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輝煌今年已經四十九歲,如果說前幾年的他以區區不到五十的年齡就成為山南省內最是年輕的實權派正廳級的話,那麽現在已經成為義城地委書記一年多的他,在年齡上已經完全不像以前那麽具有太多的優勢。


    遠的不說,看著會議室裏那張異常年輕充滿朝氣蓬勃的麵孔,每次都會讓心中唏噓的曹輝煌歎息不已。


    當然,對於能力極強且據說很是有些背景身份的陳有為,曹輝煌從來沒有一絲嫉妒之情,向來都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隻要這個能力出眾的年青人不給自己的事情添亂,其他的事情在曹輝煌看來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事實上,在曹輝煌看來,陳有為這個年青人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很好的體會到他自己的心意。正是在一種彼此暗自的某種默契當中,曹輝煌充分的借用對方的某些力量,這才在始終咄咄逼人的馬彪麵前穩固防線。


    同陳有為聽到械鬥慘案反應一樣,曹輝煌清楚知道,這次的突發事件運作的好絕對是可以給對方以沉重的打擊。


    上天梯礦區是在義城縣的轄內,義城縣縣長李政去年以來都是在不斷向馬彪那邊靠攏。對於這樣一個完全不在自己這邊立場的家夥,曹輝煌心中頓時殺機隱現。


    曹輝煌清楚知道,有了這麽大的事情,總是要有些不長眼的倒黴鬼出來墊背。


    “請大家過來召集這次的緊急會議,想必大家也都聽說了,上天梯礦區發生嚴重的群體性械鬥事件!”


    曹輝煌威嚴的目光掃過現場眾人一眼,拍著桌子大發雷霆道:“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兩人死亡,還有一人傷勢危重!光天化日之下,我們義城竟然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故,當地的領導平時是怎麽治理一方的?”


    現場氣氛一片蕭肅,就連平日裏跟曹輝煌非常不對付的馬彪此刻也是表情嚴肅,低頭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麽。


    曹輝煌還是第一次順利掌控常委會的氣場節奏,心中痛快之餘也知道,有些話還是適可而止。扭頭對著旁邊列席會議的公安處處長歐平道:“你把具體的情況給大家說說,然後大家再一起討論一下如何處理這次的緊急事件!”


    中等身材的歐平精神抖擻,看著這個在義城地區公安部門的老資格,陳有為不禁想起了被自己安排到河州的宋立平。資曆和能力都要遠勝宋立平一籌,有了歐平在公安處的大權在握,也難怪當初的宋立平意興蕭索之下有些意誌消沉。


    被陳有為給弄到河州去的宋立平最近很是表現一番,作為紅旗區的政法委副書記,在紅旗區區委書記何健的大力支持下,很快就打開了局麵。不但已然在紅旗區的政法係統裏占有一席之地,就是在河州市內據說宋立平也是如魚得水,很是出些風頭。


    想到宋立平的一番境遇,陳有為就是一陣無言感歎,誰說人生來都是一成不變的?在義城完全被束縛住手腳的宋立平,到了河州立即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看來故人雲的那句,樹挪死人挪活的古訓絕對是至理名言。


    “各位領導,今日上午八時許,上天梯土屯村永利膨潤土加工廠廠長熊大亮因為新建工廠地基問題,同相鄰平安膨潤土廠廠長杜洪山發生言語衝突。”


    歐平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解釋了個清楚道:“熊大亮原先是杜洪山廠子裏的工人,後來同自家親戚合夥建起了永利膨潤土廠,對此杜洪山早有意見。此次爭吵過程中兩人是舊賬新仇一起算,很快雙方就廝打起來。”


    陳有為很認真的傾聽著,有關這基層農村的械鬥,真要說起來他應該算是最有經驗,當初在柳家灣村及時製止一場械鬥,這才有了他後來動員兩個村子攜手抗旱的事情。


    “熊姓在土屯村是一個大姓,得知熊大亮跟杜洪山的打鬥中吃虧,很快熊家就召集了幾十個村民過來幫架。杜家那邊也不甘示弱,立即動員起廠子裏幾十人的工人,現場頓時就失控發生了慘烈的打鬥。”歐平表情平靜的放下手裏的稿子,鎮靜的說道:“據當地村幹部的最終統計,死亡的兩人都是土屯村本地人,熊家一人,杜家工廠工人一名。具體情況就是這樣。”


    歐平話音剛落,之前始終沉默的馬彪忽然出聲說道:“這是一起典型的鄉民鬥毆事件,我的意見是以治安事件處理為好,否則大動幹戈之下,恐怕對我們義城當前大好的招商引資不利!”


    馬彪的意見很快得到柳芳等人的讚同,一時間會議室裏氣氛比之剛才那種沉悶的氣氛要火熱許多。


    “都已經死了兩個人了,還有幾人重傷,這樣的事情用治安事件處理,如何能夠讓當事人雙方心服口服?”不出所料,市委秘書長宋曉忠那邊很快出言反駁。


    統戰部長董昭笑嗬嗬的摸著腦門道:“還是大局為重的好,下麵的村民我看也是可以做做工作的。”


    言辭淩厲的柳芳接著說道:“年後很快就是一年一次的茶葉節,我們義城現在是全國矚目,真要是因為這麽一個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而搞的被動不已,恐怕我們的臉麵也不太好看!”


    柳芳這話裏有話的論調其實很能打動在場眾人的心思,正如所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義城在座的眾人在省裏乃至中央的眼裏,那都是栓在一起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些猶豫的宋曉忠包雲等人目光看向了微眯雙眼一語不發的曹輝煌,這種時候他們自然是想到了更多。


    “大家都談談自己的觀點嘛!”曹輝煌端起茶杯小口喝上兩口茶水,看著側目而坐的齊勝利等人,笑道。


    齊勝利瞥了眼今天明顯性情沉穩許多的曹輝煌一眼,輕咳一聲之後,雙手捧著茶杯幽幽說道:“這次的事情還是非常突然的,從維護社會治安的角度來說,這件事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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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快查清還死者傷者一個公道。不過嘛,此事也的確事關我們義城地區的整體形象,這件事我們必須慎重才是。“


    得,說了半天等於沒說!


    陳有為心裏好笑,這個胖乎乎看似慈眉善目的齊胖子還真是一條滑不溜秋的家夥,這明顯是兩邊都不得罪的態度,想必很是讓曹輝煌馬彪二人頭疼才是。


    曹輝煌眉梢輕挑,眼裏卻是傳出一道笑意,對於這樣的結果他早就心裏有數。


    對麵的馬彪也是一副早知如此的默然。


    會場的氣氛又是陷入到一陣僵持,雙方觀點明顯對立,但是不管如何,有一點陳有為是看出來了,今天的會議還是陷入一種有些詭異的狀態中。


    以往大多都是馬彪這邊站著主動優勢,曹輝煌那邊處於防守的態勢。而今天這一出卻是讓人大跌眼鏡。雙方攻守互換,這樣的情形不是局中人恐怕絕對是一頭霧水。


    陳有為隱隱明白,按照一般常理,出了這麽大的事故,政府裏麵必須有人要為之承擔責任。義城縣委書記唐英凡是曹輝煌一派的人,而且一般情況下,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由一把手承擔責任,所以義城縣縣長李政目前的境地就比較危險了。


    如果真要是按照慣例,一縣之長的李政也完全沒有必要為這樣的事情所牽扯,可是現在誰不知道李政這個原本的中立派近來有向馬彪投誠的苗頭。


    好容易揪住這麽馬彪這麽一個辮子,曹輝煌等人如果不知道珍惜的話,就是陳有為也會為他們這種低劣的政治智商感到無語。


    在陳有為看來,馬彪所謂的大局說其實不堪一擊,反正隻要將此次的事件找到責任人,怎麽圓場對於這些官場廝混多年的老油條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憑借對於曹輝煌的了解,陳有為已經敢斷言,此番馬彪等人的如意算盤肯定不能如願。難得有如此痛打落水狗機會的曹輝煌,必將沿著李政這麽一個突破口好好的搶占曾經的失地。


    “什麽是大局?我看將這些嚴重的刑事事件給粉飾成一般的治安事件,恐怕這絕對不是維護大局才能說的通吧?”曹輝煌目光深沉的瞥了眼對麵的馬彪,終於表明態度道:


    “眾所周知,我們義城現在已然成為國內最是蓬勃發展的內陸地區,毫不誇張的說,我們義城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無數雙眼睛的關注之下。在這樣一種開發的環境下,我們義城地區黨委和政府如果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就掩耳盜鈴的欺瞞世人,這樣的想法不是可笑之極?”


    馬彪等人被曹輝煌這非常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語給刺激的老臉一紅。


    “就算拋開這些無謂的東西來說,想想那已經死去的兩個普通鄉民,想想他們背後或許有著嗷嗷待哺的嬰兒,要麽是有著白發蒼蒼的老母。如果我們草率行事,不能給事情一個公正的處理,我們這些號稱執政為民的**人,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大言炎炎的治理一方?!”曹輝煌說的激動,大手重重的拍在堅硬的實木圓桌上。


    受到曹輝煌這種大義凜然的氣勢影響,偌大的會議室裏靜寂無聲。


    看著眾人俱是低頭不語,曹輝煌心中湧起難言的酣暢淋漓,這麽久了,他還真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站在道義高度之下的揮斥方遒。


    或許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過拘泥,原來再強的對手在這大勢所趨的道義麵前也是灰飛煙滅,自己真的需要做出些改變了!


    曹輝煌暗自欣喜的沉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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