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真是他鄉遇故知,若是有酒,當浮一大白!”一片寂靜的樹林裏響起韓洋狂放的笑聲,他將頭發向後攏了一把,看著麵前的秦長空和熊天賜,眼眶又紅了:“在下韓洋,先祖自宋末移民到南洋,以經商為生。 在下自幼喜歡遊曆,數年前追尋我中原楚生、法顯之足跡,隨同英格蘭的清教徒前來美洲大陸,不想途中迷失,最終隻能流落異鄉,當個印第安人的首領。 ”


    “在下熊天賜,乃大明福建總兵旗下千總,這位是秦長空,是我的部下。 ”熊天賜心中也感親切,如實報上自己的名號。


    “原來是千總大人和秦大人,失禮了。 ”韓洋說著話,做了一個生疏的行禮動作。


    熊天賜又將他們如何出兵台灣,如何中伏,如何被當成奴隸運到美洲,最終如何擺拖西班牙人的控製,最終建立屬於自己勢力的經過詳細向韓洋說了一遍。 直聽得韓洋忽而感傷落淚,忽而猛拍大腿,忽而眉飛色舞,同時嘴中似乎在念念有詞,似乎在吟誦著什麽。


    秦長空幾次想打斷熊天賜的話,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最後索性也讓熊天賜說個痛快。 畢竟這是在美洲出現的第十四個中國人,無論如何也應該和他們站在一條戰線上。


    待熊天賜說完一切後,韓洋良久沒有回過神來,片刻才欽佩道:“大人此番前來美洲。 稱得上是波折重重,以十三人之力獨抗歐洲列強,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我華人之驕傲。 日後若有用得上小弟地地方,盡管開口,韓洋一定助大人一臂之力!”


    “實不相瞞,確實有需要韓兄幫助的地方。 此地說話不便,加之華夏部落正在重建。 韓兄若是不嫌棄,請隨我一同前往天賜城,共同商討。 ”熊天賜坦誠說道。


    “不是天賜鎮嗎,現在是天賜城了,由此可見大人鴻鵠之誌啊。 ”韓洋感慨說道:“以前的天賜鎮是南部森林部落的聖地,今日的天賜城,那該是如何光景。 真是令人期待啊。 好,五日後,我定當去拜訪大人!”


    “五日後,熊某定當等候大駕,我們先行一步,告辭!”


    “告辭!”


    韓洋望著熊天賜和秦長空二人策馬飛奔而去,心中感慨萬千。 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新近崛起的華夏部落居然是自己的同胞建立地!或許是歐洲列強湧入南洋。 對南洋華人進行無數排擠和屠殺,韓洋雖然保留著血性,但恐懼和無奈已經占據了他的思想。 唯一能做地也隻是遊曆各國,佯作狂士,將心事付諸於詩酒,就好像古代的阮籍和嵇康。 即使是他成為美洲的一個部落首領之後。 更多想得是如何**,如何豐富自己的閱曆,比之熊天賜的豪情壯誌,那真是雲泥之別。 其實莫說是在美洲,就是在南洋,想熊天賜如此強勢的華人又有幾個?鄭芝龍?可笑啊,堂堂南洋之王,為了虛無的宗教信仰和利益,居然能夠置華人同胞於不顧,如此自私自利地小人。 又怎能不讓人寒心!


    他有一種預感。 這個同為首領的同胞的抱負很大,如果他能夠為印第安人提供保護。 那為什麽不能替移民過來的華人提供保護呢,為什麽不能將這個資源豐富的大陸建立成華人的樂土呢?韓洋撓撓頭,被自己大膽的臆想嚇住了。 中原距離美洲大陸何止萬裏,移民談何容易。 韓洋那張張揚的臉上出現一絲失望,忽然想到幾個老婆還在等著他,急忙收拾情懷,向著市集方向走去。


    ***


    不可否認,經曆過幾次戰爭後,華夏部落遭受了一些損失,也損失了切諾基這樣優秀地武士,但發展的局麵已經打開。 按照熊天賜的說法,他們已經突破了第一次發展的瓶頸。 軍事方麵,現有的兵力和裝備足夠應付美洲這個強度的戰爭,隻要不過渡刺激歐洲人,促使他們聯合起來,華夏部落有信心迎接任何一方地挑戰。 經濟方麵,華夏船隊的成立,華印盟貿易網絡的成立,馬裏蘭煙草貿易的“入股”,都將為華夏部落帶來大量的利潤。 工業方麵,製造業已經出現雛形,礦脈的勘探正在進行,酒廠和磚瓦廠正式開始建設,雖然這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作為前期的投資,這些投入還是很值得。 政治方麵,一旦華夏部落和安西部落合並,一定會產生雪球效應,通過同化和震懾,華印盟最終將成為華夏部落的附屬。 現在欠缺地是文化上的滲透,機會就擺在熊天賜地麵前。


    原始地印第安文字和語言已經無法適應美洲迅猛出現的諸多新事物,而且各地方言繁雜,交流極為不便。 當華夏部落成為強勢主體地時候,華夏文化的強勢就會凸顯出來。 就好像盛唐時期的小日本,在幾百年的時間裏那些日本貴族無不以帶有中國血統為榮,甚至帶著朝鮮人的血統他們都會感到光榮,中國的文化風俗也成為他們競相學習的對象,這就是強勢所帶來的巨大影響。 當然,保持巨大的威懾力和移民的文化推進也是必要的,如果移民能夠順利登陸美洲,可以想象,同化印第安人的步伐將大大加快。


    熊天賜見韓洋第一麵的時候就想到由這個狂生來製定前期的文化策略,隻是見他的裝扮和形態,就知道這個南洋人有著比他更為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智慧。 更為難得的是,韓洋在美洲印第安人中生活了一段時間,而且有著豐富的遊曆經驗,由他來推動“精神文明建設”,熊天賜相信,一定會比任何人都合適。


    經過連夜趕路,又經過一個白天,熊天賜和秦長空風塵仆仆,終於趕到興建中的天賜城。 一反往日,熊天賜沒有停留聽取匯報,而是獨自一人卸下行裝,提著一壇酒,向著寂靜的天賜海灘走去。


    九月,豐收的季節,也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樹林蕭瑟。 落葉木開始在風中抖動它們的身軀,失去養料供應的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無奈抗議著,試圖挽留最後一絲希望。 熊天賜孤獨地在林中穿過,最後站在海灘前的沙堤上,望著銀色的海灘,將背影留給肅殺的黃昏樹林。


    他那雙眼睛看著起伏的潮水,思緒也輕輕晃動著,讓他整個人變得恍惚起來。 嘴角微微一翹,lou出一個笑容,熊天賜拍開酒壇上的泥封,仰頭大口灌下,來不及拭擦酒漬,大步向海灘走去。


    海水漸漸淹沒了他的雙腳,將絲絲冰冷透過長靴滲透到身體中。 熊天賜將酒大口灌下,恍如未覺般,呆呆看著起伏的海麵。


    “綾子,你能看到我嗎?我們分開一年了,可我感覺你一直在我身邊,保佑我,支持我。 ”烈酒再次灌入腹中,熊天賜垂下雙臂,用袖子抹抹嘴,大聲喊道:“綾子,你能聽到嗎?”


    綾子那瘦弱清秀的麵容浮現在大海上,浮現在熊天賜的腦海中,片刻就被層層波浪晃碎,也將熊天賜那冰冷的心晃碎。


    “當一切都不可能的時候,回憶才完整。 綾子,你知道嗎,我很想你,比任何時候都想你。 我罵自己,我打自己,為什麽不聽你的話,離開北京,離開所有的一切,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我太自私了,所以上天懲罰了我,讓你離開我,獨自留下我一個人受苦,現在上天重新賦予我生命,為什麽不能讓你也回到我的身邊?我隻要你,隻要你能活過來,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又有何妨!”


    烈酒穿喉而過,夾雜著淚水的鹹味,熊天賜哈哈大笑:“綾子,我知道你愛我,願意跟著我,即使是過著刀口tian血的日子也願意跟著我。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想娶你!”


    “哈哈哈哈,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從今天起,你就我的新娘子,是我熊天賜的老婆,是一生一世給我暖被窩的婆娘!來,我們喝酒,喝下這口酒,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


    熊天賜仰天大笑,淚水順著臉龐滑下,忽然跪倒在海水中,失聲痛哭:“綾子,我很無能,我隻能為你做這麽多,我甚至無法把戒指帶到你的手上,無法牽著你的手走進禮堂,無法給你一個簡單的擁抱……”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怎麽哭了,對,今天要高興,要不醉不歸,綾子,這口我替你喝了!”


    “綾子,我答應你,以後少喝酒,喝酒傷身體……”


    “綾子……”


    “……”


    熊天賜癱倒在沙灘上,仰天望著漸漸顯現的星辰,在淚光中好像**一樣綻放,嘴裏不停喃喃自語著,最後終於醉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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