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俱樂部的慘案,一夜之間就成了玉樹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大案。聽說,那一晚上,傷了有十幾個客人,甚至有一個傷得特別重的,一直住在特護病房裏不知生死。


    原本人人都畏懼的地方,甚至連出來個經理,都能讓人退避三舍。可是這事兒一鬧大,那地兒就成了人人禁言,不敢細分說的地方。


    紮西多吉過來時帶來的消息,說得也不甚清楚。隻知道第二天,玉樹俱樂部就被封了起來,有警察守著,什麽人都不許進。那些狗也被專車拉走了,具體被拉到哪兒,是被打死還是重新好好養著,就沒人知道了。而那個張家明則是直接被關進了局裏,聽說可能會因為聚眾賭博判刑。


    沒聽到桑普的消息,至於張家明的幕後主使人的消息,也沒露半分。甚至紮西多吉壓根就不知道張家明背後有人,隻說張家明在這地界上老凶了。


    如此大案,卻半分消息都沒有露出。雖然仍然不知道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可是他的勢力一定很大,那是肯定的了。


    不過,這些事,葉梓欣也並不關心。她不是警察,也不是紀檢,什麽抓蛀蟲的活兒,就跟她沒關係。


    她關心的,也就是她身邊那些人、那些物、那些事,像柯嘉說的什麽為國為民,她根本就沒想過。


    自與桑普一場惡戰後,宋琪就在養傷。雖然有秘藥,又運功調息,可是到底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好的。為了宋琪的傷,他們在玉樹整整住了一個星期。


    在這一個星期裏,因為紮西多吉,倒是多多少少知道外麵的消息。隻聽說張家明一案進展神速,居然隻一個星期就上了庭,痛痛快快地被判了五年,而張家明也就那麽老老實實地認了罪。全沒有上訴的意思。


    倒是同一天關進去的達瓦,聽說是一直押在看守所裏,大概得幾個月後才能排期上庭。也不知是會判死刑還是死緩呢!


    中間達瓦家的兒子帶著紅獅,抱著小藏獒來過一次。說是隨便葉梓欣想買哪個都行。雖然心裏喜歡紅獅,可是葉梓欣知道紅獅是永遠不會再認第二個主人了。而那小藏獒,離著柯嘉的要求還又差著一籌,最終,葉梓欣還是沒有買,隻能看著那少年木然地帶著紅獅在斜陽下漸遠。


    本來,葉梓欣有些擔心因為鬥狗場的事。會有後續的麻煩,如果那個幕後大老板要找他們的麻煩,那應該是很輕鬆的,隻要隨便一查,就知道他們住在哪了。可是整整一個星期,卻沒有什麽人來找麻煩,反是鄭彬打過一個電話來,雖然沒說什麽。可是話裏話外好像是有什麽人打聽過宋琪的底細。


    想要再問得詳細些,鄭彬卻又語焉不詳,始終不肯正麵回答。不過不管怎麽樣。因為鄭彬的一個電話,葉梓欣倒是安下心來。既然那位幕後大老板是打聽過宋琪底細,又沒有任何行動,那這件事大概已經就此揭過了。


    雖然宋琪沉默不語,不知還在想著什麽,可是葉梓欣卻是放鬆下來。除了陪著宋琪外,甚至還有心找了小飯店借了廚房給宋琪燉了些補湯喝。


    一個星期後,宋琪的傷終於好了。原本葉梓欣還不放心,想要就此打道回府的,可宋琪卻是堅持不肯:“都收人家的錢了。怎麽著也得把事辦了吧?!要不然,你可要落個無信無義的名聲了。”


    “我把錢還柯嘉,再和他賠不是就是了。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也不會說什麽。”看宋琪不出聲,葉梓欣還想再勸,不防宋琪一把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脖頸後,悶悶地問:“你知道,柯嘉他其實並不完全是為著藏獒的。”。


    葉梓欣默然,其實他們心裏都有數,這一百萬根本就不是讓葉梓欣賺的。


    深吸氣,葉梓欣終於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柯嘉如果隻是為著一條狗,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而且現在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是選藏獒的好時候。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卻讓我們入藏,分明是——宋琪,你覺得他別有用心?是想害我們?”


    宋琪失笑,“雖然柯嘉那家夥不怎麽樣,可是也不至於謀算害我們——他也不敢!梓欣,我其實和桑普沒什麽兩樣,隻看到自己眼前那一畝三分地,沒想過別的地方還有多少高人的存在。但遇到桑普,我才知道天地之廣闊。我想,除了桑普,在藏地應該還有其他高人。我想,或許,柯嘉其實也是知道桑普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想要利用我們一探他的實力……不管他是怎麽想的,但這次入藏,於我的修行大有益處。所以,那曲,還是要去的。”


    雖然不知道宋琪到底在和桑普之戰中領悟到了什麽,但葉梓欣終於還是沒有再反對往那曲去。她相信宋琪的判斷,也決意一定會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就像她知道,不論到什麽時候,她的身後永遠都站著宋琪一樣。


    還是請了紮西多吉做向導,一行人直奔那曲。雖然車子夠寬敞,可是坐在副駕駛的紮西多吉卻坐得並不安心。時不時地往後看,哪怕是看到小灰灰懶洋洋地趴著,任和它們擠在一起的葉梓欣靠著,一副乖巧的模樣,卻仍有些心慌。


    “那個,宋先生,你們這狼是怎麽養的啊?”問得小心,在小灰灰張嘴打哈欠時,紮西多吉打了個哆嗦,才壓低聲音道:“現在大冬天的,草原上的狼可是凶著呢!”


    聽到狼,小灰灰動了動耳朵,最終卻仍是歪著身子打磕睡。葉梓欣揉著小灰灰的腦袋,轉目望向窗外荒涼的高原,心裏隱隱有些忐忑。


    往那曲的一路,都是一片荒涼。沒有人煙,甚至連動物都少見,幹黃的草原,冰凍的河流,積堆的白雪——越是入藏,就越覺得荒涼冷寂。


    那曲,位於西藏偏北,正好就是唐古拉山念青唐古拉山之間。夏季時,這裏有豐美的草場,可冬日裏,這裏寒冷幹燥,風沙又大,遇到降雪時,甚至會出現可怕的雪災。所以,冬季時,這裏幾乎就沒有外地人出入。


    也就是在這片草原上,傳說中的神犬藏獒就原產於此。這裏出產的藏獒皮毛豐厚,體格強健,而且,因為是在牧區,不同於其他地方圈養而出,特別的彪悍好鬥。和玉樹、河曲一樣,是藏獒的三大產地。


    沒有在那曲城鎮裏休息,隻是略作休息,采買了補給,又買了兩桶揮汽油,車子就繼續駛向雪山的方向。


    聽說,越是深入草原,遇到好藏獒的機率也就越大。隻是那裏牧民不比玉樹的牧民,在玉樹,養藏獒就是為了賣錢的。而在那曲草原深處,就算找到心儀的藏獒,還得看人牧民願不願意割愛。據說,有很多是把藏獒看作家人的,根本就不可能賣獒。


    越深入草原,紮西多吉的情緒就越緊張,甚至整天都用手緊握著他自帶的那支獵槍。


    “不應該這時候入藏的,現在這個時候,那些狼正是沒吃食的時候,要是真碰上狼群了,可就糟了……”忍不住回頭瞥了眼小灰灰,他又道:“草原狼那可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啊……”


    讓小灰灰一聲低嚎嚇得手一哆嗦,紮西多吉縮了縮身體,又道:“你們也應該帶上武器的。這樣就進藏,太危險了。”


    宋琪一笑,雖然開著車,卻仍分神安撫道:“你放心啊!如果真的遇到狼,不用我們,小灰灰一個就搞定了——是不是?”


    最後這句卻是問的小灰灰,明顯的搞笑,聽到小灰灰果真“嗷嗚”一聲,葉梓欣直接笑倒,可是紮西多吉卻是笑不出來。仍然緊張地時刻關注著外頭。


    越是擔心越是怕就越是來事,夜幕降臨時,他們仍然沒有到達牧民的居住地。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紮西多吉連聲音都開始結巴。


    “不、不能停,如果停下來休息,真的惹來狼群了,是要命的事。”


    “知道了,晚上照常趕路,直到看到牧民居住地——梓欣,一會兒也來試試吧!這大草原上沒交警,你不用怕的。”


    葉梓欣笑笑,沒有答應他。之前從西蜀開過來時,宋琪可是沒敢讓她上手。不過現在這會兒,想來隻要一直朝前開,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紮西多吉一再示警,可是宋琪還是停了車。


    “不管怎麽樣,總得吃飯吧!燒些熱水,總是喝礦泉水,誰都受不了……”


    雖然宋琪這麽說,可是紮西多吉卻是忍不住偷眼去看葉梓欣。在他看來,這都是宋琪為了照顧女朋友而做出的冒險。到底是內地來的客人,不知道草原上的凶險,就算有幾把子力氣,能對付達瓦,可要是碰上狼,還不是……


    紮西多吉可不知道他眼裏這個隻有幾把子力氣的男人正是把俱樂部鬧得人仰馬翻的人物。若是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安心一些。


    不知道紮西多吉心裏打著的小算盤,宋琪把車停穩,就在附近搜羅了些幹草,葉梓欣眼瞧紮西多吉端著槍正巡視四周,指尖一彈,一簇火焰刹那間點燃了幹草。


    圍坐火堆旁,終於有了熱水喝,又烤了些熟食,煮了一把麵條,晚餐雖然不豐盛,卻比啃壓縮餅幹強多了。


    隻是飯還沒有吃完,就突聽得“嗷嗚”一聲,拖得尾音極長的狼嚎,自遠處黑暗中傳來,令人直從腳底麻到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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