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雖然他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音節,但是明顯更加劇烈的顫抖,和可憐兮兮的眼神……當然隻是名義上的“眼睛”,所謂眼睛隻是兩團幽光而已,而這兩團幽光正變化成那種楚楚可憐的水波狀,仿佛在控訴“我都已經死了,是一團幽靈了,你還想對我做什麽”一樣。


    蕭然:“……”


    蕭然:“……你誤會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


    換好衣服的蕭然指揮好隻剩下一團黑影,勉強能夠看得出是個人形的法袍術士躲在宮室中央,高台與階梯之間的夾角,也就是他之前躲避爆破的地方。剛做完這一切,白衣男子就帶著自己所有的部下大步流星地進入了宮室。


    他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學著其他幾個法袍術士的樣子,小範圍地遊蕩在大洞另一邊靠牆的那部分位置。


    宮室夠大,君何求他們看另一邊的那些法袍術士好像沒有觸發到他們的感知範圍,加上手頭事要緊,所以隻是清理了擋路的幾個怪,便一個個魚貫而入地進了大殿。


    一個,兩個,……


    蕭然用餘光觀察著,很好,等你們都進去之後,我就假裝遊蕩到門口,再偷偷出去找個地方搓卷軸……


    小算盤打得叮當響,眼看最後一個盜賊流風也要進去的時候,卻被裏麵的君何求叫住了。


    “流風你就守在門口別進來了。”他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安。


    “是的會長。”


    剛跨過大洞一個腳的流風又把腳收了回來,連帶著蕭然希望的燭火也熄滅了。


    說實話,這幾個人裏麵,蕭然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九黎了。


    雖然諸神中,所有的感知能力都隻能感知到玩家,而不包括npc。但是蕭然現在的遊戲係統是屬於npc與玩家兩種角色共存的雙係統,按照他自己的理解,這樣的係統,應該遵循“同類識別”的原則,也就是在麵對玩家時,對方眼裏的他是一個玩家;麵對npc時,對方眼裏的他就是一個npc了。


    換句話來說,如果今天守在洞口的是一個盜賊npc,那蕭然的偽裝很難被識破,但是玩家就不一定了。


    盜賊係玩家的基本感知力就高出其他玩家不少,更別說還有許多增加感知力的技能和裝備,在這樣的加持下,蕭然真的很擔心自己這個“以假亂真”的技能,不能不能騙過他的眼睛,成功脫逃。


    不過也有人問了,既然已經偽裝成功了,何不幹脆小心一點躲在角落裏讀卷軸呢?萬一運氣好對方沒有察覺不就能出去了嗎?


    ——這種想法基本不可能實現,因為無論是回城卷軸還是隨機傳送卷軸,讀卷軸的時候卷軸都會發光啊!


    這樣的設定一開始其實是為了限製盜賊而出現的。高隱藏的盜賊在玩家中不算少數,比起一般玩家的老老實實組團刷怪,他們升級更喜歡一個人深入在各種險境之中,以獲得比別人更豐厚的報酬,這也是他們把隱藏值練這麽高的原因。那麽問題來了,是不是隻要隱藏能力足夠好,每一次尋寶都能全身而退?畢竟隻要不被人發現,別說回城卷軸需要讀三十秒,三分鍾也沒問題啊!


    所以卷軸發光這個設定能使盜賊玩家的隱蔽優勢降低到一個合理的範圍。


    蕭然不安地遊蕩著,大殿裏麵已經傳來了一些談話聲,蕭然深知玄空拖不了多長時間,一旦君何求他們發現玄空身上也沒有地圖的話,自己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不管了!拖得越久越危險,冒險試試吧。


    蕭然開始有意無意地改變自己的“遊蕩路線”,看若無意地往門口走去。


    他知道君何求勞師動眾開荒為的就是這張地圖,他們勢在必得,一旦自己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其實如果他主動把地圖交給他們,再隨便誆他們幾句,以他胡編亂造之能想要脫險也並非難事。


    但是今日的蕭然早已不是昔日新手村那個處處忍讓,不願惹是生非的蕭然了。


    自從昨天玉蘭筆被奪走那一刻,他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無論是誰都不能搶走屬於他自己的東西,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光有一顆與世無爭的心到頭來什麽都守護不了!


    蕭然昨天想了一整夜,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不痛恨自己的無能,隻是經曆過那樣的打擊後,平淡度世,不爭不拚的心卻徹底沒有了。


    世道如此,弱肉強食,如果不變強就隻能等著被宰!就算憑借技巧和人品拿到再好的裝備,也不過是為了他人做嫁衣。在這個對野外pk,搶boss,搶裝備,甚至對搶技能,搶任務(所有非共享任務的唯一任務都具有可轉移性,一旦玩家被殺,身上的任務進度就會轉移到殺他的玩家身上,當然已經獲得的任務獎勵無法轉移)都毫無限製的世界裏,拳頭就是硬道理!


    就算他現在尚沒有強者的實力,但是強者的心卻不能丟!


    他靠著自己細致入微的觀察力,九死一生才拿到的地圖,憑什麽交出去?


    何況從玄空口中確認了自己九天玄龍的身份,雖然一下子還是無法完全恢複玄空口中那個受眾神敬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太子該有的威嚴,但是冥冥之中他也知道,身為燭龍之子,卻向玩家搖尾乞憐,他日後若真的恢複了評級,回到九重天豈不是會成為眾神的笑柄?


    還不到彈盡糧絕的時候,隻要有一絲機會,就應該去拚,就應該去賭!


    法袍術士的遊蕩路線,看似毫無規律可循,但是仔細一觀察就會發現,他們每走出三步就會原地停留一會兒,然後再繼續走三步,再停一會兒。而且他們每次出發三步的方向都不同,也就是說,蕭然不能光學著他們走三步,還要適當轉換方向,如果一直走直線的話,那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他就這樣三步三步地,不停改變方向,緩慢朝門口走去。


    幸運的是,宮室的門口離自己這邊比較近,而離流風那邊比較遠,就算蕭然此刻已經快走到了門口,離流風也還有七八碼之遠,是個安全的距離。


    眼看已經走到門口了,此時流風卻略感古怪地往自己這邊瞟了一眼。


    蕭然當即就嚇得往門內又走了三步,在門口附近五碼的範圍內徘徊了好一會兒,生怕被人發覺,好在流風隻是觀察了蕭然一會兒,發現他與其他法袍術士沒什麽區別,隻是偶然遊蕩到了門邊,多看了他幾眼,便移開了視線,蕭然的心才放了下來,再次往門口轉移。


    這時,君何求等人竟從神龍殿中出來了。


    麵對流風問詢的眼神,君何求一反常態,冷哼一聲,平常儒雅溫和的眼眸裏一片寒冬,流風隻好看向護國筆記,後者對他搖了搖頭。


    “沒有?怎麽可能?難道楚隋揚偷走的是真地圖?”流風訝異地問道,如果真的被一夜飛花得手了,那他們公會花了這麽多人手開荒桃花林前麵那一帶豈不是徒勞無功?雖然得了很多在開荒中才能得到的精良裝備和技能書,但是比起燭龍和盤古這兩尊大神留下來的寶貝,那些東西卻是遠不夠看了。


    眾人一陣沉默,原本以為是漂亮的一次翻身仗,以前他們公會與一夜飛花的對弈中,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戰,一次便宜都沒有占到過。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明明擁有穿越不周山的強悍實力,卻還要演戲給眾人看,但是在來這裏的路上,他們所有人幾乎都認為這一次一夜飛花絕對是充當了跳梁小醜,偷走了假地圖,而他們會絕地反擊。


    沒想到爆了那個boss之後,如果什麽都沒有就算了,偏偏還爆出兩棵價值一銅幣的回春草,那兩棵草仿佛是對這些闖宮者的嘲笑與戲弄。


    明明是毫無回擊之力還被搶了地圖的boss,甚至不用出手她自己恐怕也活不久……都這麽慘了他們還要趕盡殺絕,結果什麽都沒有,這讓開始推測玄空在演戲的君何求感覺臉上一陣火辣的痛。


    君何求端正的臉龐被一旁明明滅滅的燭火照得有些陰沉,他沉聲說道:“不,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筆記你還記得我們來的路上憑空消失的那些裝備嗎?我敢肯定,這裏還有一個人!”


    蕭然聽聞此言,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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