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原本慌亂的苗民們變得有條不紊。


    苗寨兩百多名老弱婦孺,都被安頓到了廣場的中間,擁擠成一大團,坐在地上,中間還留出幾條路。


    這是為了給李尋等人提供開闊的視野。


    畢竟李尋再強,也隻能防住其中一側,“血嬰蠱”卻有三個。


    然後七八十名苗民青壯年們,手執著各種武器,驅使著二十來頭猛獸,在外麵圍成了一個保護圈,將老弱婦孺全部保護在中間。


    人群的最中間,則是楊金寶、薛奇真等人。


    連薛二柳也拿著武器,跟著李尋等人去了外圍。


    雖到了緊急關頭,楊金寶卻依舊不慌不忙,隻是沉穩地指揮楊小仙、楊玥兒,幫他準備調製對付“血嬰蠱”的藥物。


    這些藥物的種類千奇百怪,薛奇真雖然見多識廣,也隻能認出一部分,包括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動物骨頭、蟲子曬幹的屍體、各種植物的根莖葉子,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氣味古怪的液體。


    很快的,各種藥材和藥引都準備好了。


    但就在這關鍵時刻,楊金寶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失聲喊道:“不好!”


    “阿爸,怎麽了?”楊小仙驚訝地問。


    “這解蠱的藥,必須要以鮮血為引,也並非純粹的鮮血就行,鮮血中要有至強至剛,能粉碎一切邪惡的強大力量,或者是長久修行蠱術,能和蠱毒對抗的神秘力量,原本我的鮮血是最合適做這藥引。


    可是我今天白天替王如意四個人治療蠱毒,已經失去好多血液,更消耗了大量的力量,現在又要對付三個‘血嬰蠱’,恐怕我的血液和力量遠遠不夠,這可怎麽辦?”


    眾人紛紛色變。


    薛奇真失聲道:“真是好奸詐的敵人,原來他們在你們寨子的四周下蠱,打的就是這個惡毒的主意,借機消耗你們的力量,讓你就算知道是‘血嬰蠱’,也無法抵抗。”


    楊小仙驚恐了,“阿爸,那我們該怎麽辦?”


    楊金寶不斷地搖頭,焦急得不得了。


    這時候,一名須皆白的老苗民,突然從人群中站起身子。


    老苗民大聲道:“金寶,實在不行,就用我的血液吧,我也一直在修煉蠱術,力量雖沒有你這麽強,但差不多也應該能用了。”


    楊金寶卻搖頭:“成叔,你的血液恐怕還是不行,畢竟你年紀大了,氣血有些衰敗了。”


    “沒事,氣血衰敗一些,你可以多取一些啊,我身體好著,不礙事。”老苗民急了。


    楊金寶卻堅決搖頭:“成叔,你的心思我懂,可是真的不行。”


    “這麽緊要關頭,你這人怎麽還是這麽婆婆媽媽的?實在不行,我全身鮮血給你都可以,隻要能救起我苗寨,犧牲我一個人,又能怎麽樣?反正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活夠了!”


    老苗民須怒張,他一邊說,竟然一邊掏起身邊帶著的苗刀。


    雖是年紀這麽大,行動都有些不便了,獵人的傳統,卻讓他依舊帶著苗刀。


    嚇得周圍眾人連忙紛紛抱住他,不讓他動手自傷。


    邊上另外一位的身穿黑色苗服的老苗民說:“金寶,實在不行,我們幾位懂得蠱術的老家夥,合起來湊些鮮血吧,可惜我們年輕一輩中,懂得蠱術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老苗民說起這事,真是唏噓不已。


    時代在展,人類的文明在進步,但是很多古老的手藝、技巧,包括一些神秘的技法,卻在不斷地流逝。


    蠱術是如此,獵術也是如此。


    別以為蠱術就必然是害人。


    蠱術中有害人的蠱術,也有救人的解蠱方法。


    就像今晚,麵對邪惡“腦蠱蟲”的侵襲,也隻有精通蠱術的大師才能對付。


    可也沒時間容這些老人們唏噓,楊金寶又搖了搖頭。


    “還是不行,不同蠱術師的血液中,對蠱的抗性各不相同,很難做到糅合他們血液中的力量,最好還是取一個人的鮮血,用一個人的力量。”


    說著說著,楊金寶的麵色突然變得決然。


    他又道:“也沒時間再猶豫了,看來隻能以我身上的血液為藥引,製作解蠱藥,成叔、東伯、阿泰,我請你們幾人見證,如果今天我楊金寶撐不過去,死在這裏,那就請立我的侄子楊青為‘禦獸門’下一任門主。


    請你們輔佐他,也繼續教他駕馭猛獸,治蠱解蠱的各種方法,讓我們‘禦獸門’的傳承能延續下去!讓我苗疆千年的傳承不至於在我們這一代湮滅!隻希望,我真要死了,也能滅了這‘血嬰蠱’!”


    楊金寶說得異常決然,語氣無比悲壯。


    周圍的苗民老弱婦孺們,聽得紛紛暗中哭泣不已。


    再遠處的一些苗民青壯年們,也都聽得雙目通紅,個個咬牙切齒。


    就連李尋也聞言色變。


    決意!


    這是楊金寶的決意!


    他準備以一己之生命,換取整個苗寨未來的決意!


    邊上的楊小仙和楊玥兒,更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阿爸啊……”


    “阿爸,你不能死啊,我們離不開你……”


    她們哭著喊著,想要撲到楊金寶的身邊,卻被她們的阿媽,以及幾名女性的親人死死拉住。


    不是說她們的阿媽、親人心裏不傷心,但她已經知道,除了這個辦法,沒有任何其他辦法了。


    她們都悲傷,她們都痛苦,但她們卻隻能拉住楊家姐妹。


    楊金寶說完這近乎交代後事的遺言,決然來到廣場的正中間,站在一張大桌子前,卷起左臂的袖子。


    白天替王如意等人治蠱,所割破的手臂傷口,此時還包紮著紗布,隱隱有些血絲滲透出來。


    他卻視若無睹,掏出一把匕,就在這傷口下的不遠處,再劃上了一刀。


    這一刀劃得狠,入肉三分!


    鮮血頓時飆起,注入他身前的一個壇子中。


    楊金寶的臉色逐漸白,手臂卻巍然不動,任憑鮮血注入那壇子裏。


    遠處,楊青等一眾“禦獸門”弟子,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都跪在了地上,搶天喊地著。


    “師父啊師父!”


    “你可不能死啊,我們還要你帶著我們啊!”


    他們的聲音無比悲愴,再加周圍一眾老弱婦孺的苗民的哭泣,楊家姐妹悲鳴,一切的一切,讓人感覺無比的沉重和壓抑。


    李尋沉著臉,左手握著弓,狠狠地往地上一頓,握著箭的右手,青筋暴綻。


    王如意默默地拉開弓弩,掏出背上背著箭匣中的箭,上好弩箭,然後端了起來,狠狠地朝著一邊吐了一口口水。


    “嘩啦嘩啦……”許倩雲、譚雅等剩下的幾名特工們,紛紛拉起了槍栓,將手雷掛在了腰間。


    死戰的決意,已經在眾人心中蔓延。


    無論如何,今晚必然要將“血嬰蠱”消滅於此!


    而就在這時,李尋突然聽到,廣場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忍不住大聲喝道:“大家小心,恐怕是‘血嬰蠱’來了!”(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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