被趕出來。一名老者滿臉怒容,手裏掄一把大掃帚往男人身上挨個揮著


    。


    隨後出來一個老婦人拿著幾個包裹,往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身上扔去,扔完粗魯罵道:“一群沒用的窮叫花子,白吃白住這些天早該走了!”


    老者一頓掃帚將這幫男女趕出來,帶著老婦人走進門,哐當一聲大門緊閉。


    嬌小的女子一邊撿包裹,一邊罵罵咧咧:“兩個老不死的還不是花我娘的錢,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要不是我娘出銀子把房子給你們贖回來早就睡大街了。趁我娘不在家想趕我走,姑奶奶告訴你沒門,待會我娘回來,告訴她把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都給收拾了。”


    這是誰家女子,當街耍潑,一點禮數沒有。


    阮珠正自嘀咕,卻沒想到,那女子居然是阮菊!身上衣服很華麗,但比較肥大,明顯穿別人的。


    阮珠和阮玉站在車門前,暖春暖情生怕他們觸犯了主子,都小心地守在旁邊。


    阮菊這時候也看到兩姐妹,本來就憤怒的臉看到她們的滿身貴氣穿戴,氣得滿臉通紅,漂亮的五官頓時扭曲的不成樣子。把髒兮兮的包裹扔過去,喊道:“憑什麽都是娘的女兒,你們可以吃好的,穿好的,我卻活得像叫花子一樣!”


    暖春把扔向阮珠的包裹接住,隨後扔到地麵。


    阮玉不吃這套,冷冷地道:“因為我們是爹的女兒,你不是。”秉著女孩子的矜持,還有一句沒說,因為我爹有賺大錢的本事,你的爹隻會玩勾搭女人狐媚子手段。


    暖春卻不管那一套,把主子心裏話給說出來,冷哼著:“你爹在窯子裏給你大賺錢呢,你去那兒找他吧!”


    阮菊尖叫道:“我爹才不是窯子裏那個不要臉的肮髒貨,我是阮子旭的女兒,我一直姓阮來著。”


    “阮家人一向友愛,我可看不出你那裏像?”


    “你個下賤的狗奴才,敢這樣對本小姐說話,好大的夠膽。”


    “菊妹!”魏嘉從一旁的側門走出來,來到阮菊麵前,把一小包銀子遞過去:“這是我平時攢下的幾十兩銀子,你拿去用,不夠用哥哥再想辦法


    。”


    暖春的臉色露出鄙夷:“還不都是我阮家的銀子,陷害阮家人的手段跟用阮家的銀子一樣理直氣壯過。”


    魏嘉瞪目喝道:“狗奴才,你還不是阮家養的一條狗,膽敢在本少麵前放肆?”


    暖春又是笑,又是眨巴眼睛,又是牽動著唇上一撮青色的小胡子:“我就是狗也是一條吃主人家飯懂得感恩的狗,不像有的人吃了主人的飯還反過來咬主人一口。真是好笑死了,你又是誰家的少爺?


    魏嘉氣得滿麵鐵青。


    阮珠見暖春滑稽的樣子,才省起原來他居然早以成年了,胡茬竟然這樣明顯。心頭尋思:趕明叫他把胡子剃了去,男人還是清清爽爽瞅著得舒心。嗬斥兩句,止住了暖春胡說八道,惹惱了魏嘉,阮夫人又該跳腳了,還是辦正事要緊。


    “暖春,你去敲門。”


    暖春敲了一會兒,不見開門的動靜,於是用力砸了幾下。裏麵傳出罵聲:“敲什麽敲,大白天作死啊。”


    兩扇朱漆大門打開,還是先前那老者拿著一幹大掃帚揮了過來,嘴裏還罵著:“老夫打死你們這些醃臢的東西,白吃白住還偷老夫的銀子出去賭,一些爛了心肺的崽子。”


    “外公,我是玉兒,你怎麽胡亂打人?”


    看不出阮玉倒會兩手,飄身上前,雙手抓住掃帚往前一牽,再往旁一引,化解了老者的力道。笑吟吟的道:“外公你是升官發財了,好運當頭樂得沒事拿掃帚當長槍使。”


    阮珠過來施禮,嘴角盈了笑容:“外公。”


    老者愣了愣,歡喜起來:“珠兒,玉兒,你們姐妹什麽侍候來到了京城,是來接你娘的吧,也不知道你爹娘怎麽回事,這麽大年紀還讓我這老人跟著操心,要不是朝廷正在打仗,我就早去渝州看你們了。哎呀,快進屋坐去。”


    兩姐妹跟著老者走進院落,阮菊卻從後麵跑進來。


    “我也是你們外孫女,我也要進去。”


    “滾開,也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下三濫窯子人的孩子也敢冒充我外孫女


    。”老者罵了一聲,招來下人把阮菊給轟出去,自己帶著阮家二姐妹玉走進正房待客廳。


    朱漆大門立刻緊閉,把阮菊當在外麵,任她叫破喉嚨也沒人理睬。


    “兩個老不死的,待會我娘回來要你們好看。”阮菊把大門砸得咣咣響,罵罵咧咧一陣,又踢了幾腳。


    “菊妹你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等娘回來再想辦法。”魏嘉瞅了瞅阮菊身後的幾個妹夫,一臉的厭惡,轉身離開了。


    等到魏嘉的身影消失,阮菊的一名夫婿從身後過來,嬉笑道:“娘子,你拿著那麽多銀子該弄丟了,不如給我保管,我不是大哥那樣的,一定不去爛賭。”


    阮菊頭搖得像撥浪鼓,趕緊把錢袋掖入懷中。


    “怎見得我就去爛賭了?”陰森森的話響起,正是那人的大哥,伸手去搶她懷裏的銀子。


    阮菊不給,往後縮去,大哥照她身上一腳踢去,這一腳正踢在她腹部。


    阮菊吃痛,滿臉苦痛地坐在地上放聲哭號。


    不料另幾名夫婿上前撥掉她的綢衫,連腕上的玉鐲子也給褪下去。


    “娘子,咱們這等人家是不能穿綢緞的,被官府抓到要挨罰的。玉鐲子可不能隨便帶,會被餓瘋了的人搶去換吃的,拿來我給你保管吧!”


    這些天他們住在阮菊外公家,不敢當著她家人欺負她,但現在被趕出來了,還管那許多。魏嘉才十四歲,哪有那些心機,要是知道剛給妹妹的銀子被搶了去,非氣死不可。


    搶到錢的哥幾個美滋滋的離去。


    阮菊被踢得倒地不起,身下流出一灘血跡,任誰看到這種情況都知道,剛懷了不久的孩子流產了。


    七郎年紀小,沒像六個哥哥那樣壞,急忙去扶她。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時間,晚上再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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