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美洲除了大量的移民,還需要人才。 一本《天工開物》,號稱十七世紀百科全書,將大明眾多領先世界的科技展現在熊天賜的麵前,挑選人才,就從《天工開物》開始。


    首先是農業,明朝時期研製了很多新的器械,可用於灌溉、耕地,甚至進行播種、栽cha和收割。 相較於美洲的原始工具,最是合適不過。 不但要引進工具,還要引進相關的人才。 經濟作物,如棉花、蔗糖,造紙的樹木栽培人才。 明朝的經濟作物種植有效促進了經濟的發展。 由此帶動的新興工業如棉紡織業十分興旺,在某些地區已經形成大規模的紡織工場,一些技術革新遠遠領先歐洲,比如說帶有三到四個的梭動卷紗器的織布機,歐洲直到十八世紀工業革命才出現。 還有精製糖的提煉技術,能夠提煉出不同等級的糖來。 造紙業和印刷業更是歐洲無法望其項背的。 當時在江西省就有三百多家大型的造紙場,雇用工人達到五萬人。 印刷場也出現了四色、五色的彩色木刻印刷,活字印刷方麵采用銅鉛合金,大大提高了效率。


    其次,陶瓷人才,這個就不用說了,其中工藝之繁雜,沒有百年甚至千年的沉澱,是無法燒製合適的陶瓷的。 熊天賜也沒指望在美洲建立一個景德鎮或者宜興城,能夠滿足需要就夠了。 還有冶金,明朝時期中國已經能夠提煉出鋼來,冶煉技術也算是領先了。 而且各種武器和器具的鍛造離不開鋼鐵。 這方麵地人才一定要引進。 造船人才,造船是以後擴張的根本,明朝時期的造船業也十分發達,鄭和時期的船隻可稱世界上最大的,而且速度比現在的歐洲快帆船還要快,雙層船殼和分隔的密封艙能夠保證這些大船航程很遠而且不會在風浪中失事。 如果韓洋能夠在南洋找到這樣地人才,那真是一大奇功!


    《天工開物》的彩頁不停在熊天賜地眼前閃過。 越看越發覺得中原文化的源遠流長,忽然一張畫著吊橋的圖出現在他的眼前。 圖畫上詳解著吊橋的一些製造原理。 正如密爾河上的吊橋一般,不過圖上的吊橋大都由鐵鏈控製。 熊天賜看著圖片上地小人和分解圖,不禁想起當初剛建立吊橋時眾人的興奮。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這個簡單的漢唐時期發明的吊橋,歐洲人也是一個世紀後才成功仿造出來。 歐洲當時的科學力量無法成功演算出吊橋機械的理論,由此也能看出中西方在科學的表述上存在著巨大地差異。


    下篇分別為五金、佳兵、丹青、麹蘖(造酒)和珠玉,無一不是從文化的角度來闡述此中原理。 中國人的哲學講究天人合一。 隻是從這本書的書名就能看出一二。 熊天賜心潮澎湃,緩緩合上書,這才發現自己麵前的紙上沒有留下一個字。 不過也不要緊了,現在他心裏大概有了一個草圖,剩下的,就是等鄭成功回來以後,“按圖索驥”了。


    (可悲地是,這部彰顯中原科技的著作在滿清入關後就被禁了。 此後漸漸失傳。 二十世紀初,這本書在英國,俄國,德國,日本,法國都有翻譯本。 惟獨中國沒有,知道書名的人都沒有幾個,後來才有國人從日本手裏買回來,總算是重見天日。 )


    此後幾日,一些和鄭成功以及熊天賜過去交好的福建將領也秘密趕來,這讓熊天賜又是陌生又是驚喜,看來過去的熊天賜在軍中威望不錯,人緣也不錯。 因為前年台灣之戰,朝廷已經宣布熊天賜戰死,如果熊天賜活生生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定很詭異。 而且熊天賜的本意也想低調一點。 畢竟此次前來的主要任務是移民。 能夠被鄭成功帶來的人,交情和熊天賜自是不一般。 這些將領之中,有兩人是不得不提的。 第一人是雷天的堂弟,雷劍,現在是步兵營地把總,還有秦長空地徒弟之一,許文寬,現在是火器營的千總。


    雷劍長得五大三粗,個頭也有一米八左右,就連相貌也和雷天有點相像,隻是因為經曆戰事少,臉上總是少些殺氣軍人地剛猛。 當他見到熊天賜的時候,頓時激動得哭出聲來,熊天賜扯了好幾把那將這個愣頭青從地上拽起來。 當得知雷天的簡單情況後,雷劍心中激動不已,隻可惜他是朝廷編製內的軍官,不能隨便離去。 鄭成功見雷劍悶悶不樂的樣子,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當下打下包票,讓雷劍隨同熊天賜一起回美洲,頓時讓雷劍喜笑顏開,一個勁謝國姓爺。 其實鄭成功也要向他的父親大人請示,不過兄弟骨肉團圓,這種事很正常,走一個管理數百人餓把總,對軍隊的影響也不大,鄭芝龍應該不會難為他。 鄭芝龍當然不會為難,相反,還允許熊天賜將一部分將士帶走,當然這些人中不乏他的親信,熊天賜也隻做不知,還專程對鄭芝龍的慷慨表示感謝。


    秦長空的土地,許文寬,三十多歲,長得十分結實,尤其是下盤,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按照以前的官階,他依舊給熊天賜行了大禮,寒暄後又詳細了解了秦長空的狀況。 相較年輕的雷劍,許文寬顯得克製許多,當聽到秦長空一切安好的消息後,他總算放下心來,可眉目之間總是帶著憂色。 熊天賜也隻道他關心秦長空,不以為然,令人擺上酒席,眾人喝了個痛快。 同時列席的還有水師營千總,陸四方,還有南明定遠將軍林之秀,廣威將軍胡萬達以及熊天賜的幾個舊部下。


    眾人均是許久不見,幾杯下肚後氣氛就變得熱烈起來。 一時間劃拳的劃拳,敘舊地敘舊。 人聲鼎沸,片刻酒就喝幹了兩壇。 許文寬自始自終顯得心事重重,隻是敷衍微笑一句,便獨自喝著悶酒。 熊天賜和眾人熱鬧的同時,偷眼看著許文寬,漸漸意識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千總一定有什麽心事,或許是和自己有關。 或許是和秦長空有關。 但現在顯然不是談心的好時機,還是等人群散後。 好好了解一番。


    想罷熊天賜向許文寬敬了一杯。


    “天賜哥,真恨不得現在就和你去美洲,現在在軍營裏呆得那叫一個難受,老子都快受不了了 !”雷劍滿臉通紅,端起酒碗一口幹了,擦擦嘴大聲說道。 話音一落,眾人忽然停了下來。 幾乎靜止了幾秒鍾,眾人又裝作無事一般熱鬧起來。


    雷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點不合時宜,急忙又灌下一杯酒。


    最後眾人各懷心思散去,幾個醉倒的也被鄭成功安頓在空閑的房間休息。 收拾好一切後,熊天賜,小刺,鄭成功以及許文寬幾人在客廳裏,沏上濃茶。 閑聊起來。


    “文寬,你心裏是不是有事?”熊天賜蘸些茶湯清清目,甩甩手問道。


    許文寬楞了一下,看看眾人,又猶豫片刻,這才說道:“大人。 上次兵敗後,師娘來找過師傅。 ”


    “師娘,你是說,長空地妻子?!”熊天賜等人均感詫異,秦長空居然還有一位妻子,為何他們都不知道?


    “文寬,這是怎麽回事,細細說來。 ”


    “去年四月,我接到鎮上治安官的消息,有一位自稱是師傅妻子地女子從泉州府趕來尋找師傅。 於是我便親自去接待。 一問之下。 果然如此,那女子對師傅的一切情況了如指掌。 並且還有一條項鏈作為信物,那項鏈和師傅平日佩戴的一般無二!”


    熊天賜猛的想起,秦長空似乎有這麽一條項鏈,他有一次曾經見著秦長空拿著。


    許文寬繼續說道:“後來我如實將師傅遇難的消息告訴師娘,師娘當場就昏死過去,後來醒了。 師娘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師傅遇難的消息,她說要在這裏等師傅回來接她。 ”許文寬說著話,眼眶也濕了:“我勸師娘不動,隻好先替師娘安排住所,這才發現師娘來的時候,還帶著一個兩歲大地孩子!”


    熊天賜歎息一聲,看來是錯不了了。 四年前,秦長空曾經奉命押運過一批物資到泉州,途中曾經出現差錯,本來半個月的任務卻拖了三個月。 想來可能是那個時候秦長空結識了他的妻子,並有了孩子。


    “文寬,這件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們,現在他們母子倆呢?”鄭成功不悅道。


    許文寬窒了一下,繼續說道:“她們在鎮上住了兩天後就回到老家,泉州府的 南安,此後每個三月,師娘都會親自來福州,住幾天就走,一直等著師傅歸來。 ”


    “文寬,這件事為什麽不和國姓爺說呢,如果她們出了什麽事,你讓我怎麽向長空交代!”熊天賜也覺得許文寬草率了一點,責備道。


    許文寬低頭片刻,這才說道:“國姓爺,大人,不是我做事魯莽,實在是師娘的身份比較特殊,她是,她是洪承疇的女兒!”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不禁沉默下來。 兩年前,洪承疇兵敗鬆山,而後投降滿清,消息傳到京城,朝野震動,就連崇禎皇帝都沒有想到,這個朝廷的重臣居然會叛變,一時間全國聲討之聲不絕,那些文人學士更是恨不得食其骨肉而後甘。 難怪許文寬如此小心,倘若將她的身份泄lou出去,不但秦長空地名聲受損,很可能牽連到其他人。


    “無論如何,她是秦長空的妻子,也是我的嫂子。 文寬,你速速去南安將他們接來,若有人敢追究此事,就是和我鄭成功過不去!”鄭成功說著話,拍了一下桌子。


    “國姓爺!”許文寬一哆嗦,眼淚流淌了下來。 要知道鄭成功這一決定是多麽冒險,倘若有人將串通漢jian的罪名扣在鄭家的頭上,扣在福建眾官兵身上,怕是連鄭芝龍也拖不了幹係。


    “文寬,這件事你要親自去辦,記住,不可聲張出去。 ”熊天賜感激地看了鄭成功一眼,再次細細囑咐了許文寬一番,這才放心讓他連夜趕往南安,迎接秦長空的妻子和孩子。


    熊天賜回到房間,坐在茶桌旁,倒了一杯茶。 從到了美洲之後,他一直覺得秦長空有什麽放不下地心事,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段姻緣。 按照年齡來說,洪承疇的女兒年齡應該也不大,並且沒有搬到京城,或許是偏房所生,也可能是洪承疇覺得京城已呈亂象,有意將家人遷回老家。 難怪秦長空沒有提及,這其中除了身份的差距和年齡的差距,可能還帶著某種戲劇性的邂逅。


    思索之間,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傳來鄭成功的聲音。 熊天賜起身開門,讓進鄭成功,坐定後,才從桌上拿出兩隻煙卷,遞給鄭成功一隻。


    “這是煙卷吧,做得如此精致。 ”鄭成功將煙卷捏在手上細細看看,有湊到鼻子前聞聞,不禁讚歎道:“好煙。 ”


    點著後,鄭成功吸了兩口,忽然咳嗽兩聲,將口中香煙吐了出來。


    “好大的煙勁,天賜哥,這是美洲的特產吧,我記得父親曾經給我送過一盒美洲煙草,也是這個味道。 ”


    “嗯,這是弗吉尼亞煙,上好的煙絲,外麵是玉米的薄膜加工出來地。 ”熊天賜解釋道,同時給鄭成功倒了一杯水。


    “玉米?”


    “嗯,是一種糧食,馬上咱們中原就會有了。 ”


    鄭成功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吸了一口煙,緩緩說道:“天賜哥,我總覺得父親大人對於你移民之事太過熱心,不可不防啊!”


    “哦,何以見得?”


    或許是覺得懷疑自己地父親有些荒唐,鄭成功黝黑的臉紅了一下,正色說道:“你派到南洋地那個韓洋,他拉攏的幾個華商都是父親的死對頭。 按照父親的個性,是不會讓他們胡來的。 再者,如果父親大人的幫助算是一種投資,他也不可能讓那幾個商人cha手。 我總覺得父親答應得太過爽快,你的進展也太過順利,似乎不大合清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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