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的話,在我聽來無異於晴天霹靂。


    當時整個人都有些傻了,呆愣的看著張放,半天才緩過來,問他:你剛才說什麽?祭奠誰的英靈?阿黑?你是說阿黑死了?


    我語氣裏全都是不可置信,要知道,阿黑在我心目中一直是近乎於神的存在。可能在我見過的人裏,老頭子的身手是絕對翹楚,可阿黑就算差,也並不比老頭子差上多少。因為老頭子自己也說過,阿黑不單單是他的徒弟,還是我太爺爺的關門弟子,兩派的功法在他身上早就已經融會貫通了。


    當年老頭子把江湖中人分為五等,一流二流三流四流,外加上我這種不入流的選手。老頭子的評價,雖然習武的時間並不長,可阿黑絕對可以稱之為一流高手,就是這種百年不出的奇才,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你沒聽錯,阿黑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不單單是死了,他的首級還被周家的人割了下來,用順豐快遞打包郵到了台北日月門下屬的一個公司辦公室。順帶著,還有一封周學的親筆信,那快遞單我還留著,如果不信,給你看看?”


    張放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可他的眼睛通紅,滿臉都是殺意。說話的時候,他真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快遞單,遞給我,我沒看,直接把那快遞單撕碎了揉成一團,扔到了這件房子的角落。


    “給我找一把三棱軍刺吧,阿黑是因為我死的,不單單是‘影子’,我也應該為阿黑做些什麽。”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語氣也很平靜,但內心泛起的波瀾隻有自己清楚。物極必反,憤怒一旦累加到一個極端,表現出來的反而是平靜,那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夾雜著一絲絕望的寧靜。


    阿黑既然是太爺爺的關門弟子,也是義子,那麽在我心裏,早已經把阿黑當成趙家的一員了。這兩年,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在我麵前一個個的離去,先是太爺爺,然後是趙晨光,現在又是阿黑。好容易得到的一絲親情,又在頃刻間灰飛煙滅,讓我怎麽也無法接受,心就像刀割一樣疼。


    “你傷還沒好,還是先回台灣養傷,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現在的局勢還不明朗,警察一直在找你,留在這,反倒是個拖累。”


    張放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也道出了實情,我現在的身份不幹淨,而且身上帶著傷,如果留下,可能還要日月門的人分神保護我。但我實在是很擔心張放,還有他帶來的那些‘影子’,有句老話,叫雙拳難敵四手。


    ‘影子’再厲害,也無非是一群拿著冷兵器的殺手,事情真的鬧大了,對他們也沒什麽好處。萬一真的激怒了某些人,不用多說,出動一個連的正規軍,那‘影子’生存下來的希望就很渺茫。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張放做的事情,實際上已經跟造反沒什麽區別了。


    所以我還是提醒張放,跟他說你別鬧的太過火了,幫阿黑報仇,當然要報,但你這種做法並不是最妥當的。在大街上,公然殺死那麽多的警務人員,影響太壞了,如果事情傳出去,驚動了上麵的人,下決心要來圍剿你們怎麽辦?你能打得過國家機器?


    “我記得,你剛剛說過,誰都不是傻子,既然敢殺那些人,那就自然有平事兒的能力,沒錯吧?”


    張放突然回過頭來問我,我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問我這個,下意識的點點頭,說沒錯,我剛剛確實這麽說過。張放‘嗯’了一聲,問我,那你還在擔心什麽?我敢保證,別說我殺了那幾個警察,就算我現在去把這個城市的公安局長殺了,京城的人也會裝作看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張放的自信是從哪裏來,沒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他,等他給我解釋。


    “有些事,我也是接管了日月門之後才知道,別小看師父,更不要小看日月門。開始我和你一樣,也不懂這些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一個能夠左右政權的勢力到底有多可怕。那份名單,三個人是周家外圍的核心人物,剩下的十幾個是周家那個老頭子的門生,現在大多身居高位。可那又怎麽樣?我就是要殺了他們,我就不信上麵的人為


    了一個周家,連三萬多平方公裏的國土,連帶著上百萬平方公裏的海洋都不要了!”


    張放說話的時候充滿了自信,我卻有些疑惑,想了想,問他,那你要殺他們全家的兩個人是誰?也是跟周家有關係的?


    “就是他們兩個,親手把阿黑的首級割下來的。”


    張放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我默然,在心裏認同了張放的做法。說起來,他現在就是想要以戰之殤吧,用刺殺,來換取高層的妥協。反正他是有依仗的,就像他說的,日月門甚至能夠左右一個政權,但凡上麵的人不傻,就一定不會和日月門鬧的太僵。


    不得不佩服老頭子的大手筆,敢公然和最上麵的那些人叫板,話又說回來,老頭子也並沒有什麽好怕的。打了一輩子的仗,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再加上自己也是快要壽終正寢的人了,就連死,老頭子也是不怕的。


    “師父的意思和我一樣,還是想讓你先回台灣,畢竟阿黑走了,你也要回去見一麵的。你的問題,等我的行動結束了,師父會和京城那邊談判,到時候你再回來也不遲。”


    張放又在勸我,這次我沒有反駁,想了想,跟他說好,那你想辦法把我送出去吧。張放點頭,跟我說這次讓阿武送你,還是先到海參崴,之後坐船去台灣,現在就出發吧。


    簡短的幾句話,就把我接下來的行程定了下來,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最近這段時間可沒少繞彎子,從省會偷渡去海參崴,從海參崴回家之後去省會,最後又在省會跑了回來。這個大圈子繞的,其實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


    “天宇哥,你帶我一起走嗎?”


    和張放道了個別,阿武送我和寧靜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問了我這麽一句。其實當時我很想勸寧靜去澳洲找她爸媽,可想想在她家樓下對寧靜說的話,以及近幾天可寧靜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我帶著你,以後隻要不是太危險的地方,無論要去哪兒我都帶著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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