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岩,柳述等人半夜被幾名內侍叫起,很快來到楊堅的寢宮,楊堅此時仍然滿頭虛汗,全身顫抖不停,若是說奪取皇位後,心下做得最愧疚之事莫過於害死宇文闡,畢竟一個九歲的孩子實在對他沒有什麽威脅,而且此事還導致了父女兩人反目,如今夢到宇文闡,明顯是一個不詳之兆。即使楊堅也不願承認自己生了重病,也不得不為後事準備。


    “臣等參見陛下!”見到皇帝,元岩等人一起拜倒。


    楊堅抬了抬手:“免禮。”這個動作又起來了楊堅一陣咳嗽,宣華,容華夫人連忙給楊堅捶背,良久,楊堅才緩過氣來。


    “謝陛下!”眾人起身後,彎腰目視著鞋尖,以示對皇帝的恭敬。臉上卻呈現出一片憂色,


    “擬旨,宣太子即刻動身前往仁壽宮。”


    聽到皇帝吩咐將太子召來,元岩等人頓時大為驚喜,這些天,元岩等人是寢食不安,即為皇帝病情的擔心,又為大隋的國運擔心,若是皇帝驟然身死,在百官沒有準備下,天知道大隋會不會出現內亂,如今皇帝總算開口讓太子過來,連忙重新跪下:“陛下英明,臣等遵旨。”


    柳述起身後,喜滋滋的替皇帝擬旨,王邵,封德彝兩人卻臉色難看,雖然他們也知道京城百官對皇帝的病肯定會有諸多猜測,隻是猜測就是猜測。皇帝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生了重病,沒有明確地旨意,百官就不敢過來仁壽宮探病,這旨意一發,各個大臣還不得搶著和太子一起往仁壽宮來,那根本沒有晉王什麽事了。


    此時他們並不知道楊廣並沒有如期進入京城,還以為現在楊廣已經在京城準備聯絡各個世家廢除太子,若是關鍵時刻太子帶人來到仁壽宮,那晉王的布置一切都要落空,隻要楊勇離開京城。就是晉王找機會占領了京城也是造反,到時禁衛軍不可能敵過全國的軍隊,何況禁衛軍願不願意效力還難說,隻是王邵和封德彝再急也無法阻止皇帝下旨。兩人對望了一眼,心中已有了主意。


    柳述的旨意很快擬好,交給皇帝看過後,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蓋上玉璽。交到楊約手中,準備明日天一亮就快馬送到東宮。


    完成了這件事,皇帝的精力已經大為不濟,隻得揮手讓眾臣退下,臨芳殿除了燭火閃亮,又恢複了寧靜。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楊約的房間外閃過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們輕輕在楊約門上敲了數下。房門吱訝一聲打開了一條縫,兩人連忙閃了進去,一盞蓋著黑布的燈籠掀開了一角,露出一線光芒。照耀在三人臉上。


    “楊總管。”“封大人。”


    “王大人。”


    三人互相低喊了一聲,露出了一絲微笑,自從皇帝來到仁壽宮,三人已經聚會過數次。楊約對太子有刻骨仇恨,而王邵。封德彝兩人的身家性命已壓到了楊廣身上。此時容不得有半點退讓,王邵首先低聲道:“楊總管。皇上地旨意決不能落到太子手中,否則晉王殿下再無機會。”


    楊約苦惱的道:“咱家明白,隻是仁壽宮與京城的距離快馬隻需半天路程,咱家實在想不到什麽辦法讓聖旨到不了京城。”


    王邵與封德彝遲疑了一下,京城與仁壽宮的距離實在太短,若是行軍需要數天,隻是快馬卻隻要半天,即使欽差走地再慢,一天,兩天也可以趕到,楊約扣下聖旨最多瞞三四天,到時無論晉王殿下能不能取得成功,楊約都必死無疑。


    王邵,封德彝兩人倒是希望楊約為了晉王的大業能夠犧牲一下,隻是這話無論如何也不好當麵說出口。當然,若是三天內晉王能夠控製京城,而皇帝又在這個時候駕崩的話,楊約的犧牲絕得值得,隻是他們雖然不知京城現在的情況,卻知道三天內,晉王要在控製京城難度太大,反而楊約身為皇帝地近侍,皇帝在重病期間,楊約至少有數種辦法讓皇帝提前駕崩。


    “楊總管,明天的欽差由你派出,什麽時候走也由你安派,不如準備人馬在半道上截殺。”王邵想了想道,讓楊約直接壓下聖旨不太可能,若是截殺欽差依舊可以取得這樣的效果,而且發現欽差屍體後,也不會一下子懷疑到楊約身上。


    “殺欽差,何如殺太子?”封德彝的聲音幽幽響起。


    “殺太子?”無論是王邵還是楊約都是一呆。


    “對殺太子。”封德彝陰陰一笑,道:“若是太子一死,皇上得知消息後,恐怕也立馬要吐血身亡,那時誰還能和晉王相爭?”


    楊約和王邵都緊皺眉頭,殺了太子無疑是釜底抽薪之計,隻是如何殺太子,楊玄感隨河間王進京後,楊約與楊玄感兩人取得聯係,如今楊約手中倒是有幾十名死士,這些人的目標也是對著太子。


    要殺太子無非有兩個途徑,要麽直接遣刺客刺殺,要麽在飲食中下毒,隻是太子無論是外出還是飲食都有嚴密的防護,進行過幾次不得不半途而廢,而孫思邈被東宮延請後,楊約幹脆死了下毒的心思。


    此時封德彝重提殺太子之事,固然令楊約心動,隻是難道打算拿那他手下那點死士就有用,楊約撇了撇嘴:“封大人,此事說得容易,可是如何才能殺太子?”


    封德彝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如何殺太子,那就要落在聖旨上了,如今聖旨在楊大人手中,大人盡管稍作改動。”


    “怎麽改?”王邵和楊約都睜大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看著封德彝。


    “很簡單,你隻要在聖旨上加上一條,皇上已處於彌留之際,讓太子接到聖旨後務必半日內趕到,見皇上最後一麵。”


    兩人細想了一下,王邵輕輕地拍了一下大腿:“妙,如此一來,太子隻能馬上啟程,快馬從東宮出發,東宮隻有五百護衛,能調集到一半就不錯,從東宮到仁壽宮有兩百多裏,若能在一個地方伏擊,消滅太子二百多護衛並非沒有可能。”


    楊約連忙低頭沉思起來,半響還是搖了搖頭:“封大人,若想萬無一失,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無論是驚動仁壽宮還是京城的軍隊,太子都會逃出生天,這樣一來,至少也需要一千人馬,而且素質要和太子護衛相當,我們到哪裏去找這一千人馬?”


    封德彝從容的道:“我們手上沒有,難道晉王手中也沒有?別的不說,單單慕容家傾其全力拿出一千人馬也有可能。”


    楊約對慕容家地實力當然了解,慕容老夫人一直矢誌複仇,如今慕容家的死士沒有一千至少也有五百,最多還聯絡另外一家就可以達到一千兵力。


    “慕容家?可是慕容家的人馬在京城,又如何能先到太子必經之路伏擊?”王邵疑惑的問道。


    “嘿嘿,這自然要在時間上計算好,楊總管完全可以派出心腹之人先行入京,然後讓欽差放慢腳步,隻要欽差在路上耽擱一天時間,慕容府就等於多了一天的時間,伏擊太子完全沒有問題。”封德彝得意地道。


    楊約在腿上重重一拍:“好辦法,難怪大哥曾誇封大人是宰相之才,此言不虛也。”


    楊素曾與封德彝談論天下大勢,說到興奮時,曾拍著自己地床道:“封郎當坐於此。”當時楊素已是位高權重,說是宰相也不為過,記起往事,封德彝撫著胡須,謙虛的道:“那是清河公大人抬舉,可惜清河公大才卻死於非命。”


    楊約說幹就幹,馬上取出聖旨,在空白處添加上了封德彝所說地內容,此時聖旨遠沒有明清時嚴格,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敢擅自改動聖旨,因此空白處甚多,添加數字並非不可,隻是楊約要添的內容較多,好在旨意上本有讓太子立即到仁壽宮的意思,楊約費神半天,字斟字酌後才將內容增添了上去,盡管如此,楊約加的字也明顯有點偏小。


    不過,楊約也隻能做到如此,除非他能夠偷到玉璽另造一幅聖旨,否則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改完聖旨,封德彝和王邵兩人邊連忙也湊頭看了一遍,看完後,三人頓時相視一笑。


    楊約又重新提筆寫了一封信給楊廣,寫好之後,想了想又寫了一封,這封直接交給慕容府,封好兩封信,封德彝和王邵兩人告辭而去。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楊約首先將自己的私信交給心腹,讓其半天之內趕到京城,挨到快中午,楊約才將旨意交待給欽差,特意給欽差準備一輛馬車,讓其可以慢慢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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