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的反應已經可以算是神速,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的迫近。


    敵人雖已經受到致命的傷害,終究還沒有真正死去。


    垂死掙紮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在這麽近的距離上。


    倉促之間,猛然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扭過半個身體,避開了胸口的要害部位,死亡牧者的偷襲之手刮蹭著道格拉斯肋間的肌膚一掃而過。


    右手猛力一振一甩,就把胸口洞穿的死亡牧者從戰刀上甩了出去。


    “砰”的聲響當中,死亡牧者臉朝下撲倒在地,飛濺起大片的沙塵。


    就算沒有被敵人戳中心髒,被那種充滿陰冷腐朽氣息的手拂過肋間,也讓道格拉斯感覺很不舒服。


    好在敵人已經被幹掉了……當道格拉斯的心頭剛剛升騰起勝利的喜悅之時,猛然察覺情形好像有點不對頭。


    要是死亡牧者真的奔赴了死亡,那些被他驅使駕馭的活屍就應該全部撲倒,重新回到真正的死亡狀態。


    如果放牧的牧者已經不在了,羊群肯定會陷入混亂當中。同樣的道理,那些徹徹底底的活屍不僅沒有倒在地上歸於寧靜,反而生龍活虎的咆哮著,繼續追殺敗退的精靈。這就說明死亡牧者根本就沒有死!


    這些依舊在咆哮依舊在戰鬥的活屍就是最好的證明。


    捅進他胸口的一刀是絕對不會有錯的,這根本就不可能的幻術之類的障眼法。那種低級的把戲根本就騙不過道格拉斯的眼睛。


    但是直覺告訴道格拉斯:死亡牧者絕對還活著,還在繼續放牧著他的死亡屍群。


    在道格拉斯的凝視之下,臉朝下撲倒在地的死亡牧者又慢悠悠的站立起來,甚至還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暗啞的沙沙嗓音再次響起,死亡牧者的話語中帶著很明顯的嘲諷之意:“近身就一定可以戰勝法師,這是很多戰士型強者自以為是的通病,就算你已經點燃了神火成了半神,骨子裏依舊是一個戰士,依舊保持著戰士的思維方式。愚蠢!愚蠢的可笑!”


    能夠騙過經驗豐富的道格拉斯,確實值得誇耀。但真正讓道格拉斯感到震驚的並不是他的狡詐,而是剛才自己捅刺出去的那一刀。


    如果說這一刀隻是捅進了死亡牧者的分身,或者是因為他使用了化影術而刺在一個虛影上,都可以成為他不懼這種致命傷害的理由,甚至把他說成是不壞之身,也勉勉強強說的通。


    但是那一刀確確實實的捅進了他的胸口,這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因為死亡牧者的胸口已經出現了一個大洞,被捅出來的大洞。


    隔著他胸口的大洞,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後的景物,這絕對不可能的幻術之類的小把戲。


    死亡牧者的名字雖然帶有死亡這個字眼,而且他的長相確實很象是一具屍體。但他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活人,有血有肉的活人,雖然修習了死亡類的魔法,依舊不能改變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任何一個人類,要是胸口被洞穿的話,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這個死亡牧者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帶著胸口的那個大洞正在嘲諷道格拉斯的愚蠢,一點都不象是受到致命傷害的樣子。


    死亡牧者神態自若看不到絲毫痛苦的表情,隻是他那慘白的臉色略略的有些模糊,就好像是把整張臉龐籠罩在淡淡的霧氣當中。


    人類的貴婦人在出門的時候,通常會佩戴麵紗,防止被陽光曬黑白皙的臉龐。現在的死亡牧者,好像也佩戴了一方麵紗,無形的麵紗。


    死亡牧者不是貴婦人,當然沒有曬黑臉龐的顧慮,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臉是什麽顏色,絕大多數魔法師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外表。


    這一點小小的變化馬上就讓道格拉斯想起一個非常微不足道的魔法,那是在聖殿學習之時無意中翻閱到的,叫做:死亡麵紗!


    死亡麵紗,是一個非常基礎的死靈係魔法,根本就不需要多麽強大的精神力,哪怕是最低等的死靈係學徒也可以施展出來。


    因為是最低級的死靈魔法,基本上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威力,所以沒有誰願意去學習,被創造出來之後很快就失傳了。


    這個魔法的全部意義就在於可以讓施法者在一定之間內擁有死屍的體質。


    要是能夠把自己的對手變成死屍,那自然是非常有用的魔法,但是把自己變成死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沒有哪個死靈法師會愚蠢到把自己的體質變成屍體的體質。


    既不具備強大的防禦力,也沒有無堅不摧的破壞力,甚至連最基本的輔助功能也沒有,讓這個魔法成為毫無作用的雞肋招數,很快就失傳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曾經有一位偉大的魔導師曾經說過:從來就沒有無用的魔法,隻有無用的法師!


    無論什麽樣的魔法,不管這個魔法的本身弱小到了什麽程度,必然存在一定的作用,因為存在就是合理。隻要潛心研究靈活運用,那些微不足道的低級魔法同樣可以發揮出想象不到效果。


    現在,死亡牧者就把這個真理以最淋漓盡致的手法完美的詮釋了出來。


    麵對道格拉斯這樣的近戰類型的對手,主動把自己的體質轉化為亡靈的體質,再也不會受到疼痛、出血之類的負麵影響,就算是身受重創,依舊可以靈活自如,戰鬥力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原因隻有一個:死亡牧者的身體已經主動死亡過一次了,不論道格拉斯的戰鬥力有多麽強大,哪怕他可以直接弑神,也無法殺死一個已經死去的死人。


    在死亡麵紗的有效時間之內,胸膛洞穿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是把他的腦袋敲碎,也不一定就能夠把他真正殺死。因為除了他自己之外,誰也不知道死亡牧者把自己的生命藏匿在身體的哪一個部分。


    在這種情況下,穿胸、斬首之類的傷害已經完全失去了應有的意義,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凝聚起全部實力,再發動一次神級的轟擊,把死亡牧者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瞬間轟殺為齏粉。


    可惜的是,現在的道格拉斯已經失去了再一次斬出那驚天動地一刀的實力,除非是不惜投擲生命力,不顧一切的發動,否則是短時間內根本就聚集不起那麽強大的力量。


    在曾經遭遇過的所有強大對手中,死亡牧者的實力隻能算是中下等,根本就不具備和道格拉斯正麵作戰的能力。但是,這個他的狡詐,他的精密,以及他對局勢的估計和對機會的把握,遠遠勝過那些實力強悍的頂級強者。


    或者是因為死亡牧者不是足夠強大,所以才把全部的心思用在計算上,處心積慮的讓道格拉斯消耗掉很大一部分實力,然後才在最合適的時刻以最合適的手段出來和他對敵,這也更加說明了他的狡詐。


    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


    麵對這種智慧型的對手,道格拉斯當機立斷:寧可拚著損耗自己的生命力,也要再發動一次神級的攻擊,徹底把死亡牧者轟殺掉,免得他還有什麽後續的陰毒招數。


    隻要盡快幹掉對方,不管他的狡詐有多麽防不勝防,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就在道格拉斯不動聲色的抽取自己的生命力之時,突然驚愕的發現:生命力竟然在以細微不可查的速度慢慢降低。


    充沛的生命力居然已經受損,而自己卻不知道,這個發現讓道格拉斯深感震驚。


    如果生命力不是足夠的豐盈,根本就無法發動具有毀滅效果的進攻。


    死亡牧者似乎早就預料到道格拉斯會這麽做,發出一陣陣夜梟般的狂笑:“把生命轉化為力量,任何一個半神都可以做到,確實是非常不錯的能力。隻可惜,你的生命已經降低了,並且還會一直持續不斷的降低下去,哈哈……”


    道格拉斯心中一凜,頓時明白過來:這是生命蟻穴術!


    在戰刀洞穿死亡牧者胸口之時,他的手中曾經觸碰過自己的肋間。就在那個時刻,死亡牧者已經使用了生命蟻穴術。


    生命如海,肉身如堤,在肉身的堤壩上蛀出一個微不足道如蟻穴般的小孔,敵人的生命力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流逝。生命力運轉的越強烈,流逝的速度也就越快。


    在正常狀態下,讓敵人的生命一點一點的緩慢消逝,遠遠沒有直接把對方殺死更加直接更加快捷。隻要對方稍有察覺,就會主動修補出現了蟻穴的生命之堤,那麽小的孔洞其實是很容易修補完整的。


    但是,死亡牧者絕對不會給道格拉斯這個機會。


    生命還在緩慢而又持續的流逝著,道格拉斯已經徹底失去了運用強力進攻把敵人一舉轟殺的可能。他甚至想過要利用威嚇的神威來給死亡牧者造成短暫的精神恍惚,但對方已經是死屍般的體質,一具已經死去的屍體是永遠不會感覺到畏懼,神性威壓也就徹底事情了意義。


    就算是神,也不能把自己的威壓施加到沒有生命的死者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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