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看著對麵的窗戶。小小的眉頭依舊緊蹙。


    十年了,紀辭已經搬家十年了。


    十年來再也沒有琴聲伴隨她入睡,也沒有出門就有一個人等著然後伸出手告訴她:蛋蛋,該去上課了。


    紀辭消失得很徹底,沒告訴她他去了哪裏,也沒有人告訴她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今晚還是沒有啊。


    她關上了窗戶,想著明天還要去學校,還是早些睡吧。


    迷糊糊的夢境裏,總有鋼琴聲傳來,是斷斷續續的透露著一股哀傷。


    詭異又黑暗,莫名讓人感覺到壓抑。


    顧姝陷入深深的夢魘之中,她想要掙紮著醒過來,但隻是徒勞。慢慢的她隻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在行走,身輕如燕。不一會就來到了紀辭的家門口前。


    記憶中幹淨的牆麵此刻卻全是血跡。還有手掌印。那濺上去的血,十分幹淨。


    她的手指緩緩伸過去,每移動一些就覺得身後有陣陣的冷風吹過。


    她剛剛碰到門把手,門便緩緩打開,裏麵十分黑暗。


    除了樓道的光和射.進去的一米光線,就再也看不清房子裏麵有什麽,存在什麽了。


    顧姝有些害怕,額頭都有冷汗滴落,她想走,腳卻是不能挪動一分。


    她發現自己一步一步步入那黑暗的房間裏。心仿佛也緩緩提到嗓子眼上了。從沒有一刻她那麽想從夢境裏醒過來,但卻是不能。


    她一步一步踏入房間裏。直到徹底來到客廳中央,那半開的大門瞬間被關上。


    周圍飛起了白紙飄散在空中,然後紛紛揚揚地落下。


    她半跪在地上,實際上是因為雙腿已經軟了。


    正好她的麵前是一張紙,紙上麵是樂譜。


    她看著這個五線譜慢慢哼出來,最後旁邊傳來一聲童稚的哭聲。


    顧姝看過去,卻見紀辭坐在牆角哭得不能自已。


    她一步步過去,蹲在他的麵前。


    隻見紀辭撲進自己的懷裏哭得很是悲傷:“蛋蛋,救我。我不要離開這裏。爸爸把媽媽殺了......”


    下一秒顧姝嚇得就成床上醒過來。


    她的額間全是冷汗,因為害怕還不住喘著粗氣。


    看見窗戶外麵的天都亮了她才有些緩過來。是夢,不是真的。


    她從一側拿過鍾表,已經早上七點了。


    哀歎了一聲,她翻身下床,立馬跑進洗手間洗漱。


    上課要遲到了。qaq


    穿過客廳,拿起鞋架上的書包她就打開了門。


    進入電梯的時候她快速按關門鍵,隻是很快剛關上的門又被打開了。


    她抬眼看去,卻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她,但是不想讓她認出自己,便壓低了鴨舌帽的帽簷,低下頭長腿一邁走了進來。


    原本還算常溫的電梯裏驟然冷了許多。


    他按了一層。


    他拉了拉衣服。


    他一眼都沒看過自己。


    他所有的動作與行為皆在顧姝的眼裏。


    電梯停在一樓,然後打開了。在那個人即將要出去的一瞬間,顧姝拽緊他的衣服一角。


    “紀辭?”


    她喊著他的名字幾乎都在發顫著。


    她不能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就是紀辭,但真的很像。那一種牽心的感覺是不會騙她的。


    男的隻側了側頭,用沙啞的聲音告訴她:“你認錯人了。”


    怎麽會認錯人呢?整個樓層就那麽兩戶人,除了你還會是誰呢?


    顧姝想要上前,但被他拍開了手。他再沒看她一眼直接起步走掉。


    顧姝待在電梯裏,直到電梯的門關上。


    “紀辭......”


    音落,她立馬打開電梯又追出去,可了無人煙的小區車道上哪還有什麽人?


    早上有了這麽一出,以至於她半天上課都沒有精神。


    她趴在桌麵上,手中的圓珠筆已經在紙上劃破了好幾道。


    直到老師走進來,身後還帶了一個身影過來。隻那麽一眼,顧姝又從座位上做起來。


    她如果沒看錯,是早上的那個人。


    “這位是我們的新同學,紀辭。大家歡迎。”


    紀辭......紀辭......


    可是為什麽紀辭會和她一個班?他比她大三歲啊。


    紀辭被安排在了最邊上的一個座位。


    雖然擁有姣好的容貌,但是不近人情卻讓大家都望而卻步了。誰都不敢和他交流、做朋友。


    顧姝努力想要去接近他,但總是被他冷眼逼退。


    他的眼神很冰冷,每次她要靠近就射過來,直到她停在原地才湊回去。


    雖然人際關係不好,但紀辭在學習方麵倒像是天才。


    盡管第一天什麽都不會被老師嘲諷,但是第二天開始便隻有他反諷那些嘲諷過他的老師。


    紀辭很高大,容貌又那麽好。別的班的女生都會過來問他的手機號。


    尤其隔壁班的一個學校的女學霸,會常常堂而皇之地走進他們班去騷擾紀辭。但紀辭卻好像並不抗拒,女學霸送他什麽都會欣然接受。


    但那個女學霸卻與顧姝有些不大對付。兩個人都是學校任何舞台的佼佼者,即使顧姝不想去爭,但那女學霸卻總喜歡插一腳。


    就好像她的校園樂趣就是將顧姝比下去。


    有時候顧姝會想去找紀辭玩,但最後看著女學霸和紀辭在一起很親近,她也隻能握握拳頭然後轉身離去。


    久而久之,對於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冷淡,她也沒有什麽執念了。


    或許人都是會變的。隻怪她太念舊情了。還給別人造成困擾。


    這一天教室的人都走完了,而紀辭還趴在桌上睡覺。


    顧姝看著從家裏的箱子底翻出來的手帕,然後沉思了一下,走到他的麵前放在他的課桌上。


    順手推了一下他。


    紀辭從座位上坐起來,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手帕。


    “怎麽......”


    顧姝微微一笑:“紀辭,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經曆了什麽。但你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我受夠了。既然你不願意再理我,我以後也不會來煩你。這條手帕是你小時候給我擦眼淚用的。但你擦眼淚的人不是我,所以還給你。”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掉。


    下一秒,紀辭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後將她拉回身壓在了黑板上,使勁牽製住。


    “顧姝......”他念著她的名字,傾著身體,吐出來的熱氣洋洋灑灑落在她的紅唇上。


    顧姝吃驚地看著他,一雙美眸大大地睜著。


    “放開!”


    顧姝看著他,眼神裏透露著危險的信息。


    紀辭的大掌包住她的後腦勺,然後不顧她的意願與掙紮狠狠地吻下去。


    紀辭呆愣在原地,鼻息裏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吻了有幾分鍾,紀辭將她放開,然後背起書包離開。


    顧姝呆愣在原地,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拿起自己的書包快速追出去,在校園的櫻花樹下將他追到。


    “你親我幹嘛?”


    紀辭饒有興致:“我那是吻你。”


    “你不是喜歡隔壁班那女的嗎,你來招惹我幹嘛?”


    紀辭淡淡地笑了:“我喜歡你。”


    顧姝一愣。


    然後紀辭開懷大笑:“對不起,今天是愚人節。”


    紀辭離開顧姝世界的時候,背景是紅的陽、白的櫻花。


    而那時顧姝最後一次見他。


    再後來她知道了一件事。


    隔壁班的女學霸是紀辭爸爸的私生女。而他因為母親的死在國外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


    後來他回來了。回來報複。女學霸不知怎麽跳樓死了。


    而他從此也消失在了顧姝的世界裏。顧姝一次在機緣巧合之下走進了他以前住過的房間裏,看到了很多曲譜。


    其中有一張五線譜上寫著《先給我親愛的顧姝》。


    五線譜尾端的日期是3月31日。


    紀辭,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顧姝抱緊自己發冷的身體蹲在地板上,靜靜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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